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子时已过,但城市的病症才刚刚开始。
那种诡异的噩梦,如同一种无声的瘟疫,在招魂灯光芒尚未完全覆盖的边缘社区悄然蔓延。
最初只是个别现象,很快,城南片区的老旧居民楼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中招。
他们去最好的医院,做了最全面的检查,从脑电波到核磁共振,结果都显示一切正常。
可每到夜晚,他们都会准时坠入同一个梦境——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那令人心悸的、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婴儿啼哭。
更可怕的是,梦境开始“进化”了。
“不只是哭声,”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对着医生,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有个声音……有个声音一直在我的耳边说,你还欠我……你还欠我……”
他不是个例。
很快,“你还欠我”这句阴森的低语,成了所有患者共同的梦魇。
恐惧在社区里发酵,人们开始怀疑是不是这片地不干净,是不是拆迁时动了什么不该动的东西。
特别事件组的办公室内,气氛凝重。
林清璇将一沓厚厚的病例报告和走访记录放在桌上,眉头紧锁。
她面前的全息投影里,是组里请来的玄学顾问——一位来自净秽门的中年执事,此刻正捻着山羊胡,一脸高深莫测。
“林组长,此事已经很明朗了。”执事慢条斯理地说道,“此乃‘怨咒反噬’之兆。此地原为乱葬岗,后经开发,地脉受损,怨气淤积。如今被那三清观的小道士胡乱引动香火,看似安抚,实则惊扰了沉睡的怨灵。怨气无处宣泄,便会附着在阳气最弱的活人身上,索讨‘生机’作为补偿。”
“那该如何解决?”林清璇问道。
执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解铃还须系铃人。怨气因地而起,当以地为祭。我净秽门建议,立刻清空受影响最重的三栋居民楼,行‘焚屋驱邪’之法,以阳火焚尽阴秽,彻底净化地脉。此乃根除之法,虽有损失,但可保长久平安。”
林清璇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焚屋?那可是几百户人家的安身之所!
“多谢执事的建议,我们会考虑的。”她不动声色地切断了通讯,拿起桌上的资料,转身就走。
半小时后,废墟旁的灯杆下,张若尘的轮椅前多了一张小桌。
林清璇将所有资料摊开在他面前。
张若尘一张张翻看着那些病例记录,脸上惯有的玩世不恭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冷的专注。
当他看到净秽门“焚屋驱邪”的建议时,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
“焚屋?”他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说得真好听。那不是把房子烧给阳间的人看,那是把活人的家,烧给地下的死人住。”
他随手拿起旁边一叠打印废纸,撕下一张空白的A4纸,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最普通的签字笔。
在林清璇困惑的目光中,他没有画符,没有念咒,只是低头,用那支笔在白纸上写下了三行字。
字迹谈不上多好看,甚至有些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力量。
“我知道你受过苦。
但这家人没害过你。
请你走好路,别回头。”
写完,他在落款处没有签上自己的道号,而是随手画了一个大大的、略显幼稚的笑脸。
“喏,”他将这张纸递给林清璇,“找个昨晚做噩梦最厉害的住户,把这个贴在他家门上。再叮嘱他,半夜要是听见什么动静,别怕,也别开灯,就坐床上,把这三句话大声念一遍。”
林清璇拿着那张轻飘飘的纸,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这就是他的解决办法?
没有金光咒,没有清心咒,甚至连一张像样的黄纸朱砂都没有。
但看着张若尘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她还是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去办。”
当晚,城南三号楼402室的王大爷,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他将那张画着笑脸的白纸小心翼翼地贴在自家防盗门上,心里七上八下。
子夜时分,熟悉的寒意再次将他笼罩。
他猛地睁开眼,黑暗中,那若有若无的啜泣声,竟不是在梦里,而是清晰地从床底下传来!
王大爷吓得浑身汗毛倒竖,但他死死记着林清璇的叮嘱,攥紧拳头,颤抖着声音,对着床下大声念道:“我知道你受过苦!但这家人没害过你!请你走好路,别回头!”
一遍,两遍,三遍……
念到第五遍时,床下的啜泣声奇迹般地变小了,从悲怨的呜咽,渐渐变成了一种仿佛解脱后的轻泣,然后慢慢远去,直至彻底消失。
笼罩房间的阴寒也随之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温暖和安宁。
王大爷瘫在床上,长长舒了口气,几十年来,从未睡得如此安稳。
第二天,王大爷家阴寒尽散的消息不胫而走。
紧接着,更多贴了“平安条”的住户都报告说,一夜无梦,神清气爽。
这下彻底炸了锅!
还没等太阳完全升起,废墟前就围满了人,他们不再是为了捐款,而是来讨那张“张师傅写的平安条”。
“张师傅,给我写一张吧!我家老婆子吓得都不敢睡觉了!”
“道长,求您了!我孩子还小,天天哭啊!”
张若尘看着眼前一张张焦虑而期盼的脸,干脆在灯杆下支起那张小桌,现场办公。
他没有统一的模板,只是问几句对方的情况,然后提笔就写。
给一个天天加班到半夜的年轻人,他写:“路上黑,心别慌。家里的灯,总为你亮着。”
给一位刚失去亲人的阿姨,他写:“他走得安详,你也该睡个好觉。梦里见,要笑着说再见。”
给一个孩子总被噩梦惊醒的母亲,他写:“不怕不怕,妈妈在。你是妈妈的英雄,什么鬼都打得跑。”
这些不是符,甚至不是咒,只是一句句朴实无华的大白话。
苏媚儿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她派来的摄影团队将这一幕完整地记录下来,制作成一支名为《安魂帖诞生记》的短视频,迅速投放到各大平台。
视频里,没有故弄玄虚的道法特效,只有张若尘坐在灯下,认真为每一个普通人写下“心里话”的场景。
视频的结尾,是苏媚儿亲自配的旁白:“真正的驱邪,不是画符念咒,是帮那些无人倾听的亡者,说完他们未尽的话;是让那些无辜的生者,放下他们不该扛起的罪。”
评论区瞬间被引爆。
“卧槽!这才是真正的大师!原来鬼最怕的不是桃木剑,是一句‘对不起’和‘谢谢你’!”
“破防了,我一个大男人看哭了。我想起了我爸,他走的时候我没在身边……”
“这不比那些动不动就要烧房子的‘大师’强一万倍?”
三天之内,那几款最经典的“安魂帖”被网友们自发复印了上千份,贴满了老旧小区的楼道、出租车的后窗,甚至一些大学的公告栏上。
一种全新的、属于普通人的“护身符”诞生了。
玄学界内部,却因此掀起了轩然大波。
第四日,净秽门的高层终于坐不住了。
一名身穿黑袍、气息阴冷的执事亲自来到废墟前,当着所有人的面,递给张若尘一卷用黑檀木轴装着的文书。
“张若尘!”执事的声音如同寒冰,“你擅自创制、传播未经玄门认证之‘伪符’,混淆视听,扰乱玄序,罪在不赦!门中长老令,限你三日内,前往净秽门总坛自首,听候发落!”
张若尘接过那卷散发着阴气的文书,看都没看,当着执事的面,嗤啦一声,将其撕得粉碎。
在对方惊怒的目光中,他将纸屑随手一扬,撒进了旁边那台仍在嗡嗡作响的发电机排气口。
“噗”的一声,火花一闪,纸屑瞬间化为飞灰。
“你们认证的符,能救几个被噩梦吓坏的孩子?”张若尘指着周围一张张安详的面孔,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街角,“我这张纸,昨晚,让七个失眠几十年的老人,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他转过身,对着苏媚儿团队的镜头,一字一顿地高声喊道:“从今天起,我三清观不卖符——免费发‘心里话’!”
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当夜,张若尘依旧坐在灯下,为陆续赶来的市民写着安魂帖。
夜风微凉,灯火温暖。
忽然,他指尖微微一烫。
他正在为一位在工地事故中失去工友的建筑工人写着什么,当笔尖落下“别怕黑,有人记得你”这最后一个字时,那普通的黑色签字笔墨迹,竟倏地泛起一圈微不可查的淡淡金光,一闪即逝。
【叮!】
系统那机械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低沉地鸣响:【检测到高浓度‘共情愿力’发生结晶化现象……正在分析……疑似形成新型符基结构……】
张若尘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好家伙,老子随口写的几句废话,也能成道?”
他抬头望去,夜色中,远处的居民楼里,一扇扇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
无数人家,正将新领到的安魂帖,郑重地贴在床头、门楣,或是孩子的小书包上。
那一夜,整座城市,罕见地无人再被噩梦惊醒。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切将归于平静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城西那座早已废弃多年的地铁站深处,监控室里布满灰尘的屏幕,竟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
屏幕上,一节空无一人的车厢影像一晃而过,紧接着,一个戴着旧式列车员帽子的虚影,缓缓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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