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陈墨的睫毛在月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他闭眼前最后一眼,看见小哑巴半蹲在床沿,骨节分明的手悬在苏婉儿后颈三寸处,淡青色灵纹像活物般顺着腕骨攀爬;老仆攥着薄被角的指节泛白,粗布袖口沾着未擦净的浆糊——那是今早糊纸马时蹭上的。识海深处传来细微的撕裂声。
银金纹在意识最中央疯狂旋转,像被投入热油的银箔,滋滋作响间竟凝成一柄半透明的纹笔。
陈墨能清晰感知到,这柄由神识具象化的纹笔正顺着苏婉儿识海残留的毒纹波动延伸,穿过三十里晨雾未散的山野,直抵西北方那座破庙。
腐尸的腥气突然灌进鼻腔。
陈墨踉跄一步,再睁眼时已不在墨纸斋的木屋里。
眼前是翻涌的紫黑色毒瘴,每一缕雾气里都裹着细小的倒刺状灵纹,像无数根银针扎在他神识表层。
正中央盘踞着一条巨蟒般的灵纹锁链,蛇身由扭曲的毒纹交缠而成,蛇头处嵌着枚血玉,正“咕嘟咕嘟”往外冒黑雾——那黑雾里隐约能看见苏婉儿的面容,睫毛颤动的频率与他怀里的少女分毫不差。
“小辈也敢闯老身识海?”青蛇婆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蛇头血玉突然迸出刺目红光,锁链猛地绷直,“那就留下神识当养料!”
陈墨后退半步,脚下的毒瘴立即凝成尖刺穿透他的神识之体。
刺痛让他倒抽冷气,却也让天纹识海的银金纹愈发明亮——他“看”到了,那些毒刺灵纹的脉络里藏着三条细微的断痕,像被虫蛀的木梁。
“虚纹屏障!”陈墨咬着牙低喝。
识海纹笔凌空一划,淡金色的虚纹在身周展开,将刺来的毒刺尽数弹开。
屏障表面腾起阵阵青烟,那是毒纹与虚纹在相互侵蚀,但至少争取到了喘息之机。
他的神识开始高速运转。
归元纹的解析术自动展开,每条毒纹的结构在识海里立体呈现:主纹是蛇形锁链,副纹是雾中倒刺,核心在血玉里的“影使烙印”——这和小哑巴说的分毫不差。
陈墨的指甲掐进掌心,前世扎纸时练出的观察力此时成了利器:“毒纹重叠处有冗
余,核心节点应该在蛇尾第七个交缠点。”
三条反击方案在识海里闪灭。
第一条是硬破锁链,但毒瘴会持续消耗神识;第二条是绕开主纹直取血玉,可血玉被三重毒纹包裹;第三条...陈墨的银金纹突然亮得刺眼——他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半本《凡纹录》,“凡纹者,通天地本源”。
“通灵凡纹,起!”陈墨的纹笔突然变得透明,笔尖沾着一缕极淡的金芒——那是天纹识海最深处的本源之力。
他顺着毒纹锁链的脉络游走,看似杂乱无章的轨迹里,竟暗合风纹的“织影”手法。当笔锋扫过蛇尾第七个交缠点时,陈墨猛地顿住,纹尖重重戳下。
“噗!”
血玉突然裂开蛛网状细纹。
青蛇婆婆的尖叫刺穿毒瘴:“你...你用凡纹破我的毒纹!
不可能!
凡纹早该...“
反噬毒纹顺着陈墨的神识轨迹逆流而上。这是他用通灵凡纹为骨,风纹织影为皮,专门针对毒纹冗余节点设计的杀招。
当反噬纹触碰到血玉的瞬间,陈墨看见青蛇婆婆的识海开始崩塌——毒瘴像被抽干的水池,露出底下斑驳的灰色岩床;灵纹锁链寸寸断裂,蛇头血玉“咔”地碎成齑粉。
“不!”远处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陈墨知道那是青蛇婆婆手中的玉简爆了。
她的神识投影开始模糊,最后只来得及吼出半句话:“影使大人不会...”话音未落,整个毒瘴空间彻底坍缩成一点,消失前的最后一刻,陈墨仿佛看见血玉碎片里闪过一道黑影。
“咳!”
陈墨猛地睁开眼,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
老仆的手正按在他后心,掌心传来暖暖的灵纹波动——这是当年母亲教老仆的“护心纹”,关键时能护住心脉。
“陈公子。”小哑巴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陶罐,他正将苏婉儿的手腕按在脉门上,“毒纹散了七成。”
陈墨低头看向床上的少女。
原本盘踞在她眉心的黑丝已淡如烟雾,后颈的蝶纹褪成浅青色,露出底下细小的血痕。
但他的神识扫过苏婉儿心口时,突然触到一层极淡的屏障——那屏障不是毒,更像某种契约,纹路里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玄奥。
“还有东西。”小哑巴的手指点在苏婉儿心口,“不是毒宗的,是...更高阶的。”
窗外传来晨鸡打鸣。
陈墨擦了擦额角的汗,目光落在苏婉儿腕间褪色的银铃上——那是她昨日说“买来驱邪”的。
此刻银铃表面浮起几缕暗纹,像被水洗开的墨,隐约能看出是某种契约的尾章。
他伸手轻轻攥住苏婉儿的手腕。
天纹识海微微发烫,这次他没有动用任何灵纹术,只是单纯用最原始的神识去感知。
那层屏障突然泛起涟漪,陈墨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看”到了,在契约最深处,有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影子,正透过层层灵纹,朝他露出冰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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