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脚步声从三个方向压过来,越来越近。
陈十三把沈昭华往自己身后拉了半步,两人背靠背站定。他右手按在罗盘上,掌心发烫。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布条已经湿透,但他没去管。
“还能撑?”他问。
“你说呢。”她声音低,但没倒。
他点头。这就够了。
三组人影呈三角推进,步伐一致,靴底踩在硬土上发出闷响。他们不说话,也不喊杀,只是稳步靠近,像一台机器在运转。
陈十三闭眼一秒。
罗盘在他脑中震动,不是提示命案,而是传来一阵刺痛。他知道这是它在回应危险——就像狗闻到血腥会躁动一样,这破铜盘也怕死。
他睁开眼,耳朵微动。
三组脚步,间距完全相同,呼吸节奏也一样。这不是巧合,是训练出来的同步。他在《青囊秘录》里看过记载:军阀私养的夜行营,服一种叫“同心散”的药,能让五感共享,短时间内形成群体意识。
这种阵法叫“三才杀局”,靠的是心理压迫和视觉错位。只要其中一人看到什么,其他人也会立刻感知。所以不能让他们建立协同。
必须打乱第一个接触点。
他左手悄悄把罗盘贴进掌心,闭目凝神。灰布长衫被风吹得鼓起,像一张绷紧的帆。
三名刺客踏入攻击范围,刀光出鞘。
就在他们抬手瞬间,陈十三猛然睁眼。
罗盘没有发光,也没有声响,但在那一刹那,空间像是歪了一下。
冲在最前面的刺客动作一滞,脚下踏空,整个人往前扑倒。他明明看着地面,却像踩进了坑里。
阵型裂开一道缝。
“动手!”陈十三吼。
沈昭华早就等这一刻。她反手展开骨扇,扇面“山鬼图”一闪,阴风卷起砂石直扑左侧三人面门。
那三人本能抬手遮挡,节奏被打断。右侧刺客立刻补位,刀锋横切而来。
陈十三甩手打出一张符纸,正中对方胸口。
“震魂符”无声燃起,那人耳鼻流血,踉跄后退。
中间三人见状急攻,刀光织成一片网,直逼两人咽喉。
陈十三旋身格挡,用道袍袖口缠住一刀,反手将一张“缚灵符”拍进对方衣领。符纸贴肉即燃,那人惨叫一声跪地翻滚。
沈昭华趁势跃前半步,骨扇横扫,扇骨撞中一人喉结。
咔嚓一声轻响,那人捂着脖子倒下,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最后一人见势不妙转身要逃。
陈十三抬手掷出罗盘。
铜制罗盘飞出去,在空中转了半圈,边缘砸中那人后颈。他闷哼一声扑倒在地,再没爬起来。
六个人,五个倒下,一个趴着不动。
荒道重归安静。
风从碎石间穿过,吹得旗袍下摆轻轻晃动。
沈昭华靠在陈十三背上喘气,手里的骨扇差点脱力。她咬牙撑住,没让自己滑下去。
“死了?”她问。
“没。”陈十三走过去检查,“都还活着。只是废了。”
他蹲下身,翻开其中一个刺客的眼皮。瞳孔收缩正常,脉搏也稳。这些人受过严格训练,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不会轻易毙命。
但他注意到一件事——这些人的太阳穴上都有一个小红点,像是被针扎过。
他伸手摸了摸,皮肤下有个米粒大小的硬块。
“埋了东西。”他说,“控制用的。”
沈昭华走过来看了一眼,“能取吗?”
“现在不行。”他收手,“动这个会死。他们是药和铁丸一起吃的,一旦取出刺激神经,心脏直接停跳。”
他站起身,看向远处林子边缘。
马蹄声又响了,这次更近。
不是一匹,是两匹,带着车轮碾过土路的声音。
“不是来救他们的。”陈十三说,“是来收尸的。”
沈昭华冷笑:“你还真当他们是人?在戊眼里,这就是工具。”
“工具也有价值。”他捡起地上的罗盘,擦掉灰尘,“杀了五个,跑了一个。剩下那个回去报信,明天就会换新队伍来。”
“那就让他们来。”她说,“我扇子还没热。”
陈十三看了她一眼。她脸色发白,左耳有血渗出,凤骨反噬比刚才更严重了。但她站得笔直,一点没退。
他没说话,只把胳膊递过去。
她扶了一把,没全靠上去。
两人站在原地等。
马车从林子里驶出,是一辆黑篷车,两边挂着灯笼,写着“义庄”二字。
车夫戴着斗笠,看不清脸。马停下后,他跳下车,一句话不说就开始搬人。
一个,两个,三个……把地上五个刺客全塞进车厢。最后那个昏迷的也被拖进去,车门关上。
车夫回到驾驶座,扬鞭准备走。
“等等。”陈十三开口。
车夫停下动作,没回头。
“告诉段九爷,”他说,“下次别派这种货色。连三才阵都能被人踩乱,不如直接送棺材来。”
车夫沉默几秒,然后轻轻“嗯”了一声,挥鞭离去。
马车走远,轮声渐息。
风又吹起来。
陈十三低头看手里的罗盘,表面还是灰扑扑的,但中心有一点温热,比刚才更明显了。
“接下来去哪儿?”沈昭华问。
“继续走。”他说。
“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她靠着断墙,声音有点虚,“比如‘先歇会’‘缓口气’这种正常人说的话?”
“我不是正常人。”他说,“你是。”
她看了他一眼,嘴角动了一下。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想被当成累赘,也不想被保护。可现实是,她现在走路都要扶墙。
他走过去扶她。
她没拒绝,借力站起来,腿还有点软。
“走不动就说。”他说。
“我说了你会停吗?”她反问。
“不会。”他承认,“所以我才要你告诉我。”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你这个人,真是半点情面都不讲。”
“情面救不了命。”他扶着她往前走,“我现在只认两件事:活着,把事办完。”
两人重新踏上荒道。
太阳彻底落山,天边只剩一线暗红。道路越来越窄,两边杂草高过人头,风吹过时沙沙作响。
走了约莫半里路,陈十三忽然停下。
“怎么了?”沈昭华问。
他没答,而是蹲下身,拨开路边碎石。
底下压着一枚铜钱,边缘有磕痕,是他之前留下的记号。
可现在,铜钱被人动过。
原本头朝东,现在翻了个面,尾朝北。
有人跟踪过,而且就在刚才那批刺客撤离后不久。
他站起身,脸色变了。
“不对。”他低声说。
“什么不对?”
“他们撤得太干脆。”他说,“听到马蹄就走,一点都不贪。这不是杀手的作风,是传令兵。”
沈昭华瞳孔一缩。
如果真是军阀系统的行动,那就意味着——
对方不仅能调动刺客,还能实时掌握外部动态。
马蹄声不是援兵。
是信号。
她刚想开口,陈十三突然抬手制止。
他耳朵微动。
风里传来新的声音。
不是马蹄。
是脚步。
整齐的脚步声,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间距一致,节奏稳定。
靴底踩在硬土上,发出闷响。
一圈圈逼近。
陈十三迅速环顾四周。左边是陡坡,右边是密林,前方道路被乱石堵死,后路已被封锁。
他们被合围了。
他看向沈昭华。
她也明白了。
这一次,对方没打算逼他们露破绽。
这一回,是要把路彻底封死。
他把手伸进怀里,摸了摸罗盘。
表面还是灰的,但中心有一点温热,比刚才更明显了。
他没说话,只是把罗盘按得更紧。
沈昭华靠在他臂弯,低声问:“还能走?”
他答:“你说呢。”
两人相视一眼,没有多余言语,搀扶着迈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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