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清晨的第一缕曦光尚未刺破云层,整座城市仿佛还沉浸在昨夜那场无声的风暴所带来的余悸之中。
市特别事件处理总局,最高级别的S级会议室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林清璇面无表情地按下了第三次重播键。
会议室主屏幕上,那段混杂着刺耳杂音的广播再次响起,沙哑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宣告着审判:“三清观传人张若尘,擅启归墟封禁,违逆天衡之约……自即日起,列为‘清算名录’第一位。”
声音落下的同时,屏幕一侧分出一块区域,显示着信号溯源的技术分析路径。
无数条复杂的数据流最终汇集成一个红色的终点——城南,一座早已废弃多年的气象台,其地下三十米处,一个从未在任何官方档案中登记过的短波基站。
“‘清算名录’……”林清璇盯着屏幕上这四个猩红的大字,好看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她指节分明的手指在冰凉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声音清冷而坚定,“这不是恐吓,是正式通告。有人在利用整个玄学界的规则体系,在给张若尘定罪。”
“组长,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副队长陈斌靠在椅背上,抱着手臂冷笑一声,“一个靠装神弄鬼混日子的道士,就算歪打正着做了几件好事,也配让整个城市的结界系统陪他发疯?还‘清算名录’,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啪!”
林清璇猛地一掌拍在桌面上,厚重的实木会议桌发出一声闷响。
她霍然起身,一双凤目如寒星般死死盯住陈斌:“那晚,城市八角结界濒临崩溃,是谁用命撑到我们修复完毕的?陈斌,你家五岁的孩子现在敢自己关灯睡觉,你告诉我是谁换来的安宁?是规章制度,还是那个你嘴里‘装神弄鬼的道士’在鬼门关前拦住了那些东西?”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冰雹砸下,会议室内瞬间鸦雀无声。
陈斌被她问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清璇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立刻派人去废弃气象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接通玄学联合会的加密线路,我要知道这个‘天衡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云雾庄园顶层,苏媚儿正俯瞰着晨雾中的城市。
她面前的巨大全息投影上,正滚动着全国范围内的实时舆情数据。
“#张若尘不该被清算#”这个话题标签,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竟悄无声息地攀升到了社交平台热搜榜的中段。
底下不仅有大量被他帮助过的市民现身说法,甚至还有许多来自五湖四海的民间术士、散修,自发组织起一个名为“护道联署”的线上活动,声援这位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年轻道士。
“一群可爱又天真的人。”苏媚儿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随手拨通了一个经过多重加密的通讯频道。
“查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的男声,“‘天衡院’,玄学界最高仲裁机构,理论上负责维系所有注册道统的传承秩序。三年前,他们以‘传承断绝,香火不继’为由,单方面注销了三清观的道统编号。从那一刻起,三清观在法理上,就已经不是正统道观了。他们早就等着这一天。”
“小姐,”电话里的助手迟疑了一下,低声问道,“天衡院的判决几乎等同于天条。我们……还要继续支持他吗?毕竟,他现在已经是没有道统承认的‘非法修行者’了。”
苏媚儿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办公室一角古朴佛龛旁,那枚曾被张若尘的愿力激活过的铜铃上。
此刻,铜铃正微微发烫,仿佛在与某种遥远的力量共鸣。
她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通透:“非法?可千万人信他,这人间烟火,便是新的法。”
三清观的废墟上,临时搭建的行军床吱呀作响。
张若尘躺在床上,冷汗已经浸透了身下的被褥。
他右臂上那不祥的灰败黑纹,已经蔓延到了肩胛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深入骨髓的阴冷与刺痛。
但他根本顾不上了。
他的全部心神,都死死锁定在左手掌心那张裂开一道细缝的陈旧符纸上。
那缕自裂缝中渗出的、比发丝还细的金芒,竟然像是有生命一般,随着他的一呼一吸,微微起伏、明暗不定。
他福至心灵,尝试着在心中默念起最熟悉的《清心咒》。
咒文刚起,那缕金芒便如同听懂了指令的精灵,欢快地在他体内流转起来,顺着一条从未被任何功法打通过的微弱经络,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却坚韧不拔的循环。
金芒所过之处,那股冻结灵魂的阴冷竟被驱散了些许,带来一丝久违的暖意。
张若尘先是一愣,随即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眼中却亮得惊人。
“好家伙……你们说我是假道士,修的都是旁门左道……”他沙哑地自语,“可这靠着坑蒙拐骗……不对,是靠着积攒‘香火债’得来的玩意儿,倒比那些正儿八经的功法还抗造!”
这金芒,是王奶奶的嘱托,是李大爷的信任,是无数被他帮助过的人最质朴的愿力凝聚而成!
它不属于道法,不属于系统,只属于他张若尘自己!
一股豪气从心底涌起,他挣扎着坐起身,从贴身的口袋里颤抖着摸出最后一样压箱底的道具——那块在系统商店角落里兑换来,一直没舍得用的,刻着“雷池残砖”四个古朴篆字的碎石。
这本是他留着拼命用的最后底牌。
此刻,他却没有丝毫犹豫。
他狠狠咬破左手指尖,将一滴殷红中带着淡淡金丝的鲜血,用力涂抹在粗糙的砖石上。
“不是说我要替天还债吗?”他双目赤红,压低声音嘶吼,“那老子今天就借你一块砖,看看你这高高在上的‘天’,到底讲不讲道理!”
话音落下,那块碎石应声崩解,化作一捧齑粉!
一道比牙签还细的紫色电蛇猛地从中窜出,带着一丝毁灭性的气息,就要逸散到空气中。
“想跑?给老子回来!”
张若尘低吼一声,意念空前集中,强行用那股刚刚能在体内循环的愿力金芒,化作一张无形的网,一把裹住了那道细小的电蛇。
他忍着识海被电弧灼烧的剧痛,猛地将其打入自己右臂的黑纹深处!
滋啦——!
仿佛热油泼进了冰水,那道“噬道之枷”形成的黑纹剧烈地扭曲起来,发出一阵无声的尖啸。
在雷霆之力的正面冲击下,它竟被硬生生地逼退了半寸!
而那道细小的电蛇,也在完成使命的瞬间,被愿力金芒一口吞噬,没有丝毫浪费,化作一股精纯而温热的暖流,径直汇入了张若尘那受损的道骨之中。
夜色渐深,废墟之上寒风更甚。
林清璇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三清观的废墟前。
她一眼就看到了盘膝坐在那口破裂的残钟支架前的张若尘。
他看起来依旧狼狈,脸色苍白,但腰杆却挺得笔直。
一缕缕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微光,正环绕着他的身体,如同萤火,微弱却不曾熄灭。
她放轻了脚步,走到他身后不远处,轻声道:“天衡院派了使者,明天上午十点,就在市中心广场,要当众宣读你的‘罪状’,并以天衡院的名义,收回所有因你而产生的‘异常能量记录’。”
张若尘缓缓睁开双眼。
那一瞬间,他眸中似乎有一缕细碎的金芒一闪而逝,让他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玩世不恭,而多了一份历经风霜的沉静。
“行啊,让他们来。”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异常平稳,“不过在他们来之前,我得先干件事。”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熟悉的、略带狡黠的笑容。
“——把这些天欠街坊邻居的平安符,一张张都给补上。”
说着,他从身旁捡起一块还算平整的废瓦片,又拿起一根不知从哪儿扒拉出来的半截炭笔,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在粗糙的瓦面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第一个字。
就在笔锋落下的那一刻,他捏着炭笔的指尖,一缕微弱而温暖的金光悄然亮起。
那光芒不似道法那般煌煌威严,也无雷霆那般霸道绝伦,它温润如玉,仿佛凝聚了这城市深处,千家万户的袅袅烟火。
这道光,便是他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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