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车门打开,走下来的是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
他并非修行者,但身上那股久居上位、发号施令的气质却异常沉稳。
男人快步走到三清观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前,对着门口守着的特别事件组成员低声交谈了几句,便被恭敬地请了进去。
观内,后殿。
苏媚儿的指尖在全息光幕上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城市信仰热力图在她面前徐徐展开,如同星云般瑰丽。
然而,她的脸色却和车外的男人一样严肃。
“若尘,有情况。”
正靠在轮椅上闭目养神的张若尘缓缓睁开眼,他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比三天前平稳了许多。
那枚由北斗铃碎片改造的阵盘被他随意地搭在扶手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伤后特有的沙哑。
“看这里。”苏媚儿将地图放大,两道极其微弱、几乎与背景灵气波动融为一体的红线,从城市的东西两端边缘浮现,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北延伸,最终消失在地图的边界之外。
“两股非常隐蔽的灵波,在今天凌晨四点十三分同时撤离了江城。它们没有触发任何预警法阵,如果不是‘夜灯计划’对全城愿力分布的监控已经达到微米级别,我们根本发现不了。”
她纤手一挥,另一块屏幕上立刻弹出了高清监控画面,那是城市北出口高速收费站的录像,时间与灵波消失的时间完全吻合。
一辆普通的货运卡车驶过,画面定格在副驾驶座上一个正在打盹的男人。
苏媚儿将画面不断放大,直到男人放在腿上的背包一角清晰可见。
那背包拉链没有拉严,露出了一截约莫三寸长、造型古朴的器物。
“归墟钥匙……”林清璇的声音从旁传来,带着一丝凝重,“而且上面还残留着未干涸的血迹,灵性黯淡,显然是刚刚使用过,并且遭受了某种反噬。”
苏媚儿没有停下,她切换到另一辆从西出口经过的私家车监控,同样锁定了后座假寐的乘客。
此人手上戴着一枚不起眼的墨色玉符,经过超高倍率放大和图像锐化处理后,玉符上四个模糊的古篆显现出来——代主承脉。
“一个持有归墟钥匙的‘执行者’,一个佩戴‘代主承脉’玉符的‘观察者’。”苏媚儿关闭了监控画面,目光投向张若尘,声音里带着一丝恍然,“他们撤离的方向,是极北荒原。如果我没记错,二十年前玄学界围剿极阴宗的最终战场,就在那里。”
极阴宗,一个以吞噬他人道基、祭炼生魂来修行的邪道宗门,也是当年导致三清观由盛转衰的罪魁祸首之一。
“他们以为……真正的阵主,已经通过‘分光续焰礼’,转移到了王大爷身上。”苏媚儿一字一顿,终于理清了所有线索,“而王大爷只是个凡人,根本承受不住归墟阵的‘主位’反噬,所以在他们看来,这位‘新主’已经死了。他们这是……回去复命了。”
林清璇的眉头紧紧蹙起,身为特别事件组的组长,她习惯从最坏的可能性去推演:“他们会不会以为江城大阵群龙无首,趁机卷土重来,攻击其他尚未激活的灯台?”
“不。”张若尘终于开口,他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扶手上的北斗铃阵盘,发出清脆的鸣响,“他们不是去逃,是去报信。而且,信的内容一定是‘承脉者已死,新主可立’。”
他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夹杂着算计与疯狂的冷笑:“这群躲在阴沟里的老东西,做梦都想找个听话的傀儡来掌控归墟大阵。之前有我这个‘正统传人’在,他们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好了,我‘重伤濒死’,还把‘权柄’传给了一个凡人,这个凡人又‘当场暴毙’。对他们来说,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苏媚儿冰雪聪明,瞬间反应过来,美眸中满是震惊:“你是故意让那场仪式看起来像‘权力移交’?!你算到了他们会这么想?”
“不然呢?”张若尘咧嘴一笑,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他缓缓从袖中抽出了一张薄如蝉翼、却泛着暗金色光泽的符纸。
那正是“分光续焰礼”中,本应在仪式最高潮时焚化、用以彻底斩断原主与阵灵联系的“契引残片”。
此刻,它却完好无损地躺在张若尘的掌心。
“分光是真,续焰也是真,老子确实把一部分‘抚养权’分出去了。可这‘主’是谁,最终还是得看谁握着这根子上的密钥。”
他将那张符纸轻轻贴在胸口的罗盘上。
原本因为他气息衰弱而有些迟滞的指针,瞬间如同被磁石吸引,嗡的一声稳稳指向了他自己,坚定不移。
“他们看到的是我吐血,是阵灵易主,是王大爷加冕。这是表象。”他收起符纸,眼中闪烁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深邃,“我藏起来的,是命门。”
一旁的林清璇和苏媚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她们原以为这只是张若尘在绝境下的无奈之举,却没想到,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一个以他自己为饵,引诱幕后黑手主动跳出来的惊天骗局。
“接下来怎么做?”林清璇迅速冷静下来,进入了执行模式。
“演戏,就要演全套。”张若尘靠回轮椅,神情再次变得萎靡不振,“苏媚儿,从现在开始,立刻关闭‘夜灯计划’主系统对市立图书馆第七灯台的数据直连通道。所有关于它的数据,全部通过我这个轮椅上的阵盘进行中转,再上传到你们的系统里。我要让它在外界看来,就像一台普通的服务器,而不是一个活着的阵灵。”
“明白,伪造数据,物理隔绝,让他们就算有内线也查不出真相。”苏媚儿立刻开始操作。
“清璇,”张若尘又转向林清璇,“让你的手下,在图书馆周边布设最高规格的非灵性监控设备,二十四小时三班倒。记住,是伪装成‘重点保护民生设施’的安保升级,不要布置任何带有灵气的法阵,别让他们闻到‘玄学’的味道。”
“好,我马上去安排。”林清璇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做完这一切,张若尘便真的如传言那般,开始了“深居简出”的闭关生活。
他连续三日没有靠近任何一座灯台,甚至连三清观的大门都没迈出一步,任由外界“三清观传人张若尘舍命传功,油尽灯枯”的流言愈演愈烈。
整个江城,在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玄学交锋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有少数人知道,这平静的湖面之下,正酝酿着一场更为猛烈的风暴。
第七日,凌晨三点。
万籁俱寂,月隐星沉。
盘坐在蒲团上的张若尘猛然睁开了双眼。
不是因为任何外部的声响,而是一种源自地脉深处的、极其轻微的震颤。
嗡……
一声若有似无的共鸣,从他身下的归墟副桩传来,直接响彻在他的神魂深处。
那不是敌袭,也不是阵法的不稳定。
那是一道微弱、残缺,却又无比熟悉的意识波动,跨越了无尽的空间与时间的阻隔,通过归了大阵的根基,向他传递了一个讯息。
是师父!是老神棍残留的魂念!
那魂念并未言语,只是传递了一段断断续续的频率。
张若尘凝神感应,瞬间就分辨出来,那频率的节奏,与他施展“分光续焰礼”时吟唱的童谣末句完全一致,但又在最后一个音节处,多出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变调。
就像是在一首熟悉的曲子里,加入了一个不和谐的诡异音符。
这个音符是什么意思?
张若尘的瞳孔骤然一缩,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豁然起身,低声自语,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师父……你不是在提醒我,你是在……教我怎么骗过‘天定规则’?”
话音未落,异变再生!
与他神魂相连的江城西区,那座最早被点亮的商业中心灯台基座,其表面的金色道纹竟在无人催动的情况下,自行流转起来。
一圈圈金光闪过,一股全新的、模拟出来的愿力波形悄然生成,并覆盖在了原本的阵眼波动之上。
那段波形……竟与三天前王富国老人接受“分光续焰礼”时散发出的守护愿力,有七八分相似!
仿佛整个归墟大阵,这个由无数前人智慧与牺牲铸就的冰冷造物,在张若尘演了第一场戏之后,也开始……学会“演戏”了。
张若尘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布下的局,是骗敌人。
而他师父跨越时空教他的,以及这大阵自行领悟的,却是骗“天道”。
他忽然明白,自己放出去的那两个“信使”,带回去的恐怕不仅仅是一个“新主可立”的消息。
真正的猎杀,才刚刚拉开序幕。
远方的夜空中,似乎有无形的寒风吹来,带着一股肃杀与腐朽的气息,让三清观后山那几棵老松的针叶,都发出了不安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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