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那口浓痰黏在黑色的皮靴面上,像一块正在溃烂的疮疤。
沈知行低头看着那一小团污秽,周围的哄笑声像是从铁皮桶里发出来的回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没有擦,也没有动,甚至连脸上的肌肉都没有抽动一下。
“哑巴了?”那个挑衅的壮汉见他没反应,拎着沾满油污的扳手凑得更近,那股馊臭的汗味直往沈知行鼻子里钻,“这里只有狼和狗,想当狗,就得趴下。”
沈知行突然动了。
他不是去擦鞋,而是猛地掀翻了面前那张焊在地上的不锈钢餐桌。
巨大的金属撞击声瞬间撕裂了嘈杂,没吃完的半盆剩菜连带着汤汁泼了那壮汉一身。
没等对方回过神,沈知行已经像头失控的野兽般撞了上去。
没有章法,全是死手。
两人扭打着滚到墙角,沈知行被壮汉死死按住,那个硕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砸在他的右颧骨上。
第一下,眼前泛起金星,嘴里尝到了铁锈味。
第二下,牙齿磕破了口腔内壁,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
沈知行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不躲不避,甚至主动把脸迎了上去。
他在心里默数着秒数,感受着皮下毛细血管爆裂的痛楚。
这种痛让他清醒,让他找回了活着的实感。
第三下。第七秒。
就在壮汉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瞬间,沈知行一直软绵绵垂着的左臂突然发力,手肘像一把凿子,精准地撞击在对方喉结下方两指的位置。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壮汉的眼球瞬间暴突,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抽气声,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捂着脖子软软地跪了下去。
周围一片死寂。
沈知行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眼神浑浊而癫狂。
他的右手摸向裤腿,那里藏着一把磨得锋利的折叠刀。
“玩真的是吧?”
他嘶哑地笑了笑,没有任何预兆,反手一刀扎向自己的左臂。
这一刀极狠,似乎直接切开了动脉。
鲜红的血液瞬间喷溅而出,洒在壮汉惊恐的脸上,也溅射到两米开外的墙面上。
那股腥甜的味道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那是真正的血腥味——只不过没人知道,那是他提前绑在静脉旁边的浓缩猪血袋。
“还要我跪吗?”
沈知行举着血流如注的手臂,一步步逼向围观的人群。
他的瞳孔扩散,像是个不知道疼痛的怪物。
那几个原本想上来帮忙的打手,被这股不要命的狠劲震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监控室里,魏屠吐出一口烟圈,看着屏幕上那个满身是血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够狠。这才是我们要的疯狗。”
半小时后,据点医务室。
空气里充斥着碘伏和消毒水的味道。
沈知行光着上身坐在行军床上,任由那个满脸麻子的医生给他缝合伤口。
没有麻药,针尖穿透皮肤的触感清晰而锐利,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咳咳……”
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借着捂嘴的动作,舌尖灵活地顶开了藏在后槽牙内侧的一枚胶囊。
那是一枚微型摄像头。
医生嫌恶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去柜子里拿纱布。
就在这不到三秒的空档里,沈知行再次咳嗽,将那枚裹着唾液和血丝的“胶囊”精准地吐进了脚边的废弃棉签桶里。
那个位置刚好能拍到医生身后的药品柜和墙上的电子排班表。
十五分钟后,这桶医疗垃圾会被那个瘸腿的清洁工收走,那是林晚安排在这个据点唯一的眼线。
“今晚B4通风井要检修,别让人往那边走。”
门外传来对话声。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推门进来,手里晃着一张磁卡,“密码轮转改了,这周是单数进双数出,告诉下面的兄弟别刷错了把警报弄响。”
沈知行低着头,看似在忍痛,实则将那个男人手里磁卡晃动的频率和那个“B4”的代号死死刻进了脑子里。
深夜十一点,江州北环立交。
黑色的厢式货车混在车流中,毫不起眼。
沈知行坐在副驾驶,手里夹着一支烟。
他的左臂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作痛。
前方红蓝警灯闪烁,是临检。
“靠,这帮条子真勤快。”开车的司机是个绰号叫“老鼠”的新人,紧张得握方向盘的手都在抖,“哥,怎么办?后面那批货……”
“闭嘴。”
沈知行冷冷地呵斥了一声。
他降下车窗,将还没抽完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左手却极其隐蔽地在座位下方的控制面板上盲按了一组代码。
嗤——
一声极其细微的气流声响起。
那是隐藏在车厢底部的雾化喷头,释放出的是一种高挥发性的化学试剂。
这种味道人闻不到,但对于警犬来说,就像是有人往它们鼻子里塞了一把辣椒面,能瞬间破坏它们的嗅觉辨识系统,造成误判。
与此同时,车厢夹层的液压装置启动,将那批真正的高纯度“幽鳞”沉入了备用油箱的隔层里。
交警走了过来,敲了敲车窗。
牵着警犬的辅警绕着车转了一圈,那只黑背突然打了个喷嚏,有些焦躁地原地转圈,却始终没有吠叫。
沈知行一脸淡漠地递过去驾照,左手的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的根部——那里原本戴着婚戒,现在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戒指袋。
心跳一百一,呼吸平稳。
就在这时,他藏在左耳深处的微型骨传导耳机震动了三下。
滋、滋、滋。
极短促的电流音。那是市局指挥中心的信号:安全,放行。
检查持续了六分零九秒,警察挥手放行。
车子重新启动,驶入黑暗。
“直接去化工厂。”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魏屠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别去中转仓了,那边不安全。”
沈知行眼皮一跳。
临时变道,这是对他信任度还没达标的试探,还是真正的突发状况?
他没有多问,只是让老鼠调转车头。
半小时后,废弃化工厂的巨大阴影笼罩了车身。
车子停在卸货平台。
沈知行跳下车,借着拉开车门的动作,手指迅速在手套内侧抹了一把。
那里涂着一层透明的导电凝胶。
他在经过那台老旧的门禁读卡器时,假装踉跄扶了一下机器。
指尖划过感应区。
凝胶附着在读卡器表面,会导致接下来的十分钟内,所有打卡记录的时间戳都会出现随机的乱码延迟。
这是他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如果警方事后调取数据,他的进出时间将无法被精确锁定,从而制造不在场证明的逻辑闭环。
“卸货!”
有人在喊。
沈知行站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看似无聊地用鞋跟蹭着地面。
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他留下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一个三角形,下面画了两道横线。
这是陆鸣渊教给他的第一个暗号。
意思是:主入口偏移15度,有暗哨。
凌晨三点,宿舍。
这里只有一张发霉的单人床和一盏昏黄的灯泡。
沈知行坐在床沿,撕开衬衫领口的一处缝合线,从里面抽出一张卷得极细的纸条。
那是今天在酒吧交接时,那个叫苏桃的陪酒女趁着假装对他投怀送抱时塞进来的。
字迹很潦草:“他们换了监听频段,你说梦话会被重播。”
沈知行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然后划燃一根火柴。
火焰吞噬了纸条,他在即将烧到指尖时才松开手,任由黑色的灰烬落在满是烟头的地上。
他拿起笔,在一个破旧的笔记本上写下今天的日期,然后像是发泄般,在下面重重地写了一句话:“我本想做个好人,可这世道逼我吃人肉。”
写完,他再次撕下这一页,点燃。
火光映照着他那张此时毫无表情的脸,瞳孔里倒映着跳动的火焰。
“师父……”
他看着那一小撮灰烬,嘴唇微动,发出了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我在等你开门。”
窗外的月光斜斜地照进来,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影。
墙角处,有十七道用指甲刻出来的细微裂痕,每一道都像是一个正在流血的伤口。
那是他坠入黑暗的第十七天。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铁门被粗暴地推开,魏屠站在门口,身后的阴影里似乎还站着几个人。
他手里依然把玩着那把折叠刀,目光阴鸷地盯着沈知行。
“起来,别睡了。”
魏屠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血腥气,像是刚从屠宰场出来,“西区那边有个场子不太干净,叫‘灰蛇’的人手伸得太长了。上面发话,今晚要搞次大扫除。”
沈知行缓缓抬起头,那双在黑暗中蛰伏许久的眼睛里,慢慢浮现出一丝令人心悸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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