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有情天 第十六章

策将郡主和杨赤晏送出府门，看着轿子离去才回来向包大人禀报。他刚迈进门口便看到大人一个人站在书案前面，背对着他一语不发。公孙策心中明了：大人虽然从来不说，但是心里一定是依然对郡主放心不下才会如此的沉默。他看着大人的背景轻轻摇了下头，语气温和的说道：“大人，学生已经让王朝马汉一起护送郡主去王府了。您尽可放心，八王爷一定会找到良医治好郡主的眼睛。”

没有回身，也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不知为何，郡主离开时的模样和她的决定，竟会让自己有种无法说出的酸楚和担忧。这种感觉恐怕是连对公孙先生也很难讲出口的。过了很久，包拯才回过身看着公孙策问道：“先生，展护卫可有消息？”

“还没有。”公孙策看着他答道。包拯转到桌案后坐了下来，习惯性的抬起手轻放在身前，心中思索到：今早展昭去了那翠春阁押解柳氏归案，现在正午已过，应该早就回到府中了，怎会一直未归，难道会是有何意外？公孙策站在一旁看出了大人的担心，冲他说道：大人，展护卫办事一向是处事得当。学生猜想或许是路上遇到些事耽搁了，也未可知。”两人正在说着话，只见展昭持剑撩袍，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

包拯站起身，赞许的看着自己的爱将，轻笑一声：“展护卫，一路辛苦了”。展昭英俊的面容上挂出一丝暖心的微笑，冲大人和公孙先生回礼道：“展昭此去多费了些时辰，让大人和先生担心了。”他看着公孙策又问道：“郡主是不是已经走了？”，公孙策让展昭坐下来，自己从桌子上倒了杯茶递到他手上，回道：“王朝马汉已经送郡主去八贤王府。展护卫，是否已经将柳氏带回府上？”展昭冲他摇了摇头：“没有，展昭并没有带那柳氏回来”。此话一出，包拯和公孙策都不禁一愣，疑惑的对望了一眼，俩人谁也没有想到展昭没有将人犯带回。

包拯如有所思重新端坐了下来，他看展昭的表情，心中已经猜到这其中必有原因，他朝展昭笑了笑问道：“以展护卫的身手，要带回几个柳氏也是轻而易举，本府猜想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你才会暂时不出面捉拿柳氏的，是与不是？”

展昭也笑了，心中不禁暗暗佩服大人洞察秋毫，这才开口说道：“今早展昭赶到翠春阁，为怕惊动那里的人走了人犯，便没有公开拘捕，而是先探看了一番。却被属下发现了数日前在广安寺里与我对峙被我剑伤的那名刺客。”

“噢？”听了展昭的话，包拯心头一惊，这便意味着悟缘大师和广安寺那13名僧人的命案，或许就有了线索。他看着展昭，深沉的问道：“展护卫，你如何确定在那翠春阁里的，就是当日与你争斗的刺客？”展昭心有成竹的回道：“大人，那日刺客被我剑伤了左臂，数月内无法愈合。今早我看到他在房中有一位女子正在为他换药，而且两人神情十分密切。他的剑属下也认得，剑套是玉石所制不会有错”。

公孙策听完展昭的话，也看着包拯说道：“听展护卫适才所说应该就是此人了。学生记得，当日郡主在送那悟义和尚来府中的路上，遇见的也是此人。现在想来他一定是事先已经知道了悟了悟义会去广安寺，便杀了广安寺之内的僧人，后来被前去的悟义悟了走脱，就一路追杀到了开封城内，幸亏悟义被郡主所救到了咱们这。那杀手又怕机密走漏，才会又折返回寺中，将事先安排在那里冒充僧人的同伙，杀之灭口。正好却被那日赶赴广安寺的展护卫遇到了.”

公孙策一席话说的思路清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剖析的丝丝入扣。

包拯站起身一边在屋里慢步徘徊，一边沉思起来：公孙策的推断应该无措。如此一来，杀手既然已有了踪迹，只要追踪下去一定就会有所收获。于是当下心中已有了计较，他看着展昭和公孙策吩咐道：“本府总感觉此事并不简单，不是一人所为，背后一定还有主谋之人。展护卫，那杀手既然还在翠春阁里疗伤，就暂且不要惊动他。务必要查出他的行踪去向。还有，你适才所言的那名跟他有关联的女子也要仔细留意。本府料想从他二人身上，一定还可以找出更多的线索”。

展昭仔细聆听着大人的安排，也十分赞同大人所言。如果不是经过周密的部署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犯案之人一定不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法，杀人灭口。所以眼下还不宜打草惊蛇，断了线索。他看着大人回道：“属下已经有所安排，请大人放心”。

公孙策在一旁也提醒道：“大人，悟义和尚的伤势已经大体无碍了，您随时可以传他前来问话。”

“好。公孙先生，有劳你去将悟义悟了俩人带来这里，本府有话问他们。”事隔多日案情终于有了进展，大家都精神为之一震，开封府从不会放过每一个为恶不良之人。

公孙策领命而去，一会儿便将悟义悟了俩人带来了花厅。

悟义悟了进门跪拜在包拯面前。悟义抬头看着包大人。心中感叹不已：“上次自己身受重伤被送来开封府，当时已是神志不清也没能看清楚大人的模样。今天才看到，原来名满天下的包青天，就近在咫尺。”只见包大人身着一袭黑色长袍，脚下一双黑色中靴，头上只别着一支古朴的木簪，端坐在书案正首，身材伟岸高大。大人黝黑的面庞上峻眉浓长，一双幽静深沉的眸子，显得肃穆威仪格外有神。英挺的鼻梁下面，墨黑的一副胡须直垂到鄂下。悟义看着看着有些傻眼，心里不住念道：难怪这个包大人这么大的名气，真的是好威风啊。

包拯看着悟义悟了跪在面前，对二人轻轻的说道：”这里不是开封府大堂，你二人起来坐到一旁回话“。

悟义悟了赶忙站起身，双双坐在了下首。

“悟义，你的伤势可好些了？”包拯看着悟义关切的问道。

悟义没想到大人会一上来先如此关心自己的伤势，心里不禁暖暖的，赶忙回答道：“多谢大人就我兄弟二人。有公孙先生和府上的衙役照顾，如今小僧已经没事了”。

包拯点了点头，这才说道：“你且将那日如何到广安寺又遇人追杀之事，一一道来说与本府.”

悟义点点头，转过身又看了看悟了，两人一想到日前遇到的遭遇都还心有余悸。悟义镇定了一下，才慢慢开始回忆道：“那日我奉师傅之命送师弟去广安寺。走了足足两日，我们才赶到。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悟义回忆起那个可怕的晚上，仍是历历在目：“那晚我们赶到寺院门口，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前广安寺小僧也常去的。往日里晨昏定醒，寺院里都要敲钟诵经。可那日寺里竟没有一点动静。于是我带着师弟从旁门进去，就看到地上都是尸体，还有几个人正在把尸体搬进屋子里，于是我便和师弟偷偷跑了出来。谁知路上有一个手拿玉剑的杀手截住了我们。亏得是天黑路盲，路旁稻草又甚高，我和师弟就都藏在了里面，我让师弟在里面藏好，自己才去引走了杀手。后来就……一路跑回了开封府想来报案，那杀手紧追不舍亏得我被一位公子救下，这才有命来了开封府见到大人。”悟义一边回忆着，一边心中不禁黯然：如今师傅已死，不知今后自己和师弟该如何是好。

“悟义，你走时悟缘大师尚且安在，你又是如何得知在你走后大师是被人用毒针害死的？”包拯记得那日救悟义回来后自己前去问话之时，听他说起过大师是被人用毒针所害，事后让公孙策去验明尸身，果然如此，这些疑点都不可不察。

“禀大人，师傅让我送走师弟的时候就已经中毒了，只是还没有发作，师傅说这毒是要慢慢走近心脉才会致命的，他还说要是他死后，可以从他的心脉中找出毒针”悟义认真的回答道。

包拯暗自记下，这些都要一一查实。

末了又对悟了问道：“悟了，你又如何知道本府会去寺中的？”

悟了来到开封府多日，知道包大人还有公孙先生，展护卫都是大大的好人，他年纪虽小却甚是机灵，听大人问起自己马上答道：“大人，悟了知道您和师傅是好朋友，师傅也时常说大人是至情至性之人。所以悟了猜您一定会去寺里拜祭我师傅。师傅交待过我，如果出了意外唯一能相信的只有包大人您。师傅还说寺里有坏人让我不要露面，所以我跑回来偷偷藏在一间废弃的杂物房里，等着包大人来。大人您一定要为我师傅报仇阿。”悟了说完看着悟义，师兄弟两人想起师傅，心中忍不住悲痛又哭了起来。

包拯心疼得看着他们，这两个孩子还如此年少又这般聪明伶俐，真难为他们要经历这些本就不该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磨难。

他走到两人面前，弯下身拂着悟了的头，温存的说道“不要难过，本府一定会为你们将杀害悟缘大师的凶手绳之于法，你二人安且住下就是。”

说完转身对公孙策和展昭讲道：“公孙先生，你且带上午作去将悟缘大师的尸首再验明一番。展护卫，你带着府中官差去悟缘大师的寺中，对寺中僧人仔细盘查，务必找出可疑之人”。

公孙策和展昭记下了大人的话，分头行事去了。悟义悟了也止住了哭声，跟着公孙策退出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