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能及你 第十四章

S市，陶家老宅。

陶崇修负手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坐在花园里逗狗的陶歆凡，身后站着他的大女儿陶颜书和二女儿陶佳炎。

老三还是不愿意回来吗？

陶颜书伸腿碰了碰眼神飘忽的陶佳炎，后者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把头扭向一边，陶颜书朝她龇牙深吸一口气上前恭敬的开口。

父亲，我会去找秀姨聊聊尽量让老三回来过年，她毕竟这么大了，我们也要尊重她的意愿。

陶崇修转过身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陶颜书从政，常年混迹官场练就了她沉稳的脾性总是端着一张笑脸说话做事都慢条斯理，游刃有余。陶佳炎从商，管理着家里的产业，相比于陶颜书浑身的书卷气，她更加明媚张扬，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外搭厚重黑色长大衣，踩着10厘米高跟鞋气场全开。陶崇修转动着手里的菩提手串在窗边坐下，他今年52岁了，岁月在他身上没有过多的留下痕迹，他身量清瘦穿着中山装五官轮廓深邃，鼻梁高挺，浓密的黑发间夹杂着一缕缕银白往那儿一坐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他迟迟未出声，姐妹俩对这位父亲打心底里敬畏低着头不敢说话，半晌，陶佳炎受不了沉默打破僵局。

父亲，我查过老三在L市的情况了。郭祈安为报秀姨的救命之恩对老三很好，诸多照顾我们该还以重谢，至于老三嘛.....陶佳炎眼珠一转，要不，我让歆凡带着安叔过去找到她喂点药扛上车，最多一晚就到家，我保证安叔能不留痕迹处理好。陶颜书嘴角抽搐无语的看着一脸自信的陶佳炎，她真是....教科书级别的土匪女总裁。陶崇修转动手串的手停下了，他抬眸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儿轻叹一声扶额，我这一生四个子女，你和颜书从政从商各取所长我从未操心，这让我很欣慰，至于歆凡....他看向花园里追狗被扑倒的少年感觉头有点疼，老四金尊玉贵的长大不提也罢，唯独老三，是我们对不起她。三人都没有再说话，书房里气氛陷入僵局，陶崇修疲惫的挥挥手示意她们出去，两姐妹退出书房下楼，杨明秀坐在一楼客厅看到她们下来站起身招呼她们过来喝茶，陶颜书落座接过茶杯轻抿一口放下杯子，秀姨，辛苦你从L市赶回来照顾老四，他年纪小总爱黏着你又不让保姆近身，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杨明秀连忙摆手，不麻烦的，不管我和你们父亲如何，老四始终是我亲儿子，我还能在老宅出入自由都要感谢你们。陶佳炎眉头一皱环视客厅里的佣人提高了音量，秀姨，是哪个不长眼的又在您面前乱嚼舌根了？您为陶家养育了一双儿女，不管发生什么您永远都是这里的一份子，老爷子年纪大了想再娶怕也没那个精力您怎么就不能出入这里了。一番话敲打了老宅的佣人也明确表达出她的身份，陶颜书温声和杨明秀商量着能否让苏禾回来过年，父亲很想念她，杨明秀满脸难色看看外面的陶歆凡，老大，你是知道的，苏禾只在9岁那年的宴会时回来过，这些年她从来没有提过回来，而且歆凡他.......陶佳炎冷哼一声重重的放下茶杯朝身边的一个佣人一挥手，去，把老四给我叫进来。佣人应声出门，一会儿陶歆凡走进客厅懒洋洋的坐到了杨明秀身边嚷嚷着口渴，看到两个姐姐眼神不善不着痕迹的坐直了身体思索着自己最近又犯了什么错。比起两个姐姐，陶歆凡的长相更倾向于母亲，狭长的丹凤眼一张瓜子脸，秀气的鼻子下嘴唇薄而有力，因为早产造成的身体不佳让他的唇色略显苍白。陶颜书看着这个弟弟想着老三如今该长成了何种模样，陶佳炎半倚在扶手上盯着他，老四，父亲想要老三今年回来，不出意外，以后也希望老三能一直住在老宅直到她出嫁。陶歆凡看看母亲局促不安的脸又看着对面的两个姐姐一脸警告的表情小声嘟囔，回来就回来呗，我又没说她不能回来，小时候的事现在都还抓着不放到底是谁心眼小容不下人。陶颜书双眼微眯，陶佳炎立刻凉凉出声，怎么，很想念病房迷人的味道吗？我可以再送你进去。陶歆凡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溜出门，杨明秀欣慰的笑了表示会找苏禾聊聊尽量说服她回来，姐妹俩陪同陶崇修用过晚饭后并肩走出老宅，等待司机开车过来的空隙陶颜书突然开口问陶佳炎，你说，老三会愿意回来吗？陶佳炎双手插兜眼神落在虚空，谁知道呢，距离上次见到她都多少年了，不过.....陶佳炎想起当年那个瘦小却倔强的小女孩，那双眼睛她现在都记得，她无奈的摇头苦笑，老大，咱们家的孩子个个都是一身傲骨，就算一无所有穷困潦倒也折不弯脊梁.......老四那个二傻子不算，你看着吧，老三不一定看得起咱家，她可不管有钱没钱，年少轻狂啊。

考完最后一场试放假了，过年的气息越来越浓，大街小巷都披上了中国红。苏禾买来一堆红灿灿的灯笼和装饰品坐在回廊上小心的组装，郭祈安从卧室出来怔愣了片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耀眼的红，倒贴的福字，门口的灯笼，回廊的对联还有穿着红色毛衣正踮着脚贴窗花的苏禾。他倚靠在门边看她忙碌失笑，不去和你的朋友们玩吗？苏禾叉着腰欣赏自己的杰作，他们啊，说是要参加什么晚会啊宴会之类的，多没意思，你也要去吗？郭祈安翻了翻手机的行程安排，公司有年会，各家有宴会邀请，你有兴趣的话去徐文静那儿选几套礼服我都可以带着你去。苏禾跑到他面前双眼扑闪伸出手，红包呢？小孩子过年都有新衣服和红包的。郭祈安看着这个已经长到自己肩膀的小姑娘摊摊手表示没有转身就走，苏禾追着他喋喋不休不肯放弃，两个人在客厅闹成一团不知怎么他就被苏禾扑倒在沙发上，苏禾正要起身他的电话响了，郭祈安看到来电显示按住了苏禾的腰，她趴在他身上听到电话里传来母亲的声音时僵直了身体，郭祈安拍着她的背让她安静，两个人听着杨明秀的话眉头越皱越紧，在听到那一句从来没有陪过她父亲再不回来也太不孝了时看到苏禾嘲讽的表情郭祈安打断了她，杨姐，我会转达你的意思，不过恕我直言，一个从小不被认可没有享受一天亲情的女孩，她不愿意回去不是她的错，为人父母总不能因为自己是长辈就否认一切错误把所有都怪罪到小孩身上。电话那边杨明秀语气讪讪，郭祈安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轻轻拥抱了一下苏禾，别想那么多，自己开心就好。苏禾爬起来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垂下头，他还想安慰几句电话又响起，这次是谢助理，苏禾笑着推推他，我没事，你先去忙吧，我等你回家一起守岁哦。郭祈安再度抱了抱她说了句等我，匆匆离开。袁一弦坐在角落看着面前交际的大人不耐烦的扯扯脖子上的领结，顾念端着一碟糕点坐在他对面，真是无聊啊，每年都要参加这种宴会。袁一弦终于扯下领结松开了衬衣纽扣，谁说不是呢，我才没兴趣认识什么同龄人，还不如去找苏禾玩呢。他扬起头看到和朋友相谈甚欢的家人悄悄拿起外套溜到门口，顾念提着裙子追过去拉住他，你要去哪儿？袁一弦扯开她的手指指正在喝酒的郭祈安，郭叔叔在这里，苏禾肯定一个人在小院，我去陪她。顾念看看快步离开的袁一弦再看看宴会厅里的郭祈安一跺脚还是拎起裙子追了出去，两个人到小院的时候苏禾正盘腿坐在回廊上无精打采的撸着狗，袁一弦抱着一堆吃食放在她脚边，顾念嚷嚷着人冷死了冲进房间找了一件苏禾的羽绒服穿上，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啃起了炸鸡，袁一弦去客厅找杯子的时候踢到一个坛子招呼她们过来研究是什么，打开坛子一阵水果和鲜花的香气飘出，袁一弦用力闻了闻，好像是什么水果饮料。顾念拿来勺子舀了满满三杯，管他是什么，能放在郭叔叔这儿的肯定是好东西，先尝尝，刚好配炸鸡。三个人一口气喝完一杯只觉得酸酸甜甜尝不出是什么，眼神再度飘向那个坛子，要不.......眼神交换间，杯子再度满上，三个人嘻嘻哈哈的举杯，夜空中绽放无数烟花照亮了半边天，袁一弦扒拉出自己买来的各种烟花点上，三个人在院子里转着圈追逐着，顾念晃着晕沉沉的脑袋指着大树，袁一弦，你站那儿干嘛过来放烟花啊。袁一弦抱着狗躺在回廊上胡乱的蹬着腿，我在走啊，你别乱跑啊，苏禾，你怎么变得这么小都不够我抱。苏禾趴在茶桌上嘿嘿傻笑，这枕头好硌啊。郭祈安中途借故离开了宴会看看时间马不停蹄的赶回小院，推开门看到三个醉得东倒西歪的少年，旁边空了的酒坛随风在回廊不停滚动，他吐出一口浊气暗叹，完了。时间跳到零点，新的一年来了，响彻天际的烟花爆竹声短暂惊醒了酒醉的苏禾，她摇摇晃晃的走向正在收拾一地狼藉的郭祈安歪着头看他，在他站直身体还没反应过来前，苏禾咧嘴一笑双手勾上他的后脖颈，清甜的酒气扑面而来，苏禾的脸近在咫尺。郭祈安扶住她的腰打量着她是否真的醒了，苏禾抱着郭祈安，头顶是绚丽的烟花，她醉醺醺的笑了，郭祈安，新年快乐啊。郭祈安瞳孔地震僵在原地，苏禾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唇齿相接间他似乎尝到了她嘴里的果酒味。心跳如雷，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开始颤抖，地上醉酒的顾念无意识的翻了个身，灯光拉长了烟花下接吻的身影，温柔又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