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有女 第三十六章 春梅的烦恼事 （一）

婚后春梅没有工作，在家里帮助大姑姐何妮照顾爷爷和三爷，操持家务。

爷爷的脾气很好，他从来没有和人翻过脸，吵过架，哪家有事情，他都会跑去给人家帮忙，没事的时候就修桥补路，洗水井。

他不怎么喜欢说话，每天天不亮就出去干活，天黑了才回家，像一头老黄牛一样，默默的付出，从不叫累。实在累了，就蹲在地头抽上一袋旱烟，每顿饭都就着臭豆腐，喝上一小杯自酿的包谷酒是他最大的乐趣。没事的时候，爷爷总爱给何艳讲故事，说他十七岁的时候就给红军背东西，讲红军对老百姓如何好，讲蔡锷下四川的时候，军队还在家里住过，还在家里的那口水缸沿上磨过大砍刀，缸沿上至今还有磨大刀的痕迹呢。

爷爷、奶奶生了两儿两女，嘉树是老大，嘉恒是老三，上边有一个姐姐、下头有个妹妹。分家时，兄弟两个分别赡养两个老人，奶奶跟着大伯过，爷爷就跟嘉恒他们过了，老夫妻二人就这样被分开过了，逢年过节才能见上一面，也只是在一起吃吃饭，不曾住在一起。这种赡养的方式很残忍，但当时的农村大多是这样赡养老人的，兄弟两个自然也就遵从了当地的习俗。

在何妮的记忆里，奶奶个子矮矮的，比较瘦，她喜欢说话、喜欢笑，每次看到她，都是笑眯眯的，她的口袋仿佛是百宝箱，总是有好吃的，炒熟的咸黄豆或红薯干，每次见到她，何妮总要跑过去，掏她的口袋，翻找出好吃的。奶奶过世后，爷爷就和何妮一家生活在一起。

三爷爷年轻丧偶，只有一个女儿。因为怕女儿受气，所以，一直没有续弦填房……后来，女儿出嫁了，孤单的老人不想去女儿家住，再加上他习惯了和何老汉老兄弟两个拉家常，喜欢嘉恒的诚实稳重，索性也就搬了过来，老兄弟两个住在了一起，相互照料着，也方便一些。

这些年，何妮在自家的院子里栽植了梨树、杏树、樱桃和桃树。春天来了，山也绿了起来，遍地的清明草，嫩嫩的，光滑滑的，开出黄黄的小花儿，在微风中摇曳生姿，争相媲美，散发出淡淡的幽香，招引着那些采蜜的蜜蜂嗡嗡的飞来飞去，为这个小院子增添了无限的生机。

春梅背着竹篓掐回来很多鲜嫩的清明草，洗干净后与粳米粉一起放在石臼里，用木桩冲捣，那米粉很快便与清明草融为一体，放在笼屉上蒸熟放至适口后，吃起来那可真是清香四溢、回味无穷。

一家人把吃饭用的桌子摆放到院子里，盛上一碗绿豆稀饭，坐在花丛中，吃着蒸糕，喝着绿豆稀饭，说说笑笑的，说不出的开心惬意。

不知不觉间，随着漫山遍野的竹笋悄然出土，那隐忍了一冬的竹鼠和一种腿长长的、嘴尖尖的虫子也相继出来，啃食竹笋，补充营养。

这段时间是何艳最快乐的时候。因为她不仅可以吃到鲜美的竹鼠肉，还可以抓竹虫。这种虫子可玩儿、可吃。它危害竹笋的时候，由于太过专注用力，那健将的嘴经常会扎进竹笋里，急切间拔不出来……何艳就会轻轻捏住它圆滚滚的身子，轻而易举地替他把嘴拔出来，竹虫所付的代价就是让她用一根细细的线绑在自己的肚子上，然后毫无选择第让她攥住一头，自己在另一头拼命地忽闪着小小的翅膀往前飞，可就是飞不走……等竹虫飞累了，何艳也玩够了，尽兴的她也不跟竹虫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地把累得四脖子汗流的竹虫穿在铁丝上，放在忽明忽暗的碳火上烤，等到虫子烤的发黄时，便拿过来大快朵颐。边吃边把赞叹送给业已咽入腹中的竹虫，让它获得些许安慰：你可真是难得的美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