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束沙枣花 逢遇真像

送你一束沙枣花 杨林 短篇其他 | 散文诗词 更新时间:2011-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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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镜子中看到自己,那是一个被衣服隐藏的我。我没有赤裸的对着镜子照看,我相信镜子中的那个我会让我很难为情。

在一个清晨,我在右肩的黑痣上发现一根黑色的毛,得天独厚,他长的像一棵树那样茂盛,我无数次穿上或者脱下衣服,从来没有发现肩上那颗痣中间长着如此粗的一根毛,这些没有人告诉我,甚至我不知道,是从那一个季节飞过的鸟儿丢下的草籽,没有给我带来瘙痒,也没有带来疼痛,当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长得结实的像一颗树,一颗荒原上的树。我不知道,一个肩膀藏着一颗树,竟然没有分量

我在镜子中看到那个熟悉的自己,在衣服下的真像,当我撩起袖子,看着自己的胳膊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陌生,在那么一瞬间我怀疑,这是否就是我父亲的儿子,生活中那个有一半忧伤一半自卑的我。我手心向上,伸长了胳膊,仿佛一条白色的树根,那样弯曲着,又仿佛是一条路,我从来没有走到尽头的路。血管膨胀着,像是一条条交汇的河流,我知道,是那一条条河流把血液带向了身体其他部位,我才得以健康的活着,摘一枝花,送一个祝福,向亲人挥手我都用他。于是我发现手臂的真像。

我在镜子中无数遍端详了自己的脸,有人曾经告诉我这是一张宁静的脸,我寻到了眼睛平静的证据,他始终望着镜子中的那个眼睛,慢慢的转移着,额头,鼻子,嘴巴,面颊,一样都没有放过,一样都像一只燕子哪有那个轻盈的掠过。他告诉我比平静更多的是自卑,每一个器官都自卑的排放在脸上,不至于那一张脸完全坍塌变形。我承认,我不美,不够吸引更多的女孩子。但是,这张脸带给了别人讯息,他向穷困的人表示怜悯,向朋友表达敬意,向亲人表达问候,向爱人表达忠诚与爱意,他一直默默地服务着,从来没有欺骗过任何一个人。他对着太阳,吸收了阳气,对着月亮又吸收了阴柔之美,他把那些小心翼翼的传递给我的心灵,让心灵更像一朵花,一片云彩。他在生活中给了别人表态,给了我更多谦虚的机会。他不白有些黑,有点斑点。他给我足够的空间,使我不过分骄傲,也不过分的自卑。他不会大红,也不会大黑。于是我了然一张脸的真像。

脚一直不停的走着,几乎忘了疲倦。那双脚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显示了我所有的魄力,一双大脚,注定要走遍东南西北。在我几乎长成一个大人的时候,我就跟着那双大脚出来了,他从烫土的路面上走过,泥泞的路上走过,城市里躺着污水的路面上走过,地毯上走过,独木桥上走过,人群中走过,舞台上走过……他从来都没有叹着气停下来过。一双大脚带给我的奔走竟然长达千里万里,从北方到南方,从西方到北方,几乎走遍了整个天朝。偶尔疲累的时候他就停下来,张望一阵子复又踏上远行的路程,一步步,一次次走向远方。他没有使我的衣襟沾地,我的衬衣惹上泥土,我达到了一个又一个村庄,一个又一个城市。在那些村庄或者城市奔走或流离,迅速间长成了一个大人,一个要背起自己生命的男子汗。夜晚,当我脱掉鞋,看着坑坑洼洼的脚底,掉了的皮,我顿时明白一双脚的奔走和真像。

与爱情告别,哭过,通过,脚带着我离开,眼睛看着前方,脸轻轻的提醒我要笑,要微微的笑,于是我明白爱情的真像,不合适请放开。

远方的父亲打来电话,什么也没说,只留下一句在外面吃好穿好,我顿时明白了亲人的真像。

回到故乡,有人告诉我,和我小时候相好我一个玩伴死了。烟囱里的烟升上了天,我顿时了然一个真像,他死了,他呼出的气体还留在我们的空气里。

当我了然了一个个真像,我突然发现,其实那个我就在镜子外面,他真实的看着镜子中的那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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