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国演义 第二十回：同州城朱温跳槽，大齐国历史转弯（一）

话说被围一个多月的朱温，收到杨复光的劝降信。一石激起千层浪，心海一时大作战。我是不是已经站在十字路口，到底是勇往直前，还是回头是岸？

如此大事，必须集思广益。朱温请来他的“闺密”们，胡真和谢瞳最早到来。胡真，是朱温战队唯一一个曾经做过唐朝官吏的人，这两年，已经成了朱温最知心的朋友，成了朱温的智囊。朱温喜欢胡真，因为胡真是个乐观的人。乐观者从容淡定，会感染你的心态，让你在山重水复时，仍能笑对人生。乐观的人像暗夜里的灯塔，点亮你心中的灯，照亮你前行的路。

谢瞳，字子明，陈郡阳夏（今河南太康）人。阳夏，熟悉吗？读过《陈涉世家》的人应该记得：陈胜者，阳城人也，字涉。吴广者，阳夏人也，字叔。

对的，谢瞳和吴广是老乡。谢瞳与黄巢一样，在长安参加进士考试，屡考屡败，滞留长安。他发现：五湖四海应试来，场里场外索钱财。学富五车不是富，只认金钱不认才。正如歌词所唱：熙熙攘攘这命运的道场，谁曾燃起希望烧一片空旷。多少心的滚烫开不出花香，有梦的人也许最迷茫。

在唐朝，想当名人，必须落榜。李白、杜甫、白居易、胡曾、张继、李商隐、温庭筠，以及本书中将要登场的敬翔、李振、冯道、周庠、韦庄、高郁、罗隐等等，谁没落过榜？榜者，绑也。上榜者，从此手捆脚绑，进了牢笼。落榜者，才可逃出牢笼，才可大显身手，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只有种田吃白米，哪有读书吃文章。如今这社会，书倒猢狲散。破文歪诗挂嘴上，之乎者也充不得肠。多少人把文章只当‘敲门砖’，官场的门敲开了，砖也没用了。

谢瞳虽然没有考上，但他读过一本《春秋》，一本《论语》，一本《史记》，算不算三本学历？

起义军进入长安，他听说朱温劝降了诸葛爽，舌战功夫一定了得，我喜欢，便投奔朱温。他和胡真，成为朱温手下难得的两个知识分子。

朱温给他们看了杨复光的信。胡真在观察朱温，对朱温说：“自古以来，得人心者得天下，将军认为大齐得人心吗？”

朱温问：“你们二位认为呢？”

胡真说：“去年大齐皇上离开长安，唐军进入长安，老百姓是什么态度，将军知道吗？”

朱温说：“我听说，当时的老百姓，都是敲锣打鼓欢迎的。我也发现，大齐君臣在长安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得人心。”

胡真知道，朱温让他们看杨复光的劝降信，大概了解了朱温的心思。他说：“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大齐君臣，一盘散沙，尚让冤杀三千儒生，孟楷堵断奏章，大齐皇帝血洗长安，完全已经失了人心。黄家起于草莽，趁唐衰乱，钻着空子，而取了长安，并非是凭功德而至王业，实在不足与之成大事。今天子在蜀，诸路兵马，日益逼近，说明唐室尚未被人厌弃。将军在外力战，内中却受庸人所制，此正是从前章邯背秦归楚的原因。”

谢瞳也从朱温的脸色上看出了朱温的心理活动。要么他是在进退两难，犹豫不决。要么他已经决定，让我们给他找台阶。

谢瞳说：“胡大哥的看法是对的。不是您的能力决定你的命运，而是您的决定改变了您的命运。将军，水到绝境是瀑布，人到绝境是重生。路，走不通时，选择拐弯；心，在不快时，选择看淡。成功的人不是赢在起点，而是赢在转折点。学会拐弯，能让人逆天改命。人生路艰难，但是如果你有笑对人生的能力，你就有享受人生的能力。懂得放下，才能轻松前行。不害怕改变，就能与幸福遇见。顺成人，逆成仙，玄妙就在颠倒间。”

看来，谢瞳虽然在唐朝多次落榜，但他不像黄巢，对唐王朝充满怨气。

胡真、谢瞳，这两个文化人，一个摆事实，一个讲道理。在论证同一个论点——跳槽好。

朱珍、丁会、庞师古和氏叔琮也来了，朱温将杨复光的信，让谢瞳念给他们听。四人都很震惊，但他们是武将，只顾埋头打仗，从来不看方向。朱温问他们，庞师古抢着说：“虫虫随将军，将军指哪，虫虫打哪。”

氏叔琮说：“我和庞大哥一样，只跟将军，不跟他人。哪里需要，随叫随到。”

谢瞳说：“朝廷中有孟楷，就没有我们。改变不了朝廷，只有改变自己。改变自己，才能改变世界。否定过去，就是面向未来。美好的转折是残酷，反过来，残酷的转折是美好。放弃一棵树，才有可能得到一片森林。人得意的时候，要找一条退路；人失意时，要找一条出路。我们是走了一段弯路，如今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人嘛，不要总在过去徘徊，给时间时间，让过去过去，让开始开始。慢慢理解世界，慢慢更新自己。没有躺赢的命，只有自己跑起来。生活原本沉闷，但跑起来就有风。”

胡真马上帮腔：“事实告诉我们，唐军不是想象的那么不堪一击，还有硬骨头，据马路消息，还不止一块。投降大齐的唐军全都在摇摆，就是我们一天攻下的长沙，我们守卫的宋州，我们辛辛苦苦拿下的郑州、许昌、南阳，哪一个还在大齐手中？大齐皇帝南征北战，东讨西伐，结果是猴子掰苞谷——掰一个，丢一个。大齐的路，已被孟楷堵死，我们已经无路可走。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让你依靠一辈子，就算是你的影子，它也会在黑暗中离你而去。”

朱温的内心在倒海翻江，狗日的孟楷，后悔的事我不做，我只做让你后悔的事。朱温问：“你们谁有办法解决孟楷吗？有他在，我们就毫无办法让皇上知道我们的处境。皇上不知道我们的处境，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面面相觑，庞师古说：“我们打进长安！”

胡真说：“虫虫，你真是条虫虫。你想死别拉着我们垫背，我可不去。第一，你跑得出同州城吗？第二，打进长安，不是公开反叛大齐吗？到时，唐也打你，齐也打你，你以为你能破蛹成蝶，你能飞呀。即使你破蛹成蝶，一只小小的蝴蝶，谁都能捏死你。”

众人苦笑。

朱温想，胡真说得对。我既然在别人的世界里微不足道，何不在自己的世界里熠熠生辉。运气不好，就试试勇气，总有一种气能发出光芒。

为了给朱温更多的台阶，谢瞳又说：“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管仲、乐毅、吴起、商鞅、苏秦、张仪、孙武、伍子胥、韩信、秦叔宝、魏征，哪一个从一而终？时间是温柔的羽毛，把过往的灰尘轻轻掸去。参加叛军，只是我的试错尝试。不习惯认错，就得习惯一错再错。知错就改才是好人。河有九曲八弯，人有三回六转。人生不是赢在起点，还是赢在转弯处，有时必须学会脑筋急转弯。看着一场场闹剧的结束，连我们自己都觉得这是浪费青春。执手新明天，与过去说再见。想都是问题，做才是答案。站着不动，永远是观众。想到，做到，才是王道。”

朱温，敢和内心过招，敢与命运交手。黄皇啊黄皇，你革命的红旗到底能打多久？你的兔子尾巴到底有多长？东方不亮西方亮，我的旗帜是不是应该换大唐？山不转那水在转，水不转那云在转，云不转那风在转。没有憋死的牛，只有愚死的汉。山不过来，我就过去。世上万物都在变化，都在转换。车子不拉，就是不动产；房子倒了就是动产。如果放不下曾经，就永远走不到未来。

朱温看着一直没有表态的朱珍和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