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离开工厂,来到停在门外的吉普车旁。
“走吧。”
杨厂长淡淡地说了一声。
司机启动车子,驶离而去。
杨厂长沉默不语,林飞也没再多说,他隐约能猜到杨厂长找他的意图。
不久,两人到达一家餐馆前,司机便驾车离开。
“别客气,随意坐。”
进了楼上包厢,杨厂长满脸笑意地说。
林飞接过他的外套,挂在衣架上。
“找你来也没别的事,就是一块儿吃个饭,随便聊聊。”
坐定后,林飞先开了口。
“您太客气了。”
林飞笑着回应。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聊些工作如何,是否顺心之类的。
“林飞啊,你在咱们厂也快五年了吧?”
等到饭菜上齐,他这才缓缓启齿。
“是的,我是61年春节过后到厂里报到的。”
林飞点点头。
“时间真快,一晃就这么久了,那时候你刚从学校毕业不久,现在已然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了。”
“本来我想安排你去技术科,但你坚持要去车间,说要从基层做起,磨炼自己。”
“我还以为你是刻意摆姿态,没想到只用一年多,你就拿下了五级钳工资格证,成了咱们厂年轻一代技术最出色的一个。”
“如今你也锻炼了五年,我想给你添些责任,刚好我那秘书年纪也不小了,我已安排他调到局里,你来当我秘书怎么样?”
杨厂长望着林飞,话题从闲谈转入正题。
“杨厂长,非常感激您对我的看重。我觉得秘书这活看似轻松,实则要面面俱到。”
“您也知道,我不太擅长与人交际,怕是难以胜任这份工作。”
面对杨厂长,林飞自然不能像跟刘伯伯那样说。
“工作能力都能锻炼出来,正因为你不擅长交际,才更需要锻炼嘛。”
杨厂长了解林飞的状况,但他想用林飞,既是因为他的能力,更是看中刘伯伯对他的情感投入。
“有些工作能力可以慢慢提升,但作为您的秘书,也是代表您的形象。万一我在某些场合言行失当,对您不利,所以我还是觉得自己不太合适。”
林飞对此事看得透彻,再次委婉拒绝。
“虽说没你说得那么严重,但你的考虑也有几分道理。”
“这些年来你一直在车间,对于你们车间主任张辉,你怎么评价?”
杨厂长点头后,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按常理讲,我不该在您跟前提他的事儿。但这些年,他有些做法实在太过分了。
平时呢,他就爱拿指导工作当借口,对单位里的女同事动手动脚的。
他在厂子里的名声可不咋样,有些受了委屈的女同事还不愿意声张出去。
而且,他对技术一窍不通,开会时候老说外行话,还老爱插手指导别人,弄得车间生产进度都受影响。
更过分的是,谁给他送礼,他就给谁安排好干的活儿;不讨好他的,就派些难搞的活儿。
因为他和李厂长沾亲带故的,大伙儿只能憋着气,不敢说什么。”
林飞嘴上说着不该议论张辉,可还是简单透露了张辉平时的所作所为。
“关于他的事儿,我多少也听说过点,但一直没抓到实证。前两天,我收到一封举报信,里面列了不少他的问题。我已经安排人去查了,目前看,信里说的基本都是真的。”
“他这个车间主任是当不成了,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接手这个位置?”
杨厂长点点头,对林飞谈起了对张辉的了解。
“我一个普通工人突然升成车间主任,这不合规矩啊。”
林飞当然乐意,但这升职速度实在太快,不合适。
毕竟,红星轧钢厂是个大厂,像杨厂长那可是正厅级别的。
车间主任也是副处级,搁在地方政府里,就相当于副县长了。
哪怕放到县里降半级,那也是个镇长的位子!
“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我们厂的行政级别本来就跟地方政府不太一样,有点虚高。你本来就是干部身份,这样的提拔完全没问题。”
杨厂长对此倒是不太在意。
在政府单位,科员直接跳到副处长那是想都不敢想,就算是升科长都够震撼的。
但在企业里,这样的事情就宽松多了。
“虽然符合规定,但总归会惹人非议。我正在自学会大学课程,预计明年能把所有科目考完。”
林飞这么说,其实就是表达了他对车间主任职位的兴趣,只是自觉资历还不够。
一旦拿到大学文凭,情况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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