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遗梦 第三十八章 九月的痛

听了莫离的话，九月一楞，随即大滴的泪珠又止不住簌簌滑落！九月直视着莫离，美丽的双目几乎一眨不眨，任凭泪雨冲涮两颊。眼神中有哀怨、有委屈，更多的则是倔强！那是九月独有的、任何人、甚至是神都改变不了的倔强！

“你想知道？”九月强压着怨愤的情绪，声音仍然颤抖！

“那我就告诉你！是我救了屠天！我是自愿的，没有谁逼我！我本来可以眼睁睁看着他死，但是我做不到！就像。。。。。。我初见你时，虽然万分恐怖，却并没有扔下负伤的你逃走一样！”九月的泪，不断地落着，语气依然倔强！

“那他。。。。。。为什么这样伤害你！”莫离咬着牙，两拳紧握，骨节咯咯作响！

“呵呵！你的眼线众多，又何必来问我？”九月冷笑着道。那是真的冷笑，只有心冷了才能笑得那样冷！

“我原以为，在天河中是真的自由了，哪怕那自由是短暂的！可是，呵呵！我现在几乎要忍不住嘲笑自己了！痴心妄想啊，上官九月！你只是个得不到任何人信任的外来者！就连你脱光衣服洗个澡，都会被监视！”九月的声音冷地像冰，锋利地像刀！

“姑娘！并没有人监视你！烟罗是天河的河神，天河中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得清楚！这是情理之中的事。请你不要曲解我们的来意！”姜其的话有理有据、不容挑剔

“是吗？我想问问河神。今天的事，是你主动找姜其首领禀报的，还是姜其首领向你打探我的行踪举动？”九月冷笑着问。

“要不是别人问我，我才懒得管那么多事呢！”烟罗撅着嘴，一副委屈的表情。

九月嘲讽地笑看着姜其，眼神里却满是难以掩饰的难过！

“我。。。。。。只是不想让娲皇惟一的亲生女儿再遇险！”姜其有些尴尬地说。

“姜其首领，有句话叫明人不做暗事！更何况你是不凡的仙族！我虽然不是什么智者，却也不至于愚蠢！你明知你的女儿言姬和哲耶在保护我，却在我平安回来之后，还要去向河神打听细节。你倒底想知道什么？现在就把你的疑虑说出来！不要背后打听猜忌，枉担了神仙的名号！”九月的话，犀利至极！

姜其听后，并没有显得更尴尬。她直视着九月，神情反而凌利了起来！

“既然，姑娘能想到这一层，可见年纪虽小心机却颇深！那我也不必顾忌什么，直言了。谁都知道，凡经屠天之手的，无论何族何类，其下场都惨不堪言！惟独九月姑娘，是个例外！屠天虽然掳掠了你，为你服食巨毒受了许多折磨，但最终姑娘却能够全身而退、毫发无伤！此事让我甚为不解！再加上今日那妖物中了我的暗器，本来必死无疑，可那妖物却如此之巧地逃到了天河找到九月姑娘！而姑娘更是不顾男女有别，赤身与那妖物相对，还对他施以援手、吸毒救治！姑娘的种种行为，令姜其不得不心有芥蒂！相信其他诸神，也有同样的疑问！”姜其说完，神色严肃、目光炯炯，盯着九月的双眼，好像要从眼神中发现什么似的！

“你。。。。。。你简直是胡言乱语、血口喷人！”万芳已经听到怒不可扼，忍到不能再忍，“九月就是因为太过诚实善良，才会为了一个什么匪夷所思的狗屁使命来到这鬼地方！她小小年纪，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罪，却从来没有违背过自己的初衷和良心！连不周山的山民们都是得到了九月的恩惠才免于绝族之灾，尊称她为月神！倒是你们这群所谓的神仙，道貌岸然、狭隘多疑！不仅不崇尚九月的志节，反而昧着良心来怀疑猜忌她！她被屠天放出来，你们就不解了？她救了屠天，你们就不解了？呵呵！以你们的境界胸怀，当然不能解！我们也不在乎你们解不解！莫离，我只问你，难道你也怀疑九月、不解九月？”万芳愤然还击，言毕转向莫离，直白地质问着。

“我对九月，没有半分的怀疑猜忌！我也不知道，姜其首领会有如此不堪的想法！身为娲皇的女儿，九月尽忠尽孝、全力保全人族，这份功劳，三界之中谁可媲美！今日之事，我只是心痛九月受到了屠天的伤害，却没料到引出姜其首领对九月的这番羞辱！难道姜其首领认为九月与妖为伍、忤逆生母？此事再不提便罢了，若谁再肆意诽谤冤屈九月，我莫离定要追究到底！”莫离的声音坚定而严厉！

对于万芳的质问，莫离不假思索地、立场分明地表明态度，保护了九月。万芳的眼神比刚才柔和了许多，冲着莫离点点头道：“不枉九月将你视作亲人！”

言姬见莫离恼怒，眼看就要和姜其撕破脸，便拉着姜其的衣袖，急道：“母亲！这样的大事，不容胡乱猜疑！上次屠天虽然放了九月，要问原由也应该去问屠天，难道因此就要怀疑九月与妖物勾结？今日九月去天河，是我的主意，遇到受伤逃逸的屠天也是偶然！至于救治屠天，九月心地善良、医病救人无数。以她的为人，让她见死不救何其困难！我都明白的道理，难道母亲却糊涂了不成？依照神规，与妖族勾结，是要处以炙烤之刑的！母亲要慎言慎行啊！”

“呵呵，你倒是比你母亲更来得伶俐！姜其首领，你年事已高，已经糊涂不堪了，不要再继续渎职了！不如趁早让你的女儿接手凤族首领之职，也算是你对三界的功德一件了！”万芳冷笑道，毫不留情地刻薄着姜其！

九月虽然不语，却向言姬投来和善感激的目光。她是个通理晓义、恩怨分明的人。

姜其闻言，脸即变了色。又不好向万芳发作，便向言姬骂道：“你知道什么！太过轻信于人，迟早要断送在自己手里！”

言姬听了，急地跺着脚刚要再说什么，一旁的河神小姑娘烟罗嬾声嫩气地开口道：“姜其首领，我以为你向我打探别人、让我来指证，是出于对好人的关心，没想到你只是想抓别人的小辫子！我烟罗虽然年幼，却也位列仙班，哪容你利用驱使？今日之事，我定要禀告父亲炎帝，让他来评断！”烟罗十足受了委屈的模样，可爱的大眼睛瞪得更圆了！

“你。。。。。。是炎帝的女儿？那金乌将军是。。。。。。”万芳突然好奇地问。

“是我的大哥！这位姐姐可认识我大哥？”烟罗瞪着眼睛，好奇地问万芳。

万芳脸一红，笑道：“只是见过几面！我不过是看你可爱漂亮，好奇你是谁家的孩子！”

烟罗笑道：“原来如此！”说罢，又转头向莫离道：“我虽然年幼，却最懂道理！这位九月姐姐，明明就是个好人！就算她救的是坏人，可是也不能因此而让她受屈！那个坏人也并没有刻意要伤害她，是姐姐帮她吸毒的时候，他吃痛不住所以把姐姐的双肩抓伤了！何况我见这位姐姐虽然救了他，对他却极为冷淡，言语之间丝毫没有亲密伙同之意！我不明不白地跟着别人来指证也是会错了意，受到了利用！希望没有为这位姐姐带来麻烦才好！话已说清，我要回去了。希望二位姐姐常来天河玩，我闷得很！”

烟罗说完，对着九月和万芳甜甜一笑，旋即化作一道耀眼的白光飞走了！

其余众位皆沉默不语，尴尬了半晌，姜其露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说道：“也许我真的冤枉了九月姑娘了！请各位谅解！但是有句话我还是要提前讲明，若真有与妖族勾结的，定要严惩，就算是娲皇的女儿，也不例外！”姜其言罢，转身便走。言姬想和九月说话，还未开口便被母亲严厉的眼神制止，无奈地紧随着去了。

只剩下了莫离、九月、万芳三人。九月站在那里，负气不语，眼中仍然含泪带痛。莫离盯着九月，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心痛与悔意。万芳看看二人，摇着头轻叹了一声，也转身出去了。

二人僵立着，仿佛空气都要凝结！半日，莫离终于走到了九月身前，开口道：“刚才我急气攻心，昏了头！你受一分的痛，我就要受万分的痛！九月，谅解我！”孤傲一世的黑龙，此刻语带祈求，惟恐九月对他产生嫌隙！

“是！你总是有千百种理由和方法来控制我！从最初相遇到现在，一直都是！我痛你就痛？难道这就可以成为让让你丝毫不顾忌我的感受、在所有人面前扒光我的衣服让我受到羞辱的理由吗？姜其的猜忌，我根本不屑理会！倒是你，越来越会作贱我了！查看我的伤势是吗？这一定是你的解释！只是，我收回我刚才说过的把你当作亲人的话！从此以后，我上官九月不再需要你莫离为我痛！我的路是我自己的！我的人是我自己的！我的痛，也是我自己的！”九月字字清晰、句句明了，绝决地语气，让莫离从心底深处冒出的凉意，瞬间蔓延至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