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余震的轰鸣渐弱,张若尘却仍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掌心那枚刻着半个张字的骨片正随着脉搏发烫,像块烧红的炭,将他的手掌烙出一片薄汗。
他低头看向背上的小脸——少年的脸在昏暗中泛着青白,睫毛轻颤,似乎连呼吸都浅得几乎要消失。
你不是傀儡......你是人。他轻声重复着,声音被岩壁的回音揉碎。
这句话像是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里荡开层层涟漪。
三天前在傩王冢外,这孩子还被线绳牵着在戏台上跳大神,如今却用最后一点力气塞给他半块骨片。
张若尘喉结动了动,指腹轻轻蹭过小脸后颈那道淡粉色的疤痕——那是被线钉穿过的痕迹,此刻正随着少年的昏睡微微起伏。
叮——
执道令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
张若尘抬头,见那枚嵌在他心口旧伤处的青铜令正缓缓浮起,表面的云雷纹泛起金光,在空中画出三道圆弧,竟投射出一幅星图。
星图中心的光斑忽明忽暗,映着岩壁投下摇晃的影子,最中央的古篆逐渐清晰:归墟宫·九幽脉眼。
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闪烁,机械音带着罕见的紧迫:【检测到道源级坐标】【建议规避——危险等级SSS】。
张若尘盯着那行字,忽然低笑出声。
他扯了扯染血的道袍前襟,露出心口那道狰狞的旧疤——三年前为救落水孩子被野狗撕咬留下的,此刻正随着执道令的共鸣一跳一跳地疼。建议?他伸手接住悬浮的执道令,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老子十二岁在观里扫落叶时,师父说道士的胆,是雷劈出来的;十七岁被野修抢符纸,师父说道士的命,是拳头攥出来的。他将令身按回心口,血珠顺着指缝滑落,现在有人说危险?他仰头看向黑暗深处,眼里的光比金芒更亮,正好,老子手痒。
小脸在他背上动了动,额头蹭着他后颈。
张若尘伸手托住少年膝弯,调整了下背负的姿势,顺着崩塌后露出的裂隙往下走。
通道越往下,空气越冷,像是有双无形的手在往他衣领里塞冰块。
岩壁上的纹路渐渐清晰——竟是密密麻麻的道家符文,从顶部垂落至脚底,却每一道都被一道猩红划痕从中斩断。
那些划痕整齐得诡异,像是用尺量着划的,断裂的方向全部指向同一个方位。
这不是破坏......是宣告。影我的声音在识海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
张若尘脚步一顿,凑近岩壁细看。
断裂的符文中飘出一缕极淡的气息,像烧过的朱砂混着松烟墨,他猛地睁大眼睛——三年前师父失踪那晚,他跪在观里的香炉前哭,炉灰里就飘着这样的味道。师父......他指尖轻轻抚过划痕,岩壁冰凉的触感透过指腹传来,你也来过这里?
深入三百丈时,通道突然收窄,再往前一步,眼前的黑暗像是被撕开了道口子。
张若尘屏住呼吸——一座沉埋地底的青铜皇城正静静矗立,城墙由整块玄铁铸成,每块城砖都刻着镇邪的饕餮纹,门匾上三个大字早已风化,只余下中间的宫字还能辨认,在执道令的金光下泛着幽蓝。
归墟者,藏道之墓也。执道令震颤着,表面的铭文随着震动浮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令身里渗出血来。
张若尘盯着那行字,喉咙发紧。
他想起三天前在傩王冢外,老乞丐塞给他的半张残卷,上面也提到过藏道之墓——说是上古大能怕道法失传,将道基封在地下,却不想成了困住后人的牢笼。原来就是这里......他喃喃自语,抬脚欲进城门,脚底却突然像踩在水面上,整座城池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他这才惊觉,方才所见的青铜城竟是隐在虚隙里的,若不是执道令的共鸣破了障,凡人根本看不见半块砖。
踏入城门的刹那,百道寒芒同时刺向咽喉。
张若尘本能地缩身,后背撞在城墙上。
他抬头,只见百具石道兵正齐刷刷转头,他们面容枯槁,衣袍残破,手中断剑却闪着冷光。
最前排的石道兵胸口,一个模糊的印记让他血液凝固——那是三清观失传百年的镇魔印,他曾在观里的古籍拓片上见过!
这些人......是当年失踪的道士?!他脱口而出。
二十年前,玄学界突然有七十二名道士集体失踪,连玄门总署都查不出半点线索。
此刻看着这些石道兵空洞的眼窝,他喉头发腥——原来他们根本不是失踪,是被封在这里当守墓人!
石道兵的断剑又往前送了三寸,剑尖几乎要刺破他的皮肤。
张若尘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
他能感觉到背上小脸的体温在流失,少年的手指无意识地蜷起,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肩膀。
就在这时,小脸突然抽搐了一下,一滴血珠从他掌心渗出,顺着张若尘的后颈滑落,正好滴在他心口的执道令上。
金光炸响。
所有石道兵同时收剑,青铜剑身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轰鸣。
他们面朝西方,重新跪伏在地,像在举行某种古老的祭祀。
张若尘盯着自己心口的血珠,又看看背上的小脸——少年掌心有道细不可察的伤口,正缓缓渗着血。
他忽然想起骨片上的半个张字,想起小脸塞骨片时说的前代封门人,喉间的腥气更重了。
穿过死寂的长街时,张若尘数了数,共有十九座偏殿,每座殿门都挂着生锈的铜锁。
锁上的纹路他认得,是玄门总署的封灵锁——只有重大凶物才会用这种锁。
他越走越快,背上小脸的呼吸却越来越弱,几乎要贴在他后颈才能听见。
宫殿最深处的大殿空得惊人,没有神像,没有供桌,只有一具通体漆黑的铜棺静卧在高台之上。
棺盖刻满了密文,凑近了看,竟是用数百种不同道统的经典拼接而成,有的地方写着大道无形,有的地方却刻着万法皆虚,内容混乱得像是疯子的涂鸦。
但最后一行字却异常清晰,是用鲜血写成的,每个字都像是从棺盖里剜出来的:道不可存,万法当灭——地藏真人·未死。
张若尘盯着那行血书,忽然咧嘴笑了。
他把小脸轻轻放在地上,活动了下手腕,指节发出咔咔的响声:好大的口气......那你倒是出来,让老子看看你是真死了,还是装得久了连自己都信了?
话音刚落,铜棺缝隙中渗出一缕黑雾。
那黑雾像是有生命的活物,贴着地面蜿蜒而行,在青石板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张若尘盯着那黑雾,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不是普通的阴煞之气,里面混着他在傩王冢门缝里闻过的味道,混着石道兵身上的死气,混着岩壁符文断裂处的腥气。
黑雾缠上他脚踝的瞬间,他猛地屏住呼吸。
那触感像是泡在冰水里的蛇,滑腻中带着刺人的冷。
他低头,看见黑雾里浮着一张张人脸——有石道兵的,有傩王冢大面郎的,还有一张......他瞳孔骤缩——那是师父的脸,嘴角挂着和记忆里一样的笑,却在黑雾里渐渐扭曲成狰狞的鬼面。
老张头?他轻声唤了一句,声音发颤。
心口的执道令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要跪下去。
黑雾里的人脸瞬间消散,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他弯腰想去碰小脸,却发现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看他,眼神清亮得像是山涧里的泉水。
张哥哥......少年轻声唤他,声音像片羽毛,小心...
张若尘刚要说话,脚踝上的黑雾突然收紧。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血管往身体里钻,像是无数根细针在扎他的骨头。
后颈的灵藤脉络突然泛起灼热——那是他上次被邪修偷袭时,身体在危险临头前的本能预警。
他咬着牙抬头,看向那具漆黑的铜棺,嘴角却扯出个笑来。
地藏真人是吧?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指节捏得发白,老子这拳,最会教死人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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