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沧古道 第十二章 玄冰寒洞（五）

听了凌萱的话，阿凤一愣，难道他们不是情侣吗？也许她也有苦衷吧！

“我也想用其他的方法救他，可是，除了这个方法，我想不到第二种了。”对于发生的这次意外，阿凤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不是有意想要伤害落雨他们，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纵使有太多的抱歉，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她不想因为一时的误会甚至是一个玩笑，而错杀一个人，她想尽全力救下落雨。

阿凤沉下心来，缓缓的俯下身，坐在落雨左边的地上，望着落雨，满目的忧伤与歉意，看上去少了几分媚态多了几分楚楚动人。拾起落雨的手，渡进一缕寒气，寒气渐渐的开始凝固，从落雨的手指开始，如同霜冻一样结上白色的霜，逐渐的蔓延至整个手背，接着是整条左臂变成了雪白色，然后整个身体一点一点的结上厚厚的霜，不到一刻钟，落雨整个都被白色淹没，最后包裹在了霜冻之中。

落雨的面目在冰霜中还能清晰辨别，甚至面部的表情也能够看清，祥和与安静。

凌萱不知道阿凤在做什么，但她知道阿凤一定是在想办法救落雨。看着阿凤雍容的姿态，她的内心在挣扎，她如何不想救落雨呢？但是她只要一想到家族，一想到父亲，她心中便升起了惆怅。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与家世，她知道到了她这个份上，自己的自由不过是一个大大的梦罢了，况且自己已经有了未婚夫，虽然还没有见过对方长的什么样子，她清楚即便对方长的太过猥琐，自己也只能义无反顾的走上花轿。相处不过一天的男孩，给了她超过了一辈子的震撼，大陆上的的人，无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似乎再也找不到所谓的好人了。然而就在见到落雨后，那无邪的淳朴，傻气，固执，深深地触动了她的心，这个男孩带给她的是一种全身心的放松，一种不一样的快乐。就在他们遇到危险地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落雨会义无反顾的救自己，如果不是他，恐怕现在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就是她了。

对她来说，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事情都是身不由己，这次行走大陆，也是为了逃婚才被迫离家出走，她不想早早的把自己囚禁起来，她还想再玩几年，尽管那次也只是正式的见面订婚。从爷爷那里得知，对方的来头颇大，虽然自己家族能够与之抗衡，毕竟谁也不愿意因为此事而相互之间产生不必要的矛盾，凡事利益为重。

她留书离家出走，她说，过几年玩够了，一定回去履行婚约。

阿凤站起身来，绕过落雨，走到凌萱的身边，“不要担心，我现在帮他封住了所有气息，他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凌萱神情依旧黯然，问：“他……大概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阿凤回首看了看落雨，答道：“只有一天的时间。他伤的太重了，如果最后关头他没有奋不顾身的救你，他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他还是太傻了，我怎么可能伤到你们呢？”

凌萱目光空洞，喃喃道：“一天，只有一天了。”

阿凤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有能力救他。”

“真的再也没有别的办法能够救他了吗？炼药师呢，他们的仙丹也没有用吗？”

“炼药师？”阿凤嗤之以鼻道，“即便是天灵级别的炼药师炼出来的药品也不过尔尔，如果真的想救他，倒是还有一个方法，不过太难了。”

凌萱一听还有别的办法，目光一亮道：“什么方法，无论有多困难，只要能救傻小子，我都会尽全力去做。”

看凌萱这么上心，也不好反驳，遂道：“进入幻山荒芜之地，找到魔天妖龙，或许他有办法起死回生。”

“荒芜之地？？？魔天妖龙？？？”仅仅听到这两个名字，凌萱燃起的希望便被浇灭了，一颗心也被浇的一片冰凉。荒芜之地对于大陆的神者而言就是一个禁忌，就算是十人的天灵级的神者团进去，也不敢保证能够安全的出来，更别说是她了。

这个方法形似与没有。

阿凤知道这对于凌萱来说太难了，就连她自己进入荒芜之地也需要思量一下，她不怕遇到落单的九阶蛮兽，就怕遇到成群结队的蛮兽，毕竟在那个地方生活着太多的未知数。

阿凤看了看内心纠结的凌萱，轻轻地道：“咱们出去聊一会儿，让他在这里静静的休息吧。”

凌萱看看落雨，又看看阿凤，低眉点点头。

两人走出山洞，来到悬崖边上，坐在旁边的一光洁的巨石上。

此时太阳已经出山，悬挂在半空之中。整个起伏的苍翠山峦印入眼帘，远远的望去，远处青翠连天，浑然一体。

“好久没有出来过了！”阿凤站在巨石上，无心的望了一眼远处的青山，收回目光看了看抱腿而坐的凌萱，眉头不展心事忡忡的样子令人不忍心看下去，“你很想救他，对吗？”

凌萱点了点头。

“不要考虑的太多，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能看得出，他是真心关心你，而你也是真心的关心他。”

凌萱伤感的抬起头，看了看远方，忍住不让眼泪留下来，“可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都是我害了他。”

“你能够救他，而你却没有这么做，也许你有你的苦衷，毕竟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谁都会遇到难事，谁都会有不为人知的苦衷，这不是你的错。”

“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能理解你，因为我见到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

凌萱沉默不语，心里一直的纠结着落雨的安危。

“历经万世沧桑，我见到过很多很多的人，也许你想象不到我遇见过多少人，各种各样的人一生来去匆匆，他们有些是为了名，有些是为了利，而有些则是为了成为天地之间的主宰，可到最后，他们终究没有逃脱轮回，能够历经浩淼的空洞成为真正的神的人，毕竟没有几个。”

“神？”凌萱听到神这个敏感的词时，思维稍稍的回味过来一些，“你是说神？真正的神吗？”

“不错，是神，真正的神，”阿凤肯定的说，“神，并不是一个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神是真的存在于大陆之上的，他们拥有无边的玄通，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我说的天和地并不是你所见到的这些，而是另外存在的空间，也就是众神生活的领域。”

原先也只是听长辈们说过有关神的存在，只不过那些都只是生活在传说之中，只当是一个久远的传说，而如今从万年灵兽的口中得到证实，神是存在的，心中难免有些骇然。

“那，神，现在还有吗？”

“神，还有吗？”阿凤不禁的哑然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的温柔，“神永远都不会灭，也许，在那场浩劫中，只有他活下来了。”

凌萱听出阿凤话中似乎还藏着什么不愿意说出来，她不是一个刨根问底的人，有些话该问，有些话不该问，尽管她很好奇，但她知道既然阿凤不愿意提起，一定有她的难处。

阿凤不经意的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神魔能够在一起吗？”

神魔在一起？凌萱茫然的看着阿凤，以她的聪明猜到了其中的七七八八。

阿凤接着说：“很久以前，他是一个即将成神的神者，而他的爱人却是个九阶荒兽化成的妖，可是就在他成神的那一天，他的爱人却悄然离他而去。他开始满世界的寻找，终于有一天，他发现了一个惊天的阴谋，是众神将他的爱人击杀，仅仅是因为神魔结合世俗不容，就这样，他永远的失去了他的爱人。为了报仇，他与众神为敌，引发了一场空前绝后的浩劫，一时间，天地之间危机四伏，处处充满血腥气味，尸骨遍野一片死寂，你无法想象当时的情况。”

“最后呢？最后怎么样了？”凌萱轻轻地问。

“最后……最后，最后的答案没有人知道。”阿凤蹙眉，黯然之间美瞳凝视凌萱，问：“我想知道，你真的很在乎世俗的看法吗？”

凌萱看着阿凤的眼睛，仿佛自己就要被对方看穿一样，她低下头避开阿凤的眼睛，轻声道：“我不知道。”

“也许，我不懂得为什么你们人类会用那么多世俗的枷锁把自己深深地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逼迫自己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而又强迫自己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也许世俗的观念对你们来说真的很重要，可你有没有想过，在这其中，你又得到了什么？”

阿凤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你能得到快乐吗？难道你这一生就是为了别人的看法而活着吗？你的苦楚，你的悲伤，你的辛酸，谁又能够体会呢？一个人背负着这么沉重的包袱走一生，你觉得值吗？在我看来，没有那一个人值得你如此付出自己的快乐，更没有什么值得你放弃你自己的生活。人生不过匆匆几十载，你是神者，也许会有更长的生命，可是，更长的生命力，没有了快乐，没有了希望，没有了美好憧憬的未来，活着对你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向你讲述那件尘封已久的往事，是想告诉你，不要在乎世俗的看法，勇敢地做你想做的事情……”

聆听阿凤的言语，凌萱的内心开始变得迷茫起来，这样的话，她是第一次听到，她从未想过这一生究竟会去做什么，也许是修炼达到某种境界，也许只是得过且过，图着眼前快乐，即便图的是一时快乐，终究逃不过是为了快乐而活着。自己真的能去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吗？可是自己能置家族于不顾吗？而自己所坚持的东西只不过是世俗的枷锁吗？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