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元无尽，燃烧吧 第8章 残经补全，道痕共鸣

随着指令确认，视网膜上的数字像倒计时的炸弹一样跳动了一瞬，随即归于平静。

五十年的光阴，没了。

换做寻常武者，这足以让他们心痛到呕血，毕竟大宗师的极限寿元也不过两百载。

但在姜长生眼里，这就像是去超市买可乐时，顺手扔进购物车的口香糖——无关痛痒，纯粹为了凑单。

“轰。”

识海深处并未传来惊雷，反而是一声类似冰层深处崩裂的闷响。

手中的温润玉简在刹那间失去了光泽，变成了一块普通的顽石。

而在姜长生的意识里，一座亘古长存的冰川正在崩塌，无数碎冰裹挟着上古文字，像是一场暴风雪，强行灌入了他的神经元。

那种感觉很奇妙。

不像是在学习，更像是在回忆。

仿佛他在万载之前的极北之地坐过牢，不仅把这《寒魄心经》倒背如流，甚至还嫌弃原作者写得不够通透，随手在旁边做了批注。

外界，302宿舍。

空气中的水分子瞬间罢工，停止了热运动。

原本还要滴落的水龙头凝固在半空，形成了一根晶莹剔透的冰柱。

姜长生刚刚喝剩下的半杯茶，表面迅速结出了一层厚实的白霜，紧接着，“咔嚓”一声，廉价的搪瓷缸子承受不住这种急剧的温差，裂开了一道细纹。

寒气以姜长生为圆心，向四周蔓延。

如果此时有人拿着红外热成像仪站在楼下，会惊恐地发现，整栋男生宿舍楼就像是一块烧红的铁板中心，突然被人按上了一块干冰。

“第四重，霜心印。补全了。”

姜长生缓缓睁开眼。

瞳孔深处，两枚复杂的六角冰纹一闪而逝。

他抬起手，掌心并没有那种小说里描写的“寒气逼人”，反而温润如玉。

真正的寒冷是内敛的，是吞噬热量的黑洞，而不是到处显摆的空调外机。

“这苏家的老祖宗有点东西，但不多。”姜长生随手将被冻裂的搪瓷缸子扔进垃圾桶，“路走窄了，非要搞什么‘断情绝爱’才能修成正果。其实只要把极寒之意压缩在心脏一点，形成‘霜心’，不仅不用当和尚，反而能用这股寒意刺激气血，延年益寿。”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

随着他的动作，屋内那股几乎能冻死人的寒意瞬间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窗户玻璃上那一层厚厚的冰花，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这下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姜长生看着窗户叹了口气，“希望能赖给厄尔尼诺现象。”

次日清晨，操场。

深秋的江城大学雾气蒙蒙，空气里混杂着泥土和橡胶跑道的味道。

姜长生保持着均匀的呼吸节奏，混在一堆睡眼惺忪的大一新生里慢跑。

他喜欢这种“无用”的运动，比起枯燥的打坐，感受心跳和出汗更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活人。

前方弯道处，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放慢了速度。

那是苏清寒。

她今天没穿那种拒人千里的高定风衣，而是一身简练的灰色运动装，高马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虽然依然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但那双修长的腿和紧致的腰线，还是让周围不少晨练的男生频频回头，然后又自惭形秽地移开目光。

姜长生没减速，甚至想加速超车。

但苏清寒显然是有备而来，精准地卡住了内道，逼得他不得不并排而行。

“昨晚，气温不太正常。”

苏清寒目视前方，声音冷冷的，像是在背诵课文，但那双余光却死死锁在姜长生脸上，“气象台说江城有暖流过境，但我宿舍那一侧的窗户，结了霜。”

女生宿舍就在男生宿舍对面，直线距离不过百米。

“我也发现了。”姜长生面不改色，脚步未乱，“我那屋更惨，水管都冻裂了。我怀疑是学校为了省钱，把供暖管道接反了，或者是某个物理系的学霸在搞什么液氮实验。”

一本正经地胡扯。

苏清寒眉头微蹙。

她预想过姜长生会否认，会装傻，甚至会露出破绽，唯独没想到这人能把锅甩给学校后勤。

“你……”苏清寒有些气结，刚想再试探几句。

“呼吸乱了。”

姜长生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节奏。

两人恰好跑到弯道出口，身位交错。

姜长生稍微落后半个身位，目光随意地扫过她的侧脸。

“另外，恭喜。”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混在风声里，只有苏清寒能听见，“你眉心的那道冰纹，比昨天淡了三分。看来你体内的那股‘不听话’的力量，最近找到了新的宣泄口，压制松动了。”

说完，姜长生脚下发力，瞬间加速，像一条滑腻的游鱼，钻进了前面的人群里，只留下一个普通的背影。

苏清寒猛地停下脚步。

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触碰到自己光洁的额头。

那里原本有一道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浅蓝色印记，是她修炼《寒魄心经》遇到瓶颈后留下的道伤，也是困扰了她整整三年的梦魇。

此刻，那里一片温热。

那股常年盘踞在识海、让她日夜遭受寒毒侵蚀的躁动力量，今早竟然出奇的温顺，甚至……有一丝愉悦？

“你看得见？”

苏清寒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两下。

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恐惧和震撼。

连身为宗师的二长老都看不出的道伤变化，这个“心理医生”，只看了一眼就确诊了？

深夜，苏家别墅。

苏清寒盘坐在练功房的寒玉床上，周身缭绕着肉眼可见的白色雾气。

她没有运转功法，只是静静地内视。

识海深处，那道原本残缺不全、像是一只受困野兽般的“玄冰道痕”，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最诡异的是，这道痕迹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正在随着某种看不见的律动，缓缓旋转、修补。

每一次旋转，都隐隐指向江城大学的方向。

“共鸣……”

苏清寒睁开眼，那双原本清冷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迷茫与不可思议。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远方有一个源头，正在像引力波一样牵引着她体内的力量。

对方每进一寸，她的修为瓶颈就松动一分。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在给对方当充电宝，而对方在反哺给她更高维度的规则。

“姜长生，你到底在干什么？”

苏清寒望向窗外如水的月光，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如果是以前，发现有人能通过道痕影响自己，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掉对方以绝后患。

但现在，感受着体内那久违的舒畅感，她竟然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期待。

期待那种“被掌控”的感觉，再强烈一点。

与此同时，302宿舍。

姜长生打了个喷嚏。

“谁在念叨我？”他揉了揉鼻子，刚要把那本《变态心理学》翻过一页，放在桌角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一条没有任何备注的信息弹了出来。

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老秦到了。】

姜长生眉梢一挑，合上书本，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看来，这平静的校园生活，又要起波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