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情鉴 第8章 记住，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九重这个假期的后一段时间过的很丰富也很充实，每天准时的去杜夫人的房里去请安，听杜夫人讲上一两句，每天夜里甚至大年三十都还掌灯苦读。

九重知道‘知恩图报’这个道理，孔先生为他做了很多事，他必须对得起这位老先生，不能辜负孔先生得的一场小病。

孔先生这一生病，赵府上下都很紧张，因为孔先生不仅是九重这一辈的先生，而且还是赵弘殷的先生。当年，九重的祖父路过山东时遇到的。见此人谈吐不凡，力邀这位孔先生入了赵府。从此，孔先生在赵府默默无闻的当了名书塾先生。

杜夫人说孔先生生病是让九重累的，九重觉得也是。所以，九重觉得应该报答孔先生，但目前最好报答，只有认真地读完孔先生拿来的六本史书了。

九重再也没有听到：“香孩儿，陪姐姐玩。”那清脆的唤声，倒是隔壁时不时的传来“咚咚叮，咚咚叮，…”一整弹棉花的声音，要不就是撕心裂肺的“妈，绣针又扎我手了。”的叫唤声。

九重过意不去，看了一两次，陪姐姐赵雅兰小聊了会儿，把她逗乐了，就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赵府的这年的大年夜饭还是很热闹的，皇上传来嘉奖，前线大败了契丹。九重看见了那一堆堆竹子的‘爆竹’很不爽，心不在焉的。

秋菊却开心的许多，吴总管最终没扣那一钱银子，还说杜夫人又给涨了月供。每月二两，这是府上上等丫头的月供，小丫头那是感恩戴德，手脚越发勤快。只不过吴总管不让秋菊对其他丫鬟说，说是不到十岁就拿上等丫头的月供，其他厢房没这个特例。

打更的师傅在清闲了一个月后，又开始特意地到九重厢房的门口敲四更了。

于是，这天早上，九重被热情的秋菊从被窝里拉了起来，送到了练武场。

孙教头看到了九重，一个月不见，格外亲热，来了个熊抱，说道：“九重，一个月不见，小身板就板凳那么高，听说大事却做了好几记件哪。怎么，写书立碑就看不起武夫了吗？”“教官，我这不是还有点晕吗。教官您早！教官你老行行好，别寒碜小小的九重了。”九重补了个礼，眼睛朝孙教头的腰间瞄了瞄。

孙教头两眼一闭，无奈的对九重说：“别看了，被那个老头要去了。太小气，还老祖呢，也给老孙准备点。骑马，从今日开始，把弓带在背后。”

九重慢腾腾地去取了一张小弓后，开始了自己的训练。那两腿在马背上不时的踢，马不嫌疼，九重也不嫌脚疼的，愉快的早练武，在孙教头的一个口哨下结束了。

孔先生那儿也照例抽查了众学童的学业。当然所谓的抽查吗，就一直在问九重那六部史书中那个部将学识过人、那个朝代学士仕途高进诸如此类的。临末了，让赵匡义背一首大家都不会的诗出来，因为赵匡义在一直点头，似乎在称赞九重，九重过意不去，拱手回了个礼。结果吗，赵匡义给了九重一个白眼，憋了半天，认真地接受了孔先生的处罚。孔先生觉得孺子可教，于是从九重的案上抽了一本不太厚，也就两百页左右的《隋史》，让赵匡义照超一遍，给了赵匡义五天的时间。让赵匡义很感动，在暗地里抹了眼泪。连续四天都没有参加陪同孙教头的午餐。

没有了赵匡义的陪同，孙教头并没有感到寂寞。跟九重喝着小酒，孙教头讲起了一个和尚带着三个徒弟到西天取经的故事。孙教头讲的很精彩，九重听的很入神。两人中午就一直呆在偏厅里，茶也不要一杯，更不用说中午要小憩一会儿了。

听了一中午，九重觉得像后世所写的《西游记》，不过孙教头讲的要精彩的多，而且很多内容又不一样。九重觉得，有故事听就好，就当作是《西游第二记》吧。

到了第四天中午，孙教头在讲故事的途中，酒量突然大增，直接喝下了一大坛子酒后，抱头痛哭，说自己对不起大侄子，让九重在今后如果碰上了一个叫善财童子不要冲撞，也算是报了他孙教头这些日子的恩情。

九重还担心自己哪里出了差错，听到不是自己有什么问题，连忙说：“放心了。不对，记下了。”说完，自己觉得云里雾里的，没弄明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到了第五天中午，赵匡义终于解脱了，再次向孙教头道了歉，说自己实在没办法，被孔先生看中了，失了礼数。

孙教头不喜欢他那文绉绉的样子，这四天来与九重已经差点称兄道弟了，被他一搀和，没了兴头。于是，跟往常一样，喝了两碗酒，坐了一会儿，歇息去了。

孙教头一走，九重也就没了食欲，但赵匡义拉住了九重的手，给了九重十两银子，说平时没好好照顾这个弟弟，让九重以后有什么需要感谢他的地方，就在去他的厢房。九重觉得大哥很大方，把一个月的花销给了自己，很难为情的但心安理得的收下了，说道：“看兄长说的哪里的话，咱们俩谁跟谁呀！”。兄弟俩越发亲密无间了。

下午的练武场训练来了几个新的教官，教了他们一些拳脚功夫。孙教头说是军营有些事情要安排，让九重跟在后面学了学。

二月，前线传来消息，说是把契丹给打急了，契丹王亲自上了战场。洛阳城顿时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洛阳城里的部队调动频繁，孙教头下面的一些人手也被征调了。这些都是那些新来的拳脚教官告诉孩子们的。

孙教头依然每天早上出现在练武场上，还特意的教了教九重怎样熟悉马的脾气和战马的一些注意问题。下午的时候，也会经常跟在九重身边，教导九重的弓箭。

杜夫人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九重好几天晚宴都没有看见杜夫人了。

月末的晚上，九重训练刚回来，秋菊就让九重洗漱了一番，还拿出来一套礼仪长襟。九重知道，可能是孙教官要辞行了。

晚宴上，杜夫人难得出来了一次，脸上挂着担忧。这一年多来，杜夫人几乎没睡过好觉，眼角上挂上了一丝纹头。果然，孙教官的一众人来了，身着盔甲。孔先生也赶了过来。虽然孔先生不常接触武将，但老先生这时却嘱咐众武将要奋勇杀敌、报效朝廷。

孙教官还是那样，只喝了点酒，众人已经习惯了。

晚宴也只是个形式，虽然菜肴丰富，可谁在个节骨眼上吃的下。杜夫人出了个面后，让赵匡义和赵匡胤作陪，就执礼告退了。孔先生也只是喝了一点，表了表心意。随后众武将们簇拥着孙教官喝了几圈，散了。

孙教官走之前，犹豫了一下，把九重拉到门外，慎重的问九重是否记得答应过他，不要与善财童子相冲撞，九重点了点头。九重终于忍不住，问道：“善财童子是何人？为什么孙教头对这个大侄子放不下愧疚呢?”

孙教头说道：“怎么讲呢，说到底我也是被一个大和尚给忽悠了。先是被忽悠到他手里，让他变了一座山，被他关了很长一段时间。一个小和尚劝我出家，我虽然想一出家就六亲就没有了，但关了那么长时间了，以为六亲早就走散了，无依无靠的就出家吧。再说，就一直被关着也不是个事，你说是不是。于是被逼得去西方讨口饭吃。结果被那大侄子撞上了，老孙怕丑事传了出去，请了一个尼姑收了那小子。不过也不能全怪我，我那大侄子脾气不好，淘气，还跟我玩火。”

九重叹了口气，说道：“玩火，就应该有受处罚的准备。是吧，孙教头。您出过家？”

孙教头气愤的说：“按你理解的说法，就是想开了，辞职不干了。”

九重不安的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那大侄子跟我玩火怎么办？”

孙教头也叹了口气，说道：“记住，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也不多解释一下，朝九重拱了拱手，领着一群武将，快速地离开了。

第二天卯时，在练武场上，九重再次听到了从皇城那边传来的那凄凉的奏乐，想起了好久没有消息的郭教头，担心正在出征的孙教头，心中升起一顿豪气，志要平伏天下，要天下的百姓能过上安定的日子。

……

不久，洛阳又平伏了下来。拳脚教官们在一天喝的大醉的时候告诉了九重他们，嘉山大捷，那天下午，例行的武场训练被这群教官们取消了，倒是九重听说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叫做符彦卿。九重心里记下了这个人，想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拜见一下。

四月的一天，皇上传旨，擢升符彦卿为庆州刺史，随战将士各有封赏。原后援的禁军将先行撤回。看来，赵家老爷就要回来了。

赵府开始热闹了起来，府上各处重新修葺了一下。各处的过道，也重新进行了修整。九重虽然很喜欢那些新栽的花花草草，可院子里的那个坑还在，石碑也还在。九重很期待着他那在外征战的父亲能尽快回来。因为有父亲在，母亲的笑容很多，总是护着他，但现在吗？有点怕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