无限可能 64 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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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鸦不知道自己是受了怎样神之恩惠，才偶然在第八天使手那招薄刀开眼的余波中捡回一条命，总之当自己模模糊糊地恢复意识，从满是瓦砾废墟的地面上爬起来时，第八天使早已不见了踪影。

此时的自己只是呼吸一口气，肺部都会像针扎一般刺痛，就好像刚刚被一面巨大的铁锤，毫不留情地砸在胸口上，而用余光环视周围.......渡鸦即便是痛苦不已，也还是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新宿区那一整条直线上的高楼大厦东倒西歪，大多化为废墟，被夷为平地，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难以言喻的沟壑，听说火星上有一条不小的峡谷，渡鸦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想象出来了。

“呃......”忽然间想起什么的渡鸦不顾形象，连滚带爬地踉跄跑向沟壑，从边缘滑了下去。在沟的底部，由于斩击造成了地表的凹陷，多是碎石和管道，甚至还有地下铁和通路，大概唯一的好事就是这些埋于地下的铁轨总算能久违地望到头顶的天空了吧，然而这对于在寻找着什么的渡鸦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男人......正面挨下了这斩断天地的一刀.......就算是尸骨全无也不为过。

但是渡鸦一边咳着血一边扶着地铁中的墙壁，不肯放弃地前行着，他不愿意相信，也不会去相信，那个男人——德川晋焱会死。

一定.......要找到他......

默默想到的渡鸦慢慢前行，对于寻找遇难者而言，这样的速度可来不及，但是绯焰被击倒的地方就在附近，稍微走得慢一点，或许还有助于用自己那双已经模糊不已的双眼，在那堆废墟电缆中找寻一个不起眼的人身。

噼啪、电缆时不时地发出脆响，原本人流嘈杂的地铁站中此时一个人也没有，寂静的让人害怕，果然人本质上还是群居动物，当自身的生存受到严重威胁，处境极其艰难的时候，还是渴望听到同胞的声音的。

然而渡鸦此时没有闲心去想那些没用的，现在他就只想尽快找到绯焰，然后将其回收，之后的事情还没想好，总之一定要先把这件事情做好，一定。

........可是.......万一......找不到呢？

一个理所当然的问题，却才被渡鸦刚刚想起，一股恶心的感觉突然袭来，没有抑制住的渡鸦直接将涌到自己喉咙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先是食物残渣，然后是胃酸，然后是血......足足吐了好几分钟的渡鸦跪倒在满是碎渣的地面上，虚弱地扶着墙壁喘气，冷汗一滴一滴地混着血滴落在地。

“呼.......呼.....可恶......如果自己能给自己动手术的话.......”渡鸦咬紧牙关，不甘地自言自语道，“到此为止了吗.......”

......

......

......

“呵......我可听到了诶，渡鸦......”

“呃？！”一个极其微弱，但是无疑来自不远处的声音让渡鸦当即强行让自己站了起来，“绯焰？！”

“啊......”

“你在.......哪？！”

“谁知道......三途河吧.......”

“别说傻话了！你还活着，你还在说话！你在哪？！”

“呵呵......稍微有点累了啊......”

“别睡.......！和我说话！.......你在哪？！”全身的细胞都在抱怨自己喊出这么大的声音，想要制止自己忘记劳累和痛苦迈动的双脚......然而渡鸦无所顾虑，只是在循着那微弱的声音，寻找着那个战斗到最后的男人。

终于......德川晋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此时此刻，他躺在下落到地铁道中的砖块之上，午后的阳光穿过地面上的空洞，洒在了他满身鲜血的身体上，这场景犹如画着‘身经百战的将军最终战死沙场’的油画一般。

这场景却让渡鸦下意识地笑出了生：“噗......虽然这个死相跟你蛮合适的，但是既然你还没死，那就是我这个医生应该管的范围了。绯焰，有我在，你可别想着像一个英雄死掉这种好事啊。”

“哈.......这样啊.....”德川晋焱、也笑出了声，但是，这也是他最后发出的声音了，说罢他就失去了意识......不如应该问整个身体快要被切成两半的他，为什么还能这么平气地说话？

.......

即便是自己也已经是遍体鳞伤，渡鸦还是拿出一直隐藏在自己风衣内衬的抗生素，优先抢救了生命濒危的德川晋焱。

......

啪嗒、庭院外的惊鹿流水声一直是这样悦耳。

屋内，

“虽然连我自己不知道是在怎么样的状态下背着绯焰来到这的.......但是，看来是捡回一条命啊。”躺在床铺上的渡鸦伤势虽重，但比起晋焱来说并不致命，在经过牡丹用灵力进行了一番紧急治疗，总算恢复些许的身体能力......即便是肺部依旧刺痛无比，但好歹是可以清楚连贯地讲出话来了。

正坐在他身边的牡丹听着死里逃生的渡鸦讲完后，不由叹了口气。

“第八天使吗.......真是运气不好啊，才出狼牙又入虎口就是在说你们吧......跑到哪里不好，偏偏跑到这里......”牡丹露出了自嘲的笑容，“这里虽然固若金汤，但也不过是一座难攻不落的坟墓而已。趁着第八天使侵略的步伐还未到此，两位作为死里逃生之人，还是快一点离开吧。”

“.......绯焰的状况呢？”渡鸦刻意对此避而不谈，转移了话题。

“还是处于危险状态，受了那么重的伤，无论什么时候死都不奇怪。”牡丹发觉到即便是强行继续刚刚的话题也无济于事，便索性皱了皱眉头，回答道。

“神社的防卫怎么样了？第八天使来了吗？”

“没来。渡鸦先生，你也是伤员，不需要考虑那么多，自己先好好地躺在这里，那方面的事情，自有我们这些专家去担心。你们这些在同天使的战斗中乱晃的凡人，是时候认识到对手的强大了。”

“‘专家’......‘凡人’吗......”回想起晋焱之前所说的话，渡鸦不由苦笑了一声，“反驳不能啊，明明雪雁那孩子跟你同岁，但是这份觉悟和信念，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现在我也会感叹，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居然如此之大。”

“.......失礼了，现在战时时间紧急，我没有和您讨论哲学的问题，那么失陪了。”说着，牡丹在保持正坐的姿势下微鞠一躬，随即在站起身来的时候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尽管是细微的表情变动，渡鸦还是敏锐地观察到了这一点，并且明白了事态发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呃......是啊......”渡鸦面露悲伤的表情，心中似乎在做着什么挣扎一般对着牡丹离去的背影说道，“抱歉，牡丹.......云雀他托付过我，让我在东京多照顾照顾你。当年他说.....我也那么认为：你还是个孩子，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应该试试像个孩子一样去依靠谁的肩膀.......说实话，现在代替你走上战场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但是我......却只能躺在这......什么也做不到，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既然如此，就请不要在晚辈面前说着讨厌自己这种丢人的话了，渡鸦先生。”牡丹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会意地笑了笑，“或许保护你这个伤员，也是支持我战斗的一部分呢。”

“还能，再见面吧。”

“.......谁知道呢，无论你我，都只是这场海啸中的一叶扁舟而已，究竟会不会在风浪中翻船，全看天意了。”

“.......抱歉......没能为你做到什么.......抱歉......”这次，没有理会躺在床铺中渡鸦的碎碎念，牡丹毅然决然地迈开脚步，离开了这间屋子。

屋外惊鹿的敲击声，从未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