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家义庄 第二十三章 棺海虫巢（2)

赵纲济回头一看之下、发现自个身后竟然是一个偌大的洞穴、火把掩映之下尽是无边无际的厚重棺木、洞口豁敞，高十余米、宽亦有十余米、火光照下、竟然找不到头、估计纵深不下三四十米，纲济目光所及的地方、几百具棺柩置于“井”字形木架木栅之上、列成五六排模样、棺柩或材头朝外、或材头朝里、黑暗之中难窥其中奥妙！

棺木码放得是层层叠叠、夯垒整齐、竟如同一座座小山丘一样、大概由于岩石洞顶、钟乳石滴水透木的缘故、有些棺木朽烂的厉害、棺木的尸骨都露将出来、早已风化成了具具白森森的骨架、空间之中到处弥漫着丝丝尸臭合着那棺木朽烂的霉味弥漫在座座小山丘的洞葬棺木之间、火把掩映之下、棺木之间搁出的材头、队列之间错开无数小径（小路）、

小径边上搁着许多坛坛罐罐、香钱纸马的痕迹、还有许多粗壮骨架、想来可能是苗民杀牲祭祀留下的、纲济默默抿了口旱烟：“这TN的真奇了怪了、这地方明明就是一个苗人岩穴洞葬、莫非、方才我们趟过来的那洞穴岩壁之间的小径、就是苗人通往这边祭祀用的一条密道？

师傅、这些棺木、为何会堆叠于此、任其朽烂、这不是不合那入土为安的常理啊！从善脱口一句、

“这都是苗疆的葬制葬俗、相传古有“九黎”部落，蚩尤为其首领、在争夺中原的涿鹿大战之中、不敌黄帝部落、败走南方、盘踞长江中下游一带、形成新的部落联盟、史称“三苗”、后又败给了尧、舜、被迫再次迁徙、其中一支辗转来到贵州境内定居、由于战争失败的历史原因、祖先们被迫迁徙到南方大山之中、苗地甲定、苗语便念作‘翁勒翁咒’、意为‘洪水黄河’、其先人一代一代梦想重返故土、以便扶柩还乡、故便有了这‘洞葬’的习俗、

苗人把洞葬叫作“把个杜”三个字、据说、“把个”是洞的意思、“杜”在苗语之中意为鬼、苗人普遍信鬼不信神、洞、对久居大山之中的苗人而言、其意义又是非同寻常、每年的农历正月初四至初九、苗族皆有“跳洞节”、而其中最热闹的节目、便是在洞中跳芦笙舞、苗民在洞中过节、正是为了缅怀祖先过去的生活、

苗民洞葬是按家族姓氏分摊山林里山洞、将之作为亡灵安息的洞窟、老人去世后、族人将棺木做成“井”字形。画师用矿石颜料和蓝靛为亡灵描绘有天堂、人间、古钱、海洋和地狱的月牙表图腾及鱼形图腾的木板、嵌置在棺木上、家人则为死者煮一包糯米饭和一块烤肉给他们当枕头、放在那棺木之中、还有饭、酒、肉等诸般祭品一并稍入、外加最重要的是一件雨具、寓意让逝者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能遮风挡雨、后生们围着棺木，烧起篝火，敲着木鼓，唱起古歌、围绕棺木跳起“打猎舞”、便一发开始送葬、

按照古规、出殡那天要杀上一头牛（水牛或黄牛均可）或是一头猪、或两者兼有、以家境殷实与否而定、或依照死者生前要求而定、杀牛时要一刀毙命、成者可获几十斤牛肉作奖赏、这对“屠夫”来说、也是村寨之中刀法地位的体现、

送葬之人不许走有人过的路、也不准许用砍刀开路、必须走一条陌生的小径、将棺木送进亡灵洞中、表要转身离开、任何人都不能回头再看一眼亡灵、而且从此也不再允许走进这个亡灵安息之地、死者入洞的当天晚上、只有死者血缘至亲才可到洞里点上火把、以示让死者明察通往阴间之路、

苗民心中、亡灵进了山洞，便去了天堂、亡灵安息的洞窟是一个圣洁的地方、而不是所有的苗族百姓死后都能有此“殊荣”、未满8岁的儿童和所有凶死及在外死去的人的棺木只能摆放在洞外原始森林的野地里、凡是因意外事件猝死或暴毙者、亦或是死前见血者、皆不能葬进洞中的、

即使是正常死亡、安葬入洞前、家人也必须请鬼师来“打弥拉”（苗语中意指“请神送鬼”)、苗族停丧的时间一般不超过一天一夜、其间最重要的事情是请鬼师给亡人开路、苗语谓之“喀干”，否则亡者到不了祖先住地，不能与祖先同居、“喀干”时，鬼师要历数死者一生的事迹、然后再指引死者走过三十二段荆棘丛生的路、亡魂方能回到祖先聚居之地、完成了如此复杂的仪式、亡者才能最终安葬、

纲济话音刚落、徒儿从善心下好不赞叹一句：师傅真乃博闻！想不到世间竟有此等葬俗！正在那唏嘘不已、

从善话音未毕之际、就听师傅赵纲济嘘一声、作个禁声手势、说着便是低下身来、从善也跟着师傅低下、二人就在那一线天洞穴石壁边上的一块大岩石后面、俯身向这洞穴之中的动静、悄悄窥看起来！

一阵细碎声响之下、就看见眼前不远的地方、一口苗人厚重得黑漆木棺下面、一只身披棘刺、尾腹被毛、吻尖而长、浑身灰白的怪物正窝在那里、张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伸着条半寸长短的鲜红舌头、对着那口棺木下面一个陶罐之中的液体、舌头一卷之下就是“吁吁”一阵吮吸起来、

惨绿的火光掩照之下、那刺猬一双碧油油的眼睛、黑暗之中被照得是熠熠发光、分外吓人、从善一看之下、见着那刺猬口间分明只有半截残舌、不禁啊”一声惊叫：“师傅、那、那、那TN的就是被你削了半截舌头的刺猬怪！

那怪物似乎察觉到这边有人的声响、伸着那满是白毛褶皱的脑袋想这便望了一眼、纲济赶忙把从善那木愣得脑袋按下石块后面、两人低身不语、偌大的洞穴之中钟乳石柱上面滴答...滴答...水声依旧、便是一片出奇的静谧、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就是乒乓仿佛坛子摔碎一般的一声闷响、赵纲济、从善二人就是被吓了一跳、不觉先后起身抬眼望向那刺猬那边、昏黄灯火之下、棺木旁边原先那个陶罐不知何时、已经碎了一地、地上一滩不知名的汪汪液体上面漂浮着一层、黄白相间的带翅膀的小虫、有些早已被泡发得变成了絮状、有些还可以瞧出一些眉目来、

瞧那老刺猬嘴间亮晶晶得、正在那自顾自舔食得开心、从善不禁咧嘴一句：师傅、那坛子里面装的什么玩意啊？言语之中无不透出恶心、

“这是蜂虫酒、乃是苗民自己所酿、就是用土蜂、黄腰蜂、白脚蜂，黑蜂、葫芦蜂的蛹泡的酒、苗疆土地卑湿、虫蚁甚多、那苗民就靠山吃山、就用那各种土蜂卵孵化到幼虫封盖成蛹三天制成这蜂虫酒、不仅能助这些个苗民防那大山林之中的胀林毒气、还可以养生益气、这也曾一度成为古时蜀民进贡给朝廷的贡品！此处看来、无非都是搁在这里祭奠先人罢了！从善听得暗自点头、呢喃一声：怪不得...

闲话少叙、就说那刺姥舔食干净地上那些蜂虫酒之后、竟沿着那棺木井字形的木栅、爬了上去、爪子挠在那棺材井字形的木栅之上“嘎吱、嘎吱、”作响、听的从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以为这洞葬棺木之中的尸体尸变指甲挠棺盖的声音、

从善咽了口唾沫：“师傅、那东西、真TN的啃死人骨头？”话才说完、就听一阵“窸窸窣窣似乎指甲挠东西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嘎吱嘎吱像极了没牙得老太咀嚼东西得声响、听得二人胃内翻江倒海、

二人听得惊奇、就说、就在这时、那刺猬爬进的那口棺木就是一阵吱嘎吱嘎在那棺材山上面摇动了几下、便是轰嗵！一下、从那棺材山丘上面翻倒下来、激起一片霉灰尘土、木屑尸尘、

二人不觉同时用袖口一挡鼻口、纲济眼尖、一瞥之间、只见方才那只老刺猬、稀里哗啦、从那堆朽木之中拱了出来、嘴上叼了个足有西瓜大小的椭圆形黑色斑纹的布满血丝粘液的白团、纲济看得清楚、那白团之中的丝丝黑色条纹的东西、分明就是那还没孵化出来的小蜈蚣、这刺姥就是一哈嘴、囫囵吞入肚中、又低头在那碎屑之中对那口棺木之中的早已干朽的尸骸探着鼻子嗅了嗅、便大摇大摆、吃饱喝足、沿着那棺木材头队列的小径朝着下一个酒坛子慢慢爬了过去、

纲济看得惊奇、心说：这棺木之中、怎么会有那蜈蚣卵的所在、难道、那些蜈蚣盘踞此处、竟早已在这些棺木之中营下了巢穴！

就在这时、只见不远处、那只正在舔舐蜂虫酒坛的刺姥、早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暴躁发狂起来、呲牙咧嘴、浑身纲刺倒竖起来、嘴里面丝丝声音不断、如临大敌一般、而就在它头顶那口苗人洞葬棺木顶上、一个足有这口棺木大小的扁平黑影、正被赵纲济手中这根火把映照在岩壁之上！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