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侠 第三十章 苦命鸳鸯

三天以来，云天等人每天都会去陆远鸿的坟前祭拜。每一次跪在坟前，无不痛哭一场。

今天也不例外。谢灵素准备好祭品，众人刚要出门。一樵装打扮的老者突然出现在了门口。没人察觉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来的，又仿佛他一直都在这个位置，没有动过。总之，这个人给人的感觉非同一般。

老者开口道：“老朽路过此地，可否讨杯茶水。”

孟麒忙走至前面，屈膝跪倒，喊道：“伯父。”孟婆也称道：“大哥。”

云天问道：“这位大叔是……？”

没等孟麒介绍，老者道：“老朽亘凡。”

听到这话，紫云飞和蒋婷燕二人立马抽出武器，跳至其跟前。

古存风道：“老前辈不会是来取我等性命的吧？”

亘凡道：“众位不要冲动，我已经说过，只想讨杯水喝。”

云天连忙让路，说道：“老前辈请进。”

来至屋中。谢灵素端上了三杯茶。云天和古存风陪亘凡坐下。

紫云飞道：“难道老前辈不是来杀我们的。”

亘凡道：“我是有这个想法啊。你们可知道，你们所杀的关雨蝶可是我的干孙女啊，这个仇你们说我应不应该报啊。”

众人无语。

亘凡又道：“雨蝶一生不容易啊。”

云天道：“愿闻其详。”

亘凡喝了一口茶，道：“雨蝶的一生就是一个悲剧啊。她本是一个孤儿，七岁那年被冯天霸收养，应该说是成了他的工具。从此，她就提前告别了天真烂漫的童年，告别了人生最宝贵的花季，而迎来的却是无尽的血腥，和一颗被强行扭曲了的心灵。当别的小孩有父母面前撒娇时，她却被强制进行着残酷的魔鬼训练；当别的少女在打扮着自己的时候，她却在清洗那双沾满鲜血的手。雨蝶十岁那年认识了我，从那以后，她便一有空就偷偷地跑去我那，哭着对我倾诉她的痛苦，‘爷爷，我真的不想杀人，我怕血啊。可是义父每天都逼我这么做，我真的受够了。我多么希望能像其他小孩那样，感受着父母的疼爱，享受着童年的欢乐，哪怕不高兴了，还可以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可是我不能啊。每天陪伴我的只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恶梦啊。”

说到这里，亘凡的眼睛湿润了，胡须也在轻微颤抖。不过他叹了一口气，又说道：“雨蝶口口声声喊我爷爷，要我救她，可是我这个无能的爷爷，真的无能为力啊。我跟冯天霸的关系是如此的僵，所以也就只能看着我的孙女被他折磨了。又过了几年，先王起义，那年雨蝶十三岁，可她却成了冥界第一间谍，为冯天霸立下了汗马功劳。当然，我也是冯天霸所期待的。不久前，雨蝶又接受她人生中最后一次命令，也就是融入你们，为冯天霸提供情报。她成功了，但又失败了。她不是败给了你们，而是败给了人性，败给了感情。她是真的爱上了陆远鸿，也是真的不想伤害你们。她曾对我说，她从你们身上又看到了阔别以久的人性，也找到了从未有过的爱情。她也第一次请求了冯天霸开恩，饶你们不死，也第一次违背了冯天霸的命令，选择了死亡。或许，在你们的心里，雨蝶是一个可耻的间谍，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们，她并不坏，也并不可耻。只是她身不由己。她暗地里帮过你们，也救过你们。我希望你们不要忘记。”

古存风道：“‘身不由己，情由己。命不由己，勿做人。’我终于明白雨蝶说得这句话了。”

亘凡道：“没想到陆远鸿竟能这么狠心，下如此毒手。”

云天道：“对于雨蝶的死，我们非常抱歉。但对于远鸿的所做所为，我还是要向前辈解释一下。”

亘凡又喝了一口茶，道：“那老朽也愿闻其详。”

云天道：“远鸿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着健在的父母，有着温柔贤淑的妻子，有着天真可爱的儿子。可就在冥王的无道统治之下，出现了一批仗势欺人的刘复，破坏了这个令人羡慕的家庭。可恶的刘复强暴了他的妻子，残害了他的儿子。这一切就像一个晴天霹雳般，无缘无故的降临到了远鸿身。远鸿本想去国舅府讨回公道，却又被刘复装进了囚车，作为贡品欲献于魔王。就这样，远鸿被逼无奈，走上了反叛之路。他也说过，丧亲之痛如断肠，而就是在冥王的统治之下，有多少人正在承受着断肠之苦。他并不是妄想得到什么冥王的宝座，也并不奢求一统天下，更不是您说得那样无情无义之人，他只是想一心为百姓做点实事，尽自己的全力救人民于水火之中，用他的话，就在唤醒人们沉睡的心灵。这有错吗？而就在不久前，冯天霸和花无少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以远鸿的父母作为要挟，逼我们投降。而伯父伯母为了正义毅然选择了自尽。失去妻儿的远鸿也就失去了生存下去的绝心，但为了其父母和自己的信念，他坚强的挺了过来。父母一死，他已就彻底的绝望了。直到认识了雨蝶，他又理新找到了活着的希望。是雨蝶令他获得了重生。可我们万万没想到，雨蝶竟有如此的目的。自己心爱的人出卖了自己，更出卖了自己的兄弟，远鸿对此别无选择。就这样，远鸿带着他那颗千疮百孔的疲惫心灵，选择了结束生命，期待重生。他的一生充满了生死波折，绝不逊色于雨蝶。只可惜……”

云天说不下去了，泪水又一次模糊了他的双眼。

古存风道：“谁不想陪着自己的家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度完一生，谁不想整天淋浴着一个正义君主带来的福音之中。谁又想整天打打杀杀，过着朝不虑夕的生活。但是我们无奈啊，为了自己，更为了冥界百姓，我们别无选择。”

亘凡站了起来，道：“老朽无知，小看你们了，也错怪你们了。对此我表示歉意。”

云天也站了起来，道：“前辈的言行让我等敬佩不已，更是出乎我们的意料。”

古存风道：“是哪，身为八大天将之首，竟有如此中庸的心态；有着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竟有如此朴素的着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竟有如此和蔼和言语。就凭这一点，即使前辈要杀我们，我们也心服口服了。”

亘凡道：“我可不敢杀你们，否则全冥界的百姓非把我剁成肉酱不可。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和尊主作对。朝中并不乏忠臣，我相信尊主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

云天道：“等到冥王真正为百姓着想的那一天，不用您开口，我等定会销声匿迹，不再出面。”

亘凡笑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大侠就是大侠，侠者风范，让老朽自愧不如。不过现在我又出事了，今早上忘了吃饭，还望各位帮人帮到底，施舍一点吧。”

孟婆道：“好，我和灵素现在就去准备酒菜。你们继续聊。”

亘凡道：“弟妹肯为老朽亲自下厨，真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啊。”

一桌丰盛的酒菜，没多久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亘凡瞪大眼睛，盯着桌子，道：“好香啊。饿死我的，我可不等你们了，我先吃了。‘说完，便一个人先坐下，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饭毕。亘凡拍着自己肚子，道：“饭是吃完，肚子也不饿了。可是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啊，看来我是走不了了，也要帮你们一次了。”

紫云飞道：“我们又不要你的钱，也没怪你吃霸王餐。你不用这么痛苦。”

没等亘凡开口，外面传来了声音：“本天将在陆远鸿坟前等了半天，不见人影，是不是都死在家里了。”

孟麒道：“是华空来了。”

亘凡站了起来，走出门去，道：“这么巧啊，你也来窜门啊。”

华空看了一眼亘凡，道：“亘凡，没想到你也窜通叛党啊，真是我们的榜样啊。”

亘凡道：“难道你不也是来窜通叛党的吗？”

华空道：“我来是为了私人恩怨，杀他们，为爱徒报仇。”

亘凡道：“私人恩怨？恐怕是冯天霸叫你来的吧。”

华空道：“你别胡说。”

亘凡道：“说我窜通叛党，你已经不够资格了，因为有人已经另寻新主，成冯天霸的走狗了。”

华空脸色大变，语气也大变，道：“亘凡大哥，你不要误会，我对尊主一向忠心耿耿。”

亘凡突然道：“等一下！你叫我什么？亘凡大哥？这可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你这么称呼我。真是三生不幸啊。”

华空道：“杀徒之仇，不可不报，还望大哥不要多管闲事。”

亘凡道：“为尊主清理门户，我亘凡义不容辞，怎能说是多管闲事呢。”

华空的汗珠已经渗了出来，身体也开始颤抖，声音也随之一起颤抖：“既然如此，那就来吧。谁胜谁负还说不准呢。”说完，从背后抽出宝剑。

亘凡道：“你一直都对我的实力持怀疑态度，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

华空不再说话，挥剑刺了过去。就在剑尖逼进亘凡颈部之时，突然化作了上百柄剑，直指其全身各个部位。要想躲开这一剑，是不可能的。就凭这一招，足以看出华空深不可测的武艺。

但亘凡更不是一般的人，他一不躲二不挡。因为这些剑已经静止了，仿佛被一块无形的盾牌挡住般，任凭华空用尽全力，跟本就刺不进去。

亘凡轻松道：“据说华空三十年来，并未用过剑，也用不着剑。看来这剑是长时间不用，生锈了。”

华空向后一跃，跳出一丈之远。然后大喝一声，整个人和剑一起飞了起来，并横着高速旋转，像一把电钻一样，向亘凡钻了过去，速度之快，已经超出了人眼的分辨率。

不过亘凡武功更高超，就在华空与自己接触的一瞬间，他突然消失了，没人看得清他是怎么变没的，像化作了空气，无影无踪了。

华空第一时间，惨叫一声：“不要啊！”还没来得及再说点什么遗言，便自身爆炸，尸骨无存了。

此时又从空气中传来了亘凡的一句话：“后会有期了。”声音如此清晰，好像就在每个人的耳边。

众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瞪大眼睛，盯着地上华空的几块残骸，久久说不出话来。目睹了这一场巅峰之战，他们可能几天都睡不好觉了。

紫云飞先开口了：“我的天啊，这还是人吗？这是人能做的吗？这让我们以后还怎么活啊。”

孟麒道：“就凭华空那第一剑，就足以将我们全杀光，我们跟本就不可能有还手的机会。”

蒋婷燕道：“那亘凡就更不用说了。这简直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像。”

云天道：“如果我不亲眼目睹，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的。”

紫云飞道：“幸亏亘凡没对我们动手。要不然就惨了。”

孟麒道：“难道你们还没看出来吗。伯父不是来杀我们的，是来帮我们的，否则我们早就死在远鸿大哥的坟前了。伯父永远也不会来杀我们，这一点我们完全可以放心。”

古存风道：“亘凡老前辈才是真正的大侠士，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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