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我……”
年幼的陆清浅尚未体会到世间的艰险，还不愿沦为下人。
在她这样的年纪，已有不少女孩被送往显贵之家为奴婢。
有些家庭是迫于生计，不送走孩子就会面临饥饿；有些则是因为父亲懒惰成性，想用女儿换取些许钱财。甚至许多被送走的女孩，年纪比她还要小。
幸好陆大壮只有一女，否则她的命运或许也会如此。
然而，即便家中只有一个女儿，陆大壮也已感到抚养的艰难。
女孩子毕竟力气小，在干活方面比男孩差很多。
她们正在长身体，吃得一点儿也不比男孩少。
“好啦，爹也不绕弯子了，就跟你直说罢。”
见女儿面露迟疑，陆大壮继续说道，“假若你能长期跟随李先生，日久生情，兴许日后还有机会成为他的侧室。
即便是读书人的侧室，即便将来穿不上绫罗绸缎，但至少能确保衣食无忧，总比你跟着爹过苦日子强。”
“倘若有朝一日他科举得中，你便能一步登天，从麻雀变凤凰了。”
“爹，您想得真长远。”
陆清浅轻声道。
“闺女啊，爹这么做全然是为了你未来的前程，这般千载难逢的机缘，你可要牢牢把握住啊。”
他内心只敢奢望陆清浅能从丫鬟升为侍妾，正妻之位，他连想都不敢想。
“可是，爹，李先生是打算教我读书识字的，他视我为门生。”
陆清浅说道。
“胡说八道，你一个女孩子家读什么书？”
陆大壮不悦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自古以来哪有女子读书的道理！身为女子就该有女子的自觉，别胡思乱想。”
“再说，咱们家哪有钱给你买那些四书五经？
在这里，男娃求学有人资助，而女娃想要读书却得自家承担费用，甚至还要承受村民的讥讽与非议。”
陆清浅听后，眼中原本闪烁的希望之光渐渐黯淡。
……
应天府，御书房内。
朱元璋批阅完大臣的奏折后，并未即刻就寝，而是手捧《史记》陷入沉思，反复琢磨白日李恒的那番话。
前几日李恒关于气候变迁的论述极大地拓宽了他的视野，使他能够跳出局限，以更高的角度审视历史。
而今日的交谈，更是改变了他的一些观念，让他不再对历史记载中的鬼神之说深信不疑，转而更相信历史的发展更多是人类努力的结果。
因为李恒曾言，上古人类能够生存下来，主要依靠的是族群的团结与合作，即宗族的雏形，而非三皇五帝的功绩。
这一切都让他开始怀疑《史记·三皇五帝本纪》的真实性：“三皇五帝虽有功绩，但绝没有史书记载的那般伟大，他们起不了决定性作用。”
“李先生不仅拓宽了我的视野，还改变了我的思想。可以说，他已成为我的良师益友。
他的学识与见解，对于帝王来说至关重要。
帝王的视野和思想决定着王朝的兴衰，李恒虽未离开陆家村，却已在无形中影响了大明的国运。”
“李恒的学问值得所有帝王终生研习。我的继承人标儿，日后也必须在他门下学习治国安邦的深奥学问。”
“可惜他今日没有详解如何利用宗族世家，稍显不足。他全心投入于如何让陆家村摆脱贫困，似乎并无为官之念。虽有些浪费他的才华，但至少对朝廷不构成威胁。”
“他白天对华夏宗族的形成与发展有着深刻的分析，指出宗族思想已深入华夏人的骨髓，这一点精准得可怕。
例如，我起事之初便广收义子义侄，让他们随我姓朱，建立自己的宗族。蓝玉也收了上千义子，皆随他姓蓝。”
“让人们随你姓，便是将他们纳入你的宗族，有了宗族思想，他们便会为你拼命。
我能够起事成功，靠的是那些义子义侄的拼命。
蓝玉在战场上战无不胜，也靠的是他那些敢拼命的义子。我们虽未意识到利用宗族思想，但实际上已经在这么做了。”
“家族势力既是助力王朝兴盛的基石，亦可能成为颠覆王朝的潜在危险。”
“李先生所言，在历史长河中，似乎并无先贤名相有过类似论断。
“他的见解独到且深刻，仿佛是横空出世的天才。”
……
“重八，你今天又去见那个人了？”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马皇后的到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见过了。”朱元璋回应道。
“今天你们都谈了些什么？”马皇后好奇地问。
“我们深入探讨了宗族世家的演变过程，他的学识真是前无古人。”
朱元璋赞叹道，“通过今天的交流我更加确信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奇才。”
“那陆家村的事情呢？”
马皇后追问，“也就是我们对他的考验如何了？”
“李先生表示让陆家村人民吃饱饭并非难事。”
朱元璋回答，“他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何让陆家村人民脱贫致富。”
“他想要带领陆家村走出贫困，走向富裕？”
马皇后闻言一惊，“对我们来说，解决陆家村村民的温饱问题已是一项艰巨挑战，而他却在思索如何带领陆家村走向富裕之路！”
“自秦朝以来那么多县令中不乏有能力的人才都没能做到的事，在他眼里却如此简单，真是令人震惊！”
“是啊，我当时听到也不敢相信。”朱元璋感叹道。
“由此可见此人的学识远超常人好几个层次有着天壤之别。”
马皇后评价道，“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能让陆家村致富，那么那些县令们恐怕会从棺材里跳出来感到羞愧吧。”
“这不就是所谓的旷世奇才吗？”
朱元璋笑道。
马皇后沉吟着点头：“确实，此人的才智已经开始崭露头角，我们理应对他给予更多的关照和重视。”
“重八你一向自诩礼贤下士，现在应该拿出点诚意来了吧？”
“你所谓的真心是怎样的？”
“比如，保障他的人身安全，或者赠予他一些金银财宝。”
马皇后提议，“虽然陆家村在应天府的治安范围内相对安全，但凡事都有个万一。陆家村地势险峻，常有猛兽毒蛇出没，说不定还会遇上地痞流氓……”
“要是哪天这位大才被毒蛇咬了，或是被流氓捅了，那岂不是天大的冤枉，到那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多亏你提醒，我差点犯下大错！”
老朱恍然大悟，“得尽快派人去保护他，至于赏赐金银的事，以后再说吧。”
说完，他低头陷入沉思，考虑着该派谁去执行这项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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