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灵柩灯晃了半息,功德池的水面还没平。
那一瞬,仿佛时间也被冻结在佛光与魔气交织的缝隙里。涟漪缓缓扩散,却不是由风推动,而是自池底深处传来的一缕颤动——像是某种沉睡千年的存在,正被强行唤醒。
陈玄风左眼猛地一抽,金红血丝炸开,像有人拿烧红的针往他瞳孔里扎。剧痛如刀刃刮骨,可他没有眨眼,反而死死盯着那颗悬浮在池面上的黑影。那是降龙罗汉残魂凝聚的印记,掌印已压至三丈高,佛光如熔金倾倒,炽烈得连空气都在扭曲呻吟。赵火炉的金焰结界“咔”地裂成蛛网,裂痕蔓延的速度比心跳还快。
“撑不住了!”赵火炉怒吼一声,锅铲深深插进掌心,鲜血顺着铁柄往下淌,滴落在地面时燃起一串火星,噼啪作响。他的脸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像是整座灶台都架在他肩上燃烧。“老子这锅底都快糊了!再不来人,咱几个就得一起炖进这功德汤里当料包了!”
孟小九靠着招魂幡,指尖还在微微发抖。她刚才用阴阳瞳窥探天机,却被反噬得太狠,此刻双眼灰白一片,如同冻住的湖面,连轮廓都模糊不清。糖葫芦串上的琉璃光点一颗接一颗熄灭,每灭一颗,她的气息就弱一分。她想抬手摸一摸那根陪伴多年的幡顶,却发现手臂沉重如铅,根本抬不起来。
“别硬撑……”楚河瘫在地上,手里攥着碎成渣的骰子,生死簿碎片贴在额上,只剩一丝微光闪烁。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抠出来的,“气流变了……有人从天上下来。”
他顿了顿,瞳孔骤然收缩:“不是走的,是——砸下来的。”
话音未落,天穹炸开一道裂口。
百丈金身自云中踏出,每一步都震得地脉嗡鸣,山石崩裂。脚底踩出的不是脚印,而是一圈圈扩散的金刚符文,金色梵文在空中凝而不散,化作镇压四方的禁制锁链。降龙罗汉双目紧闭,面容慈悲却又冷峻如铁,掌心“伏魔印”缓缓成型,金光凝聚成牢笼虚影,直扑整个战场。
那光芒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尘埃化灰。
陈玄风右臂魔纹突然滚烫,像是有岩浆在皮下奔涌,血管凸起如虬龙盘绕。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玄霜剑上,剑身立刻浮现出扭曲的黑色经文——《因果毒经》再度苏醒,字字如虫,在剑脊上游走爬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香。
“你还敢来?”他低吼,剑尖直指罗汉金身胸口那道旧伤,那里曾被他一剑斩断因果线,留下永不愈合的裂痕,“上次斩你因果线,不够疼?”
金身不动,无喜无悲。
但掌印更快!
就在佛光即将合拢、将众人彻底封入金刚牢狱的刹那,一道月白剑光自极远处掠来,快得不像人间之物,仿佛是从岁月尽头刺出的一抹寒芒。
斩道剑!
剑身横贯长空,如银河倒挂,精准刺入罗汉肩胛旧伤。那一瞬间,天地寂静。
没人听见声音,只觉得脑子里“叮”地一声,像有人拿铜铃敲了下天灵盖,灵魂都为之震颤。那是道韵的共鸣,是剑意对法则的挑衅。
金身剧震,佛光崩裂,如同琉璃镜面被重锤击中,无数裂痕迅速蔓延。
陈玄风咧嘴笑了,满口血沫混着笑意溢出唇角:“来得正好。”
他不再压制魔纹灼痛,反手割开手腕,精血顺着剑脊狂涌而出。玄霜剑上的因果毒经文字开始蠕动,像活过来的毒蛇,顺着斩道剑开辟的裂痕,钻入金身内部。
两股力量在金身深处交汇——
玄霜剑蚀其根基,以毒侵佛,瓦解金身本源;
斩道剑断其命脉,直指神识核心,斩断轮回执念。
内外夹击,如同双刀剖心。
“轰——”
一声闷响,并非爆炸,更像是宇宙中心某根支柱断裂的声音。金身炸裂,却不化尘埃,而是被一股无形之力压缩、凝练,最终缩成一颗暗金色佛珠,悬浮半空。珠内隐约有龙影翻腾,哀鸣不止,似被困千年的真灵仍在挣扎。
赵火炉喘着粗气,抬头看着那颗佛珠,咧嘴一笑:“这玩意儿……能当糖葫芦串新配件不?反正现在也没啥亮的了,加个会发光的珠子,说不定还能唬住几个宵小。”
孟小九靠在幡上,嘴角扯了下,虚弱地笑:“你倒是想得美,那里面关的是条龙,不是山楂。小心晚上睡觉它一个翻身,把你梦魇给吃了。”
楚河艰难抬头,盯着佛珠看了半晌,忽然笑出声,笑声沙哑却透着几分讥诮:“有意思……佛门最硬的金身,号称不灭不坏,最后却成了他们自己念经用的念珠。你说,这是不是也算一种轮回?”
陈玄风收剑入鞘,左手一把攥住佛珠。入手滚烫,像是握住了刚出炉的铁丸,灼得掌心滋滋作响,但他没松手。他盯着那颗佛珠,仿佛透过它看到了更远的地方——那些藏在历史背后的眼睛,那些从未真正死去的阴谋。
他看向天边。
王凌峰站在十丈外,斩道剑已归鞘,眉心胎记泛着微光,像是埋了颗会呼吸的星子。他没动,也没说话,可那把剑明明是从他手中飞出的。那一刻,他的眼神空茫,仿佛灵魂短暂离体,被什么遥远的存在牵引。
“你那把剑……”陈玄风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低沉,“不是偶然来的。”
王凌峰没答。
空中残余的佛光忽然一凝,竟聚成一张通缉令残页,边缘焦黑,字迹模糊,像是经历过烈火焚烧。它被一阵莫名气流卷起,直冲王家方向而去,轨迹笔直如箭。
王凌峰身体一僵,眉心胎记骤然亮起,整个人不受控地向前迈了一步——像是被那残页中的名字召唤,又像是宿命终于找上门来。
“小心!”楚河猛地撑地起身,抓起最后一个完好的酒葫芦就扔了出去。
酒葫芦撞上气流,“砰”地炸开,灵酒泼洒而出,化作一层薄雾屏障。残页偏了方向,斜斜飘落,最终停在王凌峰脚前三尺,轻轻颤了一下,仿佛在等待主人弯腰拾起。
赵火炉咬牙,锅铲猛插地面,金焰最后一次腾起,贴着地面烧出一圈火环,火焰呈赤金之色,带着古老咒文的气息,短暂遮蔽了天机窥探的路径。
“行了。”他喘着粗气,单膝跪地,汗水混着血水流进眼睛,“老子这灶台今天算是彻底烧穿了,下次谁再让我当护法,我直接拿锅铲拍他脸上。”
孟小九伸手摸了摸招魂幡顶的糖葫芦串,最后一颗琉璃光点也熄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发白,像是冻僵了。她轻声问:“刚才那一下……是不是太狠了?毕竟,那可是降龙罗汉……就算堕了,也曾是正果之人。”
陈玄风没看她,目光仍锁着王凌峰,声音冷得像冬夜寒风:“狠?我们只是把他们给的,原样还回去。他们用通缉令追杀我们十年,用因果线操控我们的命格,让我们生不如死。如今不过是讨债罢了。”
王凌峰低头看着脚边的残页,上面依稀能辨出“王”字一角。他没弯腰,也没移开视线。风吹起他的衣角,袖口露出一道陈旧的烙印——那是王家族谱除名的标记,用业火烧刻而成。
斩道剑在鞘中轻轻震动,越来越强,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又像是在警告它的主人:有些真相,一旦揭开,便再也无法回头。
楚河坐在地上,手里捏着骰子碎渣,忽然说了句:“你们发现没?通缉令以前写的是‘陈玄风’,现在……多了一个名字。”
没人接话。
风静了。
佛珠在陈玄风掌心发烫,残页在王凌峰脚边微微颤动,斩道剑的震动越来越强,几乎要自行出鞘。
王凌峰抬起手,指尖离剑柄还差一寸。
可就在这一瞬,远方山巅传来一声钟响。
不是人间的钟,也不是寺庙的晨钟暮鼓。
那是——轮回殿的引魂钟。
八百里外,一座隐于云雾中的古刹缓缓开启大门,门前石阶上,站着一个披着褪色袈裟的身影,手持锡杖,背对朝阳,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钟声回荡,仿佛预示着: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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