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只会物理超度 第11章 静心堂不静心，但拳头很安心

周三的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得城南“静心堂”外那对幽蓝色的灯笼轻轻摇晃，光影在地面上拉扯出诡谲的形状。

张若尘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与这古朴甚至有些阴森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误入聊斋的书生。

他指间夹着的那张伪造会员卡质感冰冷，但他脸上的笑容却从容温和。

门匾上，那双鱼缠蛇的木雕纹路在微弱的灯光下，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性。

门口侍立的两名黑衣门童身形笔挺，气息沉凝，不像服务生，倒像是护法。

“先生，请留步。”其中一人伸手拦住他，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今晚是堂内闭门仪式，非核心会员不得入内。”

张若尘的笑容不变，甚至更加灿烂了些。

他没有亮出那张注定无效的会员卡，而是反手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一沓厚厚的，用黄纸叠成的“金元宝”，随手递了过去。

“我这人不喜欢俗物，供的不是钱，是‘阴德’。”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圈内人才有的熟稔，“孙老板亲口说的，我这‘阴德’够厚，能补上今晚第七个位子。”

听到“阴德”二字，门童的眼神明显一滞，再听到“孙老板”和“第七个位子”，他眼中的警惕瞬间化为一丝了然和敬畏。

他双手接过那沓沉甸甸的纸元宝，入手便知分量不假，上面用朱砂画的符文也并非凡品。

这的确是行家才会准备的“供品”。

“原来是张先生，请进。孙老板在里面等您。”门童侧身让开一条通路，姿态恭敬了许多。

张若尘微微颔首，迈步跨过高高的门槛。

门内门外，仿佛两个世界。

一股混杂着陈年檀香、蜡油以及淡淡血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阴冷刺骨。

堂内空间不大，烛火摇曳，将十个围坐成圈的黑袍人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拉得老长，如同群魔乱舞。

他们一动不动，仿佛雕塑。

圈子的正中央，赫然摆着十具尚未点睛的纸人，每一具都做得栩栩如生，只是脸色惨白，透着死气。

而在每具纸人的胸口位置，都用针线嵌着一枚猩红如血的符咒，正随着烛火忽明忽暗，微微搏动。

张若尘被引到一个空置的角落坐下，这里光线最暗，也最不引人注意。

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实则用余光飞快地扫视着整个内堂。

墙上没有供奉任何神佛，挂着的是一幅巨大的《九幽引魂图》，图中恶鬼穿行，阴兵开道，画工精湛，却让人看得心头发毛。

脚下的青石地板上，看似随意的纹路在烛光下勾勒出隐秘的聚阴阵法脉络。

好大的手笔，好邪的阵仗。

他心中冷笑，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

袖口顺滑地落下一张比指甲盖还小的透明符纸，被他用指尖拈住，趁着整理裤脚的动作，不着痕跡地贴在了自己的左脚鞋底。

几乎在符纸贴上的一瞬间，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淡蓝色虚拟界面在眼前一闪而过。

【微型勘测符已激活……开始记录周边阴气流动路径及阵法节点……】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微微后仰，彻底融入了角落的阴影里，像一个耐心的猎人，等待着猎物露出最致命的破绽。

不知过了多久，堂内响起一阵悠远空灵的铜铃声。

主位上，一个身材最为高大的黑袍人站起身，他应该就是孙老板口中的主祭人。

他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支骨笛，吹奏起一段不成曲调的诡异音律。

那笛声尖锐而细长，仿佛蛇信吞吐，直往人耳朵里钻。

“……双鱼引魂，阴阳逆转，借命续途，开！”

随着主祭人低沉的吟诵，其余九名黑袍人齐齐伸出干枯的手指，掐出诡异的法诀。

中央那十具纸人，竟真的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手指开始一根根地抽动、弯曲，幅度越来越大。

与此同时，张若尘清晰地感觉到，脚下地板刻着的聚阴阵纹开始发亮，一股股冰冷的阴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沿着阵纹流转，最终全部涌向那十具纸人。

整个内堂的温度骤然下降，烛火的火焰被压成了豆大的惨绿色光点。

来了！

张若尘眼神一凝，脚下汇聚的阴气最为浓郁，正是阵法的核心节点之一。

他悄悄滑落的符纸已经将所有能量路径记录完毕，并找到了最脆弱的三个串联节点。

就是现在！

他猛然抬起左脚，然后重重一踏！

【符能蓄力已满，连锁爆破模式启动！】

鞋底的微型符纸在一瞬间释放出全部能量，金色的光芒并非向上爆发，而是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沿着地板的阵纹脉络疾速蔓延开去！

金光所过之处，那些由阴气构成的黑色流光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被瞬间截断、蒸发！

“砰！砰！砰！”

三声沉闷的爆响从堂内不同角落传来，那是被金光精准击中的阵法节点。

整个聚阴大阵的能量循环瞬间崩溃，阴气倒灌，互相冲突，引发了一场剧烈的能量风暴。

呼——！

全场所有的烛火在同一时刻齐齐熄灭，内堂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

恐慌的惊呼声和桌椅碰撞声在黑暗中炸开。

“怎么回事？阵法怎么会破！”

“我的法力……阴气反噬了！”

一片混乱中，张若尘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带着一丝嘲弄和绝对的自信：“讲规矩？就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连阵脚都画歪了，还敢学人玩‘十棺抬命’？”

话音未落，他已如猎豹般从角落扑出。

凭借着系统界面上标识出的热感应人影，他精准地锁定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具纸人。

黑暗中，他右拳紧握，掌心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烈焰符”瞬间被内力催动。

“轰！”

一团炽热的火光骤然爆开，将那具纸人整个吞噬。

拳风所至，纸人当场化作一个巨大的火球，熊熊燃烧，瞬间照亮了周围一张张惊骇欲绝的脸。

借着这短暂的光明，张若尘的身形再次一晃，已经鬼魅般地出现在了试图趁乱从后门溜走的孙老板身后。

那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此刻脸上的肥肉因恐惧而剧烈颤抖。

他还未反应过来，后颈的衣领便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揪住，整个人被一股巨力向后拖拽，重重地按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谁是主使？”张若尘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贴着他的耳朵响起，“赵瘸子是不是你们故意丢出去的替罪羊？”

“我……我不知道……”孙老板浑身筛糠，牙齿咯咯作响，“我只是个供料的……负责找……找合适的‘材料’……”

“材料？”张若尘的手指猛然收紧，孙老板立刻发出了濒死的嗬嗬声。

“是……是命格……八字纯阴的命格……”孙老板涕泪横流，彻底崩溃了，“真正主持的是‘先生’！是他让我们这么做的！他说……他说要用十条命，换一枚‘镇河印’……”

话音未说完，窗外，一阵刺耳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几乎在同时，堂内的烟雾报警器也疯狂地嘶鸣起来，顶上的喷淋头洒下冰冷的水雾。

那是潜伏在外围的小刘，在约定的时间远程触发了报警系统。

“砰！”

静心堂的大门被一股暴力从外撞开，林清璇一身干练的作战服，手持配枪，带着一队特警突入。

强光手电的光柱在烟水弥漫的堂内四处扫射。

然而，当他们冲进来时，看到的却是一片狼藉。

满地都是纸灰、焦痕和被打翻的器物，几个黑袍人被阴气反噬，蜷缩在地上痛苦呻吟。

而始作俑者张若尘，正优哉游哉地坐在那张巨大的香案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个不知从哪顺来的苹果，啃得“咔嚓”作响。

“别白费力气了，林警官。”他朝着一脸错愕的林清璇扬了扬下巴，将啃完的苹果核精准地扔进一个倾倒的香炉里，“主谋跑了，不过，他走的路子，我记住了。”

他眼前的虚拟界面上，一行新的提示文字缓缓浮现。

【任务完成：成功破坏‘十棺抬命’邪术仪式。】

【奖励：功德+300，等级提升，当前境界：感气境Lv.6。】

一股微弱却精纯的暖流在四肢百骸中流转，刚才消耗的符能和体力迅速恢复。

张若尘从香案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目光越过特警们的肩膀，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色。

“三枚镇河印，这才拿到第一枚的情报……接下来，是该好好会会那位‘先生’了。”

他的拳头在身侧缓缓握紧，几缕未来得及散去的金色符能在他掌心无声地燃烧、熄灭。

孙老板刚才在极度恐惧中泄露的，不仅是“先生”和“镇河印”，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已经被他鞋底的勘测符捕捉。

那气息微弱、阴险，如同躲藏在城市阴影下的毒蛇，正沿着某种轨迹向地底深处潜去。

一般的追踪手段早已失效，但对于能够记录阴气流动的他来说，这就像黑夜里的一串荧光脚印，清晰无比。

张若尘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城市的地下，可比地面要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