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阴风裹着碎沙刮过脖颈,张若尘舌尖抵着执道令的棱角,铁锈味在齿间漫开。
阿骨消散前那道目光突然撞进脑海——老哑尸浑浊的眼仁里浮着层雾,像落了雪的青石板,最后那抹笑意比道观前的老银杏叶还轻,却压得他心口发闷。走完这条路,才算真正接了观主的衣钵。他听见自己喉间滚出半声嗤笑,混着风钻进隧道的裂缝里。
前方岔道如巨兽张开的三瓣嘴。
左道飘来腐肉混着尸油的腥气,墙缝里爬满拇指粗的白虫,虫壳相撞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右道幽绿鬼火忽明忽暗,隐约有梵唱飘出,音调像被泡在冷水里,黏糊糊的直往耳朵里钻;中道最怪,地面铺着指甲盖大小的铜铃残片,每片都缺了个角,雾蒙蒙的气团在头顶打转,残片被风卷起又落下,发出指甲刮玻璃般的刺响。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开,像根细针戳了戳他的灵识:【检测到多重魂印重叠】【建议规避右道——非阳间佛门】。
张若尘抹了把嘴角的血,金光照着他眼下的青黑,笑意在脸上裂成两半:老子现在最不怕的就是建议。他抬脚往中道迈去,靴底碾碎一片铃片,脆响惊得雾团猛地一颤。
雾里突然亮起无数红点。
那是眼睛。
七八岁大的孩童从雾里钻出来,浑身黑得像被烧透的炭,眼窝里没有眼白,只有两团赤焰般的光。
他手里攥着半串铜铃,摇晃时发出的声响比刚才更尖,每响一声,隧道岩壁就浮现出一道人影——男人瞪着凸出的眼珠,女人张着被缝住的嘴,小孩的指甲深深抠进石缝里,全是挣扎到死的模样。
活葬者。张若尘喉咙发紧。
老哨临终前的嘶吼突然在耳边炸响:铃不止控尸......还锁魂!他想起在义庄见过的赶尸名录,黄纸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画着个铃铛——原来不是标记,是锁链。
这些人被活埋时,生魂被钉进铃里,从此只能跟着尸走,连轮回都进不得。
鬼童的铃声又高了一度,赤瞳里的光烧得更旺。
张若尘咬碎舌尖,腥甜混着铁锈味涌进喉咙。
他运转灵藤脉络,故意逆着气流转,积郁在丹田的怨气顺着经脉往上冲,烫得喉头火辣辣的疼。去你娘的锁魂!他猛喷一口墨绿色雾团,腐臭的怨气裹着血丝,正撞在最近的鬼童胸口。
鬼童发出指甲刮铁锅般的尖叫,身影像被风吹散的灰,可其他鬼童却同时转头。
他们的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转,赤瞳齐刷刷钉在张若尘脸上,铃铛声陡然变调——是傩歌,他在老哨的记忆里听过的傩歌,沙哑的、带着血锈味的调子:执令不祭,反噬其主......执门不开,万骨来催!
隧道开始震颤。
碎铃残片从地上腾起,像被无形的手抛向空中,在头顶织成一片黑网。
每片残片边缘都泛着冷光,割破空气的声音像无数把小刀在刮耳膜。
张若尘瞳孔骤缩,灵藤在拳面爆出金纹,左拳打出【金刚拳·缠丝式】,右拳跟上【崩山式】,拳风裹着香火金身的虚影,在身前卷出螺旋气障。
金风与铃片相撞,火星子噼啪炸开,大部分残片被弹飞,可仍有一枚擦着他左肩划过。
刺痛像滚烫的油滴进伤口,张若尘倒抽一口冷气。
低头看时,左肩的道袍被划开三寸长的口子,皮肤发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胳膊上蔓延。
他能感觉到那股黑毒在经脉里乱窜,撞得灵藤脉络直颤——是蛊毒,龙尾尸王身上的蛊毒,和鬼童的怨力搅在一起,要把他的经脉当战场。
操。他咬着牙骂了半句,执道令突然从口中跃出,悬在胸口。
金光像活了似的钻进他眉心,眼前浮现出一幅立体地图——隧道下竟还有一层,青灰色的地脉像血管般缠绕,最深处有个暗红的点,标注着镇魂井支系,而那个点,正对着三清观的地基。
原来如此!张若尘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狠劲。
龙尾尸王拼了命要回观里,不是因为埋在观下,是因为观的位置正压着镇魂井的门!
那些老粽子要的不是尸,是门后的东西。
他转头看向骆三更的方向,正撞进一双发红的眼睛里。
骆三更踉跄着冲过来,独臂上的赶尸鞭拖在地上,半截断铃攥在手里,指节发白。
他的脸青得像泡了水的纸,瞳孔缩成针尖大:你毁了我的铃......可你也逃不掉!
它们都在等一个开门的人!他的声音不像平时那样哑,带着股尖锐的颤音,像是有另一个东西附在他喉咙里说话。
张若尘没接话。
他盯着脚下的裂缝,执道令的金光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淌,在拳面凝成道符。
那是截脉咒的纹路,混着历代观主的血契,烫得他皮肤发红。门是我家的,钥匙也是我的。他低喝一声,拳头重重砸向地面。
地脉轰鸣。
下方传来闷雷般的回响,镇魂井的残阵被激活了。
张若尘看见半透明的虚影在隧道里浮现——是三清观的山门,朱红的门柱上缠着锁链,门楣上挂着九幽封门四个金漆大字。
虚影所过之处,鬼童的身影像被火烤的冰,滋滋冒着黑烟。
最后那个鬼童在湮灭前歪了歪头,嘴角扯出个诡异的笑,声音轻得像叹气:......你师父......也没能关住它...
隧道重归寂静。
张若尘单膝跪地,左手撑着地面,右手攥着执道令。
令牌表面浮起一行小字,是用血写的:持令者,当以血启门。
他盯着那行字,喉结动了动,突然伸手抹了把脸——不知何时,脸上已经全是汗,混着血在下巴上滴成小水洼。
骆三更瘫坐在地上,断铃从手里掉出来,滚到张若尘脚边。
他的眼神终于清明了些,盯着隧道顶的雾气喃喃:刚才......我好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喉咙......
张若尘没搭话。
他望着执道令上未散的金光,那光正顺着地脉的方向延伸,像根看不见的线,牵着他往三清观的方向走。
风从隧道口吹进来,卷着几片铃残片打在他脚边,发出细碎的响。
他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灰,执道令在掌心发烫,烫得他想起师父临走前塞给他的那枚铜钱——也是这么烫,带着温度,像活的。
回观里。他弯腰捡起骆三更的断铃,塞进对方手里,有些账,该算清楚了。
隧道外的天已经蒙蒙亮,晨雾里传来野鸡的啼叫。
张若尘望着东方鱼肚白,执道令的金光在指缝间忽明忽暗,像颗跳动的心脏。
他知道,等走到观门口,等推开那扇掉漆的木门,等看见门后那口被青石板盖住的井......
该来的,总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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