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花开的岁月 堆雪人

杜鹃花开的岁月 大袄 女生小说 | 都市豪门 更新时间:2024-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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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真冷啊!

冬天的厚门帘已经挂起来了,唯一的一扇玻璃窗户被奶奶用报纸从里面封糊了起来,屋子里暗哄哄的。爷爷在秋天就给火炉重新塑了土壁,这会儿火已经生了起来,火炉上搭着一个烧水壶,壶里的水冒着热气,炉边放着一个开着塞子的暖水瓶,等待着水开了灌进去。

电视里正在演一个抗战剧,爷爷在大炕的一边上侧躺着,奶奶在炕的另一边用小被子盖着腿直坐着,妈妈靠在奶奶旁边的炕墙上,腿上盖着另一床大被子,我钻进妈妈的两腿间坐在她怀里,自己怀里抱着小橘猫,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小橘猫在我怀里睡舒服了,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也在妈妈的怀里坐舒服了,憋着想上茅房的感觉抱着小橘不想动。

但炉子上的水壶发出了滋滋的响声,预示着水马上就要烧开了,奶奶推了推我,让妈妈快下去灌开水。妈妈把自己的腿从被子里抽了出来,从奶奶身后下炕灌开水去了。

我也终于憋不住了,跳下炕上茅房去了。

打开厚重的双开木头门,再掀开厚重的大门帘,外面的雪已经下了厚厚的一层,远近都是茫茫一片。我踩上雪去,脚下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我弯腰捏了一把雪,雪又在手里发出咯吱一响,于是再捏一把,直到手里团了一个雪球。

捧着雪球走着走着,我突然想起前些天在电视里看到的雪人。雪人有圆滚滚的肚皮,圆滚滚的脑袋,还围个小围巾,戴个小帽子,那是我第一次见雪人。虽生活在北国,但大山深处再深处的人,哪有城里人的情怀,我们只知道种麦,除麦草,收麦,碾麦,祖祖辈辈只和麦子打交道,没听过堆雪人。

北风呼呼吹着,我耸着肩膀迅速往院外沟洼的露天厕所里跑着。那根从对面山头拉过来的电线被风吹得呜呜叫。我蹲在茅坑上抬头看着电线,心里疑惑为什么风一吹电线就会叫,到底是哪里发出来的声响?想不通,顺着电线看到电线杆,一只乌鸦站在杆顶上,风把它的羽毛从四面八方掀开又合上,但它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

我心里又生出好奇,它是不是已经冻死了?就伸长脖子朝着它哦了两声,它还是一动不动。但打麦场的麦草垛里传出了声音:

“是远远吗?”

我听出是隔壁的徐芳月,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堂姐姐,她爷爷是我爷爷的亲哥哥。

“徐芳月,是我!”

我在激动之下快速上完茅房去找她会合。徐芳月虽然只比我大两岁,但有着做不完的家务活,虽然我家与她家很近,但鲜少能有机会一起玩耍,所以一有相处的机会我就往她身边黏。

茅房在麦场的下面,要绕一段小坡路才能到麦场里。我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徐芳月,就从茅厕顶的陡坡直接往上爬,她从上面拿了根棍子把我拽了上去。

她还穿着单布鞋,鞋子只拖拉着没把脚跟穿起来,没穿袜子,通红的脚后跟浸在雪里,但她像是不知道冷一般,任由雪灌进她的鞋仓,再慢慢融化掉。但我哪懂她冷不冷,我急切地想要知道她活干完了没,有没有空跟我玩。她左胳膊挎着刚从草垛里撕出来的一笼干麦草,右胳膊挎着一个空笼往场窑里走去。笼是就是提东西的篮子;场窑就是麦场靠山的那面挖的窑洞,是堆积场里碾下的农作物皮和柴渣的地方。

“我还要煨炕,炜好了就没活了。”她跪在地上兴奋地边往空笼里捧柴草渣滓,边跟我说。柴草渣滓里的灰尘随着她放下的动作股股升腾,她装完半笼爬了起来,我看着她眉毛睫毛和头发上都落了一层灰,哈哈笑了起来,她听完我说她是“灰姑娘”也笑了起来,也没在乎脸上头上的灰土,只拍了拍膝盖,重新提起两个大笼:

“走,再去揽点驴粪。”

我们这里人住的炕要用火炜着,给炕里填的燃烧物必得是细细的耐烧物,起不了火焰,但要一直有火。户户都养牲口,牛羊驴骡的粪就是顶好的煨炕燃料,但我们这里人大多数养的是驴。驴粪难引燃,所以煨炕的步骤必得是先把驴粪填进去,用小铁锨背把驴粪拍打实,再把柴草渣子填进去,最后填上麦草,麦草点燃后慢慢引燃柴草渣子,柴草渣子燃烧后慢慢引燃驴粪,驴粪硬实耐烧,炕就可以热一整天。

我跟在她屁股后面,看她到驴圈里用驴粪装满了她的笼。

“我再给驴添点草,不然我奶奶一会又喊我。”

她又跑进草窑,提了一笼草倒进了驴槽里。

我有点怕驴,站在门口等着她忙完,抓紧聊着待会怎么堆个雪人玩。

她也极高兴,农村的电视机只能接收那么三四个电视台的信号,我们每家看的电视剧基本是一样的,她也看过电视里那个大肚子雪人。

“我煨好了炕就来找你。”

“好!”

我进到我家捂得严严实实的窑洞里,爷爷还在侧躺着看抗战剧,奶奶依然直挺挺地端坐在炕中间,妈妈在火炉边架起锅来开始准备午饭了。我家的炕是爷爷烧的,他有把炕烧成恒温一整天的本事。在冬天没有人愿意多离开这热乎乎的炕一会儿,看我进来,妈妈招呼我快上炕去暖暖。

“不,徐芳月一会要来,我要和她在院子里堆雪人。”

“这么冷的天,堆什么雪人,不能去。”

妈妈把我揽到自己怀里握着我已经冷透的两只小手放到火炉上烤着。她不同意我出去堆雪人。

“我和徐芳月说好了,她一会就来了。”

“嘴真硬,你亲亲的亲姐姐,怎么一直叫名字,叫就叫,还连名带姓地叫......”奶奶唠叨了我一句。

奶奶说得对,村里人基本都是同族同姓的,大家见面都有个称呼,唯有我,跟着大人们一起叫同辈哥姐只叫名字。至于为什么连名带姓地叫“徐芳月”,是因为哥哥和她是一个班读书的,哥哥说学校里称呼人都是名姓一起叫的,哥哥叫她徐芳月,我也跟着哥哥叫徐芳月。

对了,为什么我哥哥我不叫名字叫哥哥呢?听奶奶说,我刚会说话的时候叫哥哥名字,被哥哥用爷爷的刮胡刀割了嘴,从此之后就没叫过哥哥名字了。割嘴的事我全然不记得了,但在叫哥哥名字的时候心里莫名有种恐惧,所以从没叫过哥哥名字。

哥哥今天去上学了,因为我还没有到上学的年龄,就在家里呆着。徐芳月为什么没有去上学,我不知道。徐芳月经常旷学,家里要种土豆啦,要碾场啦,今天要去磨场推磨啦,明天要去李沟拉水啦......有时候会托我哥哥给老师带个话请个假,有时候老师问我哥哥徐芳月怎么没有来我哥哥也不知道原因。

雪下啊下,我掀开门帘看了好几次外面,刚刚出门的脚印已经被雪重新盖严实了,徐芳月还没有来。

“芳月忙,要帮她奶奶做事,你快上来暖暖,别等了。”

妈妈再次催我上炕上去。

“徐芳月为什么那么忙?”

“芳月要帮她奶奶做事。”

“她奶奶为什么那么忙?”

“那谁知道呢。”

徐芳月的爸爸妈妈外出打工去了。那时候村里兴起“搞副业”,其实就是干一些农业之外的挣钱活,农忙和过年的时候就回来了,回来呆个七八天就又走了。她家剩下她爷爷奶奶和她三个人。

那天终没等到徐芳月。

我急着要堆雪人,饭后妈妈便陪我堆了一个,妈妈不会堆圆鼓鼓的肚子,勉强堆出来一个锥形的身体,配上一个红包巾,有点像徐芳月的奶奶,别有一番乡土气质。

圆了我的雪人梦,我便心满意足地又去找下一个梦了,新奇劲儿已过,雪人便被抛在脑后了。

傍晚时分,奶奶开始准备去接哥哥了。奶奶每日上学放学都会去接送哥哥,早上我醒不来,但傍晚一定会跟奶奶一起去。

奶奶拿起她的钥匙串,打开柜子。那个柜子对我和哥哥来说就是百宝箱,里面藏着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冬天的农村,水果是稀罕物,但奶奶此刻变魔术般拿出了一个黄澄澄的大苹果,看到我直了的眼神,唠叨着走到案板前拿大菜刀把苹果一分为二,我如愿得到了一半。至于奶奶的唠叨,大抵说的是我太贪吃之类的话,不重要,我也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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