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居行 第12章 雨后风停

公子沐与王升被王诊等带回城中之后，恰好子榷赶来，于城门之下当众宣读辞王的赦令。王诊虽有怨气，但碍于王令，还是安排马车将公子沐与王升送走，子榷看马车之上只有两人，便开口问道“还有一个呢？怎不见狄越先生？”

“死了。”王诊不耐烦的回道“原这公子沐也要死罢。”子榷一惊，但事已至此，又多少明白王诊的脾性，便没再多说什么，随王诊王楠两兄弟一齐进城去了…

刚一进城，便听到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伏宜将军负伤昏迷，西林魏三家族灭！”子榷与王诊等连跑向城府，见到昏迷中的伏宜之后，王诊第一时间接管了大局，派人连连将消息封锁，严禁城内百姓进出。子榷则立马发布公文稳定大局，随即依次往西林魏三家探查…

公子沐睁开了双眼，周围一片漆黑，但始终能感觉到一股很强烈的气息。猛的一回头，见到一头蓝紫色的龙盘踞在后面紧紧的盯着自己，公子沐吓得摔倒在地，大气不敢喘。那龙低鸣了几声，公子沐像是能听懂一样，连连爬起，起身回应“是…你救了我？那雷电…”

…

“原来你叫舛！不过以雷电为食…等…羽稷诡都是邪神？那为…”

话还没说完，黑暗中又出现了一头冒着黑烟的龙形怪物，舛见状，一下子飞了出去，死死咬住那厮。公子沐也因此被惊醒，王升见其醒来，连忙上去搀扶，公子醒后发现自己身处马车之上，不明所以的望了望周围，不知所以，在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回过头看向后方，想到狄越的死，此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而后，想起方才梦中所闻，暂时将眼前的放在一边，连问道“王叔，你知道羽稷诡三神之事吗？”王升一怔，疑惑的回问道“公子何故突然问此呢？”

“嗯……没什么，想到狄叔说说的，只是…当时没有听…”

“这样啊…”王升转过头看向马车外，想了想说道“相神的时代倒没什么记载，羽神白夜，稷神天启与诡神朔方都是当时称霸一方的存在。具体什么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倒听说有一篇诗集记载了那个时代的事，好似叫什么…‘终末之诗’，至于究竟是何人所做，尚不清楚。只可惜那诗集早在千年前就已经匿迹了…”

听到“终末之诗”，公子沐震惊，不免想到舛所说的“终末的诗篇封烙罪恶，三邪的统治荡然无存…”心想“与它说的大体一致…那如此说，如若舛所言不假，那藏匿在这千年之后的面纱之下的秘密…‘勋诸世诞华，御九土苍山’究竟是…何意？”

…

这一路之上，由于有辞兵的沿路保护，故而走的一切顺利，寒江以西各国无一敢拦，便很快的回到了辰…

“姐！那公子沐回来了！”褚泉君第一时间到卉江宫向辰王后报告。“哦？那王上可曾知道？”王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王上已经知道了，现在公子沐正在王上书房。”

“既然王上已经知道了，那何必慌慌张张？都回去吧。”

“哎！姐！”看王后刚欲走，褚泉君上前拦住了她“那公子沐来之时，有一人将这封信塞我手里，说是一定要交到姐手上。”说完，从袖口处取出一封信件。王后接过信，看着信上的血迹与焦印问道“那人--现在在何处？”

“那人将信交予我，便走了，说是回南江老家。”

“南江？”王后眼前一亮，抬头问道“可有好生招待！既是故乡来的人，又有恩于辰，可不得怠慢！”

“那是自然，不过那人什么也没要，只道说这封信乃是一个叫狄越的人拼死护下来的，务必要交予你手。”

“狄越…”王后表情开始变得凝重，迟疑了片刻后拆开信封看了起来。虽说上面已经被血迹与焦印弄的有些破旧，但还算勉强能看清大体内容…看完之后，王后将信封交给褚泉君说“你看吧…狄将军要我收公子沐为子，你说，当还是不当？”褚泉君接过信，还没看便说道“人家公子沐幼年丧母，今日收得不收得，也无妨，都做得。”

“不…这并非平常之事，信上说说不假，倘若我收公子沐为子，公子纯，公子羡又尚且年幼。再以公子沐质辞之功劳，公子沐必然会顺势成为储君。今辰变法在先，后宫不得干政，你倒忘了吗？”面对王后的质问，褚泉君连看了那封信件，心想“这么说…这信件之上所述确实有几分道理…若他日公子沐为储君，那我…就算不是个丞相，也好混个侯爷当当~不过要说服姐姐收公子沐为子…”想到这里，突然想起王升走之时说的“既如此，倒是顺便也把长公主带上。”

王后唯长公主这一个闺女，且无论是王上还是王后，都特别宠溺这个长公主。而公子沐又恰好比长公主大一岁，且多年为质，武功这一方面是毋庸置疑的。

“怎算得干政了呢？姐姐，那宣儿女孩子家家的，整天好什么刀剑，公子沐又年长于她，且武功这块肯定也没得说，收了给她作个哥哥，也好照顾照顾不是？”

看老弟把自己闺女搬了出来，王后无奈的说道“唉，你呀，最好是为你侄女着想！而不是为了什么升官加爵！”褚泉君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是，那是自然！”

“行行行，那…去相府把宣儿叫来吧，这种事还是问问她自己想法吧。”

…

“母后~您喊我来有何吩咐？”

王后上前一把抱住霍宣，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宣儿~你说，你可要个哥哥照顾你？”霍宣急转眼睛，立马就想到了这个哥哥说的正是刚回辰的公子沐，而后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哥哥？好哇~也好有个人陪我练练手~”王后溺爱的看着霍宣，连连应了下来“好好好~都依你的。”

转眼这边，晓舟干完事后，根据子预留下的线索，一路找了上来。子建见来人，眼前一黑，杵在原地。“预儿此次可是下血本呐~现如今感觉如何？”子预在前方拉弓连射三箭，箭箭脱靶。看见来人，扔下弓跑上前去“江姐，总算来了！”晓舟看子预箭术如此，忍不住吐槽道“咦？我记得，植可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的啊！”说罢，捡起一块石头扔了出去，正中靶心。

“不愧是江姐…”子预正说着，子建在后方连射了三下，箭箭射穿靶心。“哟~某人还不服气~”子建转过头，阴沉着脸问道“江南…你，来做甚？”

“怎个？这块地是你子家的还是你子植的？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被这么一反问，子建没有回话，正打算走开，夜雨笑着从林中走了出来“今能在此地同时见到晓舟与醉江两位界中高人，夜某怕是死也无憾了呀~”子建与江南循声望去，异口同声道“夜雨…怎会突然出现在此？”

“命叫我来，我便来了。”说完，错开江南与子建径直走向了子预。“在左边？看来此次收获不小。”

“你要做…！”

不等子建说完，夜雨便一把抓住子预左手。“我…为什么动不了！”正在子预惊慌之时，夜雨轻声的对子预说道“虽然我也是第一次见，但是，世界本是这般无奇不有。下次换左手试试！”随之，向后方两人问道“可是幕人？”被否定之后，夜雨睁开了双眼，朱红色的瞳孔盯着子预，指尖触碰着子预的额头，问道“仿若我现在将汝之封印解开，汝可愿就此罢手？”透过子预的眼睛，从中看到一头型若巨狼，白毛碧眼的走兽，在众人不明所以之时，夜雨的手突然渗出血来，子预的双眼也转而变成猩红色兽眼，嘴里也长出了獠牙，就在即将暴走之时，夜雨直接将手卡在子预嘴中，被咬出血。夜雨一脸不快的说道“白…你当知契意味着什么…”说完，咬破嘴唇，将血绕着子预的左手涂了一圈，那血圈开始闪着红光，而后汇聚形成一个“契”字，霎时间，兽眼消退了下去，子预也随之倒下…

江南见状，上前扶住质问道“你做了甚！”夜雨看着被咬伤的手，心里暗道“白以魂魄为食…看来，我也时日无多了！”之后站起身回应道“没什么，见了见老朋友罢了。”

“老朋友？这里哪有你的老…”话没说完，子建上前打断道“可是白垩?”夜雨转过头盯着子建，没有说话，江南截在两人中间问道“什么白…等等…植，不会是！”

夜雨转过身离去，子建也没有去拦对方，对于江南的猜想，子建没有给予明确的回答，但换句话来说，子建并没有回绝江南的猜想。江南抱着子预，看着子预手上的“契”字，自言自语道“那个时代的…是真的吗？”

…

“源自心灵的武备，诗篇纷戈的孑遗，以及相神夺争的魂灵…三罪既定，承天景命，解秩之章，就此铭镌！”

…

“棋子…亦有棋子之宿命…生死不慕，去留--无意…”

…

“此罪加诸于你！荡尘涤污，还整河山，万死莫辞！”

…

自那日之后，夜雨彻底不见了身影。同时，幕人界中违背契约且不知悔改之徒皆被大火焚灭，一时之间，野幕数量锐减。而子预则在夜雨指出左手之后，箭术等突飞猛进，在子建与江南的引导之下，正式成为一个幕人…

“司名…有道是一名易一改命。宗室众人本不屑于此道。也是令人嗤笑。就叫‘戏子’吧。”

…

“臣诊以表上疏，淮州苦寒之地，万不可大兴兵戈。昔陈表所示，王上可忘乎？今诊虽万死，亦绝不以淮州军民之前景度无期之瑕景！诊虽不闻兵事，但实知此事万般不可。王上岂会不识？今王上处国不体元全，纵私断享，则国祚倾危，在君腐弊！右相张玄，恃变法功大，而未及阻劝王之弊，此罪失职，但以依法处置！倍感忧心，诊诚乎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