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居行 第14章 诸罪负身

自幕居一行之后，“戏子”之名便在幕人界中传了开来…从九品直升上四品的，于此之前乃是鲜少有之。继“焚幕事件”(大部野幕因契约重启自焚而死)之后，野幕界又升起了一颗新星。

…

“‘戏子’？这颗新星，知道该如何做吧？”

“属下明白！”

“慢--既是新星，那便给予他点特权，要么，将由我将其捧上明月，要么，就此陨落！”

回至山林之后，子预本想拿弓训练，被在后屋的阳明听到了声响喊了过去，子预回过头望去，见子建对方坐着一位绑着眼的男子，心里嘀咕道“这人…蒙着眼，佩剑置右…看二叔对他十分敬重，想必这就是阳明先生吧！”子建见子预来到，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将兄长之事告知于他，这时，阳明开口打断了子建的思想。

“哦？从气阻来看，令侄如今可是四品之幕？”

“甚？”子建回过神来，看向子预的幕牌，又揉了揉眼睛，确认为四品不假后，问道“此去幕居，都发生了什么？”子预刚欲回复，子建方才注意到不见江南之身影，又追问道“不对，怎不见你江姐来？”

“噢！江姐由于公务回颍州了，至于幕居发生之事…”将在幕居的事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之后，阳明上前一把手抓住了子预的左手“‘契’？有趣，夜家特有的契约封术，想必契约的重启，也与这相关吧？那我们所遵循的自然，或许也并非自然本身…‘风起云兮，威加四海’植，如今令侄之功夫如何？前先锋芒太甚，于后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说完，松开了子预的手，子建想了一番，上前回道“功夫这块，江南亲授了预儿枪法，从演练上来看，长进不错，至于实战…暂且不知如何。我也授了其箭术，不过长进一般，如今只能在三十步内稳定命中…预儿天生左手，虽后天常用右手，但天生的缺陷也难以弥补，不过弓箭左右皆可，故而无需担忧。至于剑法…江南与我之剑法，预儿学的虽也过得，但若是遇到高人，破绽也就显而易见了。总体情况来说，是不足以四品，至多在七品。”

“哦？原是七品的实力，但由于某些契机，造就了如今的乌龙?呵。不过，话说回来，集江南之枪法，子建的箭术…弓箭若得熟练，如此成个三二品不难，若我将授之于他剑法呢？”听到师傅如此说就，子建震惊之余，连连上前道“师傅…那剑法可是…”阳明连摆手道“寄身之物，与其就此被埋没，不如授以应得之人。”

“若是如此，那最好不过了。”

“且说如今之世道，即使是有天元加持，最主要的还是以战斗技巧为主。今后他自己得多历练历练。”

…

云国，兰芳泽，彻侯府

“尸子，犬子学艺尚且不精，为何如今急匆匆的要走罢？”云彻侯温武阳，温邯长跪揖礼，对一位布衣老者说道。

尸子上前回说“彻侯爷，今并非我诳语，今世子虽习得我八成之技艺，不过，就以此来说，凡兵家之势，天下再无人能与世子相敌矣！”温邯起身上前道“今天下之大，各有千秋，可不好说啊！”而后顺势走到墙边地图依次指向辞国颍州，景国阋门，辰国昭经，陈国阵阳，晋国鹤门道“再者说，颍州子家，向来与我兰泽温家相衡，撇去子家，尚且有阋门焰家，昭经孟家，阵阳陈家以及鹤门戏家，如此等等，哪家不是兵之世家？”

“阋门焰家，背后反水之徒，小人行径，如不了我之眼;昭经孟家，干死仗之辈，若无陈诊扶撑，也成不了什么气候;阵阳陈家，自家人内讧，若说对起外人，软趴趴一个;鹤门戏家，阿谀奉承之徒，不见得有甚真本事，有何可惧的？颍州子家嘛…天下皆说，子家冠谋于天下，温家冠武于天下，看破书的，狭路当中，自身勇者为胜，白毛孺子，其勇怎可与侯爷相较？又有何惧哉？且当年子贲伐晋，若非子贲离间于我与晋王，使晋王不信于我，那子贲安能破晋师三十万大军？依我所见，不过如此！”

温邯看着尸子那副自信的样子，虽心里清楚有傲慢之实，但也不好开口反驳，便叫下人喊来世子温芸。片刻之后，一位十六七岁少年走了上来，身着一袭红里透黑的红莲绣衣，一双赤色瞳孔，乌黑的秀发下面，额头处绑着一条红色缎带，眉心处有着由金丝刺绣的莲芯，莲芯处向左右两边延展出两条莲瓣--来者，正是温芸。

“父亲，师傅，唤芸儿有何吩咐？”

“芸儿，尸子欲就此别过，今也无以相留。你们师徒一场，也来送送罢。”

“师傅要走？”温芸闻言惊讶道，连转身揖手直跪。“徒儿学艺尚且不精，还需师傅加以指导，师傅为何…”尸子连摆手回绝道“老夫我一生放纵，近年来授兵于世子，得彻侯恩惠，虽过得糜美，但也始觉得不快活，且当今天下，世子已无敌手，我又何必多劳呢？”

“这…”温芸语塞，尸子又补充到“今天下之兵家，分正兵一派与奇兵一派。正兵一派，便是以我为代表，一路沿袭，往上追溯，尚有中行子，公叔子，苏子，周子与宓子，此五子者，皆为名震天下之辈。反观奇兵一派，也唯韩子出彩，且尚不及我，追溯其上，不过王子一人，故而今诸国多以正兵之道为之，那些充次之徒，于我眼中不过草芥，你既为我亲传弟子，那些人自不是你之对手。至于行奇兵之徒…且不说如今之世，奇兵之道如风中残烛，尚无法稳定立足，又何须会意啊？”

见尸子执意不愿留下，温邯上前说道“既如此，还请尸子暂留一日，今日我等好好为尸子践行。”未曾想，温武阳刚一说完，便被尸子谢绝道“多谢彻侯好意，不过我早年已与韩子有约，我虽不堪于其之奇兵之法，不过，既已有约，违而去之恐不为君子之所为，就不多做停留了！”

“这…”见此情景，温邯吩咐下人端来几杯酒“既然有约于他人，那某就不强求了。今敬尸子一杯，盼他日再会之时，再一同讨论兵家之事！”言罢，一口饮尽杯中之酒，尸子见状，也不好拒绝，也将前方那杯酒饮尽。“云酒温润絮疏，还是多年前之味道…不过不比当年！再来一杯！”

“尸子当年初饮之时，可死活不愿再饮，今何故？”

“昔时只道云酒绵绵，无晋酒之酣烈，不愿再饮，今日之云酒…此味虽不变，但吾心与当时也大为不同，只此一杯，少之留恋，多之恋留。”

“好！”今初杯之酒，且敬这纷争之乱世。次杯之酒，敬你我之践别。来人！上酒！”

“今此二杯…无求他饮。”

“天涯地远…望君珍重。”

…

送走尸子之后，云彻侯温武阳遣散了所有下人，单独留下了温芸，温武阳从族徽后面取下一个盒子，盒子上印着一个红莲，将盒子打开后，坐在温芸面前说道“芸儿，此物乃是你当初出生之时，府中无故被野兽袭击，幸得一名唤夜雨之人相助，方得幸免于难，这盒子之卷书，便是他留之于你的，今见时机也成熟，便交诸于你，你好好看看。”说完，温芸接过了盒子，从里面拿出卷书展开一看，只见左方写着“荡尘涤污，还整河山”中间写着“勋诸诞华，立苍九土”而右边，则是由一圈圈朱砂围成的符文，温芸上手触摸，手刚接触到符文便被划出一个伤口，一滴血滴在符文中间，温芸心头一颤，晕阙了过去…

“芸儿！芸儿！”

…

“这…这是，红莲！？”温芸起身站起，环顾四周之后，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巨大的红莲之上，而目前所处之位置，正处莲芯之上。正中间处，漂浮着一朵红莲，像是这株红莲之缩小版，唯一不同的，便是那红莲的莲芯正燃着火！温芸上前握住那株红莲，下一秒，整个世界开始坍塌，温芸也随之掉入一个黑暗无际的深渊…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不能做，唯只听的到不知何人的话语…

“不要妄想忤逆我！”

…

“您赐予之契约…那，还请放心，我已明白您加诸予我的契约了。”

…

“舛，授命于我，仇雠可绝。”

…

“白…一切皆是宿命…不可违避之宿命。”

…

“您千年来所寻的力量吗？即使是您，要释放它恐怕…”

…

“那就整顿这个世界，作为起始的终章。”

…

“羽神白夜…稷神天启…诡神朔方，交诸尔等之魂灵，化为永恒之牢笼！忤逆我等之徒，必以此消亡。”

…

“温芸…此罪加诸于你，讦子攻恺，摧冥伐难，兴王甲师！”

…

“此罪加诸于你，勋诸世诞华，御九土之苍！”

…

“此罪加诸于你，荡尘涤污，还整河山，万死莫辞！”

霎时，声音赫然终止，温芸也猛的从床上惊起，温武阳见状，连上前问到“芸儿，芸儿！感觉如何？”温芸没有回话，眼神不自觉的看向那卷书，只见原先符文的已经变成了八个字“摧雠伐难，兴王甲师”。温武阳见温芸看的入神，便又问道“芸儿？可是听到或是看到了什么？”温芸刚一抬头，猛的脑袋刺痛，脑海中出现一副场景，天上所谓的羽稷诡三神残虐生灵，地上只剩下一群死了的龙与一白毛碧眼的走兽。天空诡异的扭曲着，远方不知什么能量在肆虐着大地，天地难以区分，生命荡然无存…

缓过来后，温芸回忆着方才这场景，与在黑暗之中听到的话，想了许久，抬头说道…与此同时，霍沐面对霍侃的提问，子预面对阳明，子建与江南三人。温芸，霍沐，子预三人一同一时间说道“一统天下，还制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