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雪 第三十五章 兰蕊痛知亲生女，夜送芙蓉山主人

“夫人，请你说实话，不然今天我就与这鬼谷剑兰同归于尽”

“别，你别乱来……”夫人十分紧张的上前小心翼翼的劝解道

“是，还是不是？”云天再次咄咄逼人的问道。兰蕊夫人几番要说出口，始终没有勇气来回答。但见蓝云天的花铲正一步步向鬼谷剑兰的根部落下，兰蕊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眼见云天要狠狠的出手，兰蕊夫人大喊了一声：“不是”夫人刚说出口，云天手中的花铲就不由自主的松了手。兰蕊夫人急忙上前夺下花铲，接着又给鬼谷剑兰根部周围埋了埋土，这才放心下来。再看云天的泪水便如决堤的大坝奔涌而出。她再也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也接受不了夫人给自己的梦。自己不是夫人的孩子，那是谁？为什么夫人要这样对待自己？一切的一切，都不知从何说起？何时结束，云天说不出话来，更不想留在这，她跑了，逃离这里。夫人大喊着，可云天不顾夫人的任何苦苦喊叫。兰蕊夫人也没有再追，回头再看鬼谷剑兰时。突然间发现像长大了许多，也不像以前那样有些弯曲了。再定睛一看，原是刚才云天吐出的鲜血滋养了鬼谷剑兰。

先头兰蕊夫人是高兴不已，可转念一想蓝云天有跟自己一样的育花奇才而高兴。可转念回忆起鬼谷婆婆说过的话：“你是百年难遇的‘花之人’，你懂花语，花声，花动。有你在的地方花都会翩然起舞。只是……”

“只是什么？”兰蕊焦急的问道

“只是你一旦破了处子之身，你无异于一个平凡的育花者”

“如此说来，岂不我要一辈子不能成亲或与人交好”

“哪里，你的女儿会延续你的这一奇特，你当然有追求你幸福的权利”

“您是说我要是有个女儿”兰蕊夫人兴奋不已，鬼谷婆婆点点头。转而回忆起自己下山的前一刻，鬼谷婆婆看到自己臂上的守宫砂没有了，从那以后自己育花的能力不及水行云，婆婆说的没有错，没有错。那么说来云天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兰蕊夫人回过神来刚才的欢喜都化成了乌有，她兀地瘫坐在地上，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说道：“这么说来，显没有说谎，云天就是我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折磨我的亲生女儿。在北国……在鬼谷……让她去保护我所谓的亲生女儿霍语愁……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自己在虐待自己的女儿。难得云天还这样对待自己……”想想着兰蕊哈哈仰天大笑道：“岳柏阳，终是我辜负了你，现在又让我们的女儿受尽人间折磨，我……哈哈哈……”到这里兰蕊夫人几近疯狂，自己日盼夜盼的女儿就在自己身旁，而自己一直把她视为仇敌。一次次让她在众姐妹面前出丑，一次次把她推向死的边缘，一次次重创着她的心灵，还毫不骄加掩饰的告诉她，正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才会这样严厉的对待……而刚才自己又对云天说了什么？夫人不敢想象刚才发生的一幕，是谁说云天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是谁……”

兰蕊来到霍府，怒气冲天，见人就打，见物就摔。霍府上下没有一个敢拦的。听见外面噼噼啪啪的响声，霍光和夫人显出来了。显一看是兰蕊，站立不动，心想此来又抽的哪门子疯。倒是霍光连跑带颠的小碎步跑到兰蕊面前，万分高兴的说道：“蕊儿，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兰蕊自恃不理会，大步直奔显。

“霍语愁呢？”兰蕊指着显问道

“你找你女儿啊！你自己的女儿你看不住，反倒问起我们来了，你说可笑不可笑？”显也十分傲慢的回应

“霍语愁不是我的女儿，对不对？”一听到这话，显十分刹那。不是一直认为把孩子给她掉包了吗？这么多年一直跟她说，她不信。怎么这一次倒信了。

“你不说霍语愁是你的女儿吗？怎么现在又不是了。莫非蓝云天是你的女儿，霍语愁又不是了？”

“当年，你没有掉包对不对？”兰蕊再次质问道

“说了你信吗？”站在一旁的霍光也大惊不已。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玉浓冲上前来，愤愤不平的说道：“夫人前去探望，你一心太重，硬说夫人掉包你的孩子。说到底就是你自作聪明”

“蓝云天才是我的女儿，霍语愁……剑……剑……”兰蕊自想到说来可笑，聪明了一辈子，算计他人一辈子，到最后自己把自己给算计了。自己一直排斥蓝云天，还把剑给了霍语愁，“剑，霍语愁呢？”兰蕊语无伦次的问道，霍光不答，显也不答，看着兰蕊这般，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恨稍稍有了缓解。霍光自知这些年怀疑显，现在真相大白。想向显道歉，显却淡然一笑。什么都没说，看不出是悲伤还是喜悦。扶着玉浓离去。

江凌雪醒来见自己躺在暖烘烘的木屋里，床下一盆烧的正旺的炭火。岳北风在炭火上烧烤着野味，阵阵扑鼻而来。江凌雪想起身，谁料手一碰床就剧烈疼痛了起来。岳北风跑上前急劝道：“别动，你的手被冻伤了，得好好养着。幸亏我赶到的及时，要不你跟他们……”突然岳北风说道这没有再说下去

“跟谁一样？”江凌雪好奇的问，一脸的无辜。她岂非不知，那些人都在寒夜被活活的冻死，都是自己的杰作，反正没有一个是好人。那晚，跟他们说：“你们谁喝得多，我就脱衣服给谁看，喝一坛我就脱一件。”这些蠢货，自不量力，听完借着酒醉还互相攀比起来，谁喝得多，谁就离阎王殿更近一步。衣服快脱完了，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可惜他们再也没有机会来摸一摸了。一个个醉的连站都站不稳，寂寥、空旷的雪原上只回荡着醉夫人淫荡的笑声。谷主还给了自己一瓶“花酥散”，一经散出引来了东面的蝉，这个蝉越是叫唤人的心里就越热，借着烧心的烈酒。人仿佛置身在炎酷的沙漠之中，做最后的挣扎。

“没，没跟谁一样。你饿了吧！”说着岳北风拿下炭火上的野味，拽下了一根腿递给江凌雪才发现江凌雪的手不能动。岳北风忙陪笑道：“忘了，忘了。你的手现在还不能动，让我来喂你。”说着岳北风撕扯下一片一片的肉丝喂进江凌雪的嘴里。

“这是什么地方？”洁白的纱帐，还有串成串的雪花仿佛从空中飘落。木屋的壁上还挂着鹿皮及风干的鹿头制成的鹿头帽，还有几只罕见的禽类羽毛……

“这是我的家啊！你来过的啊。”岳北风淡淡的回答道

“是来过，那时是江芙蓉来过，而现在来的是江凌雪”说到这岳北风不语，江凌雪又说道：“我们又见面了，北风哥哥”

“芙蓉，你恨我吗？”

“人活着就有很多希冀，如果人生都像第一次相见多好。江芙蓉和你回不去了，可江凌雪可以啊！现在不就你自己吗？我们在这里共度一生好不好？”

“芙蓉，别闹了”

“叫我江凌雪”她一本正经的望着岳北风

“无论你是芙蓉还是凌雪，你都是我的好妹妹……”

“岳北风”还未等岳北风说完，江凌雪就指着岳北风的鼻子臭骂道：“你不愿意和我在这共度一生，一定是与蓝云天了。她呢？她怎么不来？”没有岳北风的爱，江凌雪就像一头容易暴怒的母狮，情绪激动，不稳。说晴天就晴天，说下雨就下雨……

岳北风叹了口气，她根本就没注意到江凌雪的变化。“这不比南国的繁华，四季只有春夏会有花开，她……”岳北风有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谁会来这里呢？”

“怎会没有人来？我就想一辈子住在这，哪也不去。”岳北风眼睛一亮忽又黯淡了下来。

“等我取回北国纯净之水她就会回来的”。

“谁？”江凌雪问道，江凌雪知道岳北风口中的她是谁。只不过岳北风已记不得儿时上山打猎时救过一个因赌气离家出走的小女孩。自己走在冰天雪地的树林间迷了路，树林里不时传来阁中恐怖的声音害怕不已。那个小女孩就是自己，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她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个“小英雄”。

“呵呵”岳北风笑了“我出去打些湖水来煮开泡茶”。岳北风出了门，把手中的两个蝉埋在了雪里，这是在凌雪昏迷的时候在衣服上发现的。岳北风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问到江凌雪身上异常的香气，就知道这事与她一定有关。为什么他们全都死了而独她活着？……

“时间停在那一刻该有多好，不曾长大，不曾有所改变。江芙蓉也好，江凌雪也罢！从未改变”……

这时的笪维城已到了芙蓉九道沟，一路奔波劳累见雪山还离得远。便进来歇歇脚。刚坐下就听见有人在议论岳北风去找江凌雪去了。昨儿刚找回的那些死者都是被活活冻死的，最近天气又降温，保不齐岳北风与江凌雪已葬身雪海了。

“闭嘴，没有亲眼看到，凭什么说我们庄主出事，你是在诅咒我山庄主人”说话的还是那个清秀的女子雪雁。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笪维城当真是心急如焚，匆匆忙忙的吃了几口饭便又上路。倒是包岁兰一手又一手的搓着自己大腿，心里不停的打着小鼓：“这下可完了，完了。”

笪维城骑在马上在雪原上奔驰，极目远眺，偶尔能听见几声苍鹰的鸣叫或是一些不知名的走兽的嚎叫外，什么也没有。翻过一座山的后面还是一座山，连绵起伏无尽头。能显示出生命迹象的只有那苍翠成片的松树了，看到他们你还觉得这是个有希望的地方，想在这无边的白色世界里找个活物、喘气的都很难，更何况是找一个人。如果被埋葬在这几尺厚的雪下，单凭一个人找另一个人真是天方夜谭。不时在碰上个嗅觉灵敏的棕熊或是野狼尸身都难保。马呼呼的喘着粗气，用力抽打也不再向前。笪维城只好下了马，独自走在千里茫茫的雪原上。

“等你好些了，我便把你送回芙蓉九道沟。”岳北风说道

“我还没有帮你找到北国雪莲，怎可就这样一走了之。”

“北国雪莲是可遇不可求的，我都没有把握能否找到它”岳北风如此说是因为他知道，北国的那朵雪莲早被自己采摘送给了云天。知道换回云天的自由不是简单的取北国之水，无非都是盯上雪莲希望功力的提升。可不能说雪莲不再，那样的话与云天相见更是无期。

“你在想什么？如此入神”江凌雪问道。岳北风在想，北国在四月便能种出芙蓉，不过还是因为严寒，花朵小于南国。但其花正好与北国雪莲的大小相仿，其颜色、质地如同真的雪莲。

“我在想山下的人一定以为我们都葬身雪海了”岳北风回过神来回答道

“如果是那样我江凌雪将是最幸福的人……”岳北风瞅了江凌雪一样，觉得别有滋味。应是尝尽了人世间的一些世态冷暖才有的感慨吧！“人都是希望自己好好活着，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不能跟相爱的人在一起，活着还不如死了”

“芙蓉妹妹……”

“你不要再说了，你早已把答应爹爹的事忘的一干二净。现在我这种身份也配不上你……”说着江凌雪转过身不再说话

走出木屋，隐约还能看见屋内的炭火在烧。江凌雪回头看了看，饱含不舍。“我们要到哪里去？”江凌雪故意问道

“送你回家”

“你怎么知道芙蓉九道沟就是我家？”江凌雪又故意的问道

“你从那里来，不是吗？”见岳北风这么回答，江凌雪有些生气了，但还是压住了说道：“如果在世人的眼里我们葬身雪海，我能否在这住上一辈子？”岳北风眼里突然亮了起来，是啊！在这里安度一生不好吗？非要在是非中寻找安逸。可曾经也有这样一个女孩，能舍身救一只野狼；救被困在蜘蛛网上的蝶儿；还有在梨树下的承诺……

“我们必须在天黑前到达芙蓉九道沟”岳北风还是无情的回答，转头就往山下走。江凌雪有些失望在所难免，想来自己也是一堂堂的山庄主人，也从没有这么低声下气的乞求过，总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无所不能的，现在看来是这样的一文不值,还有你怎么就知道芙蓉九道沟是我的家？

岳北风走了几步，见江凌雪并没有前行。回头见江凌雪望着天空，手张开接着天空下落的雪花。“下雪了”江凌雪淡淡的说，岳北风不知何意。只见江凌雪在雪地上捡起一木棍，左脚踏身旁的一树墩上，右脚随即一蹬飞在半空。只见她在雪面上写道：“下雪天，山路难行，天意留我。”岳北风刚看完，江凌雪便复回到了自己身边，伸手递给岳北风那根木棍。静止不动，江凌雪多想不要接过木棍，不要动，不要做任何事。可岳北风还是接过了木棍，腾空跃起，倒立于字上，手在雪上逗号迅速的抹平，顺势写了一行便成了“下雪天，天留客，我踏雪夜送芙蓉山庄主人。”

岳北风刚着地，江凌雪“咣”便是一个响亮的耳光。还未等回过神来，江凌雪一跟绣花线缠在了树枝上，只见她轻轻一拉，一根手腕粗的树干就被横切的下来。“从今天起我与你犹如此树，不是恋人便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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