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那水那人 第九章 淘的没边 （三）

我之所以有骑猪的想法，并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因为二叔家的那只大青爬子，不仅是我骑的对象，也是我的骄傲。

那时候，很多人家都养着几只羊，到年底或缺钱的时候，只留下一两只母羊下羊羔，其余的全部卖掉。不过，不管留几只，大青爬子是永久保留的对象。

秋后分来的花生秧、红薯秧，除了能吃的部分做饭食用之外，大多放在墙头上晒着，给家里的羊、猪作饲料用。此时，如鱼得水的大青爬子，经常跑到墙头上去挑好的吃，甚至跑到别人家里去偷吃。

二爷家有一只白色的母羊也很淘气，经常顺着墙头跑到我家来偷吃草料。大人对这些司空见惯，大多轰走了事，毕竟自家的羊也会去祸祸人家，偷吃别人家的饲草。

而我却对二爷家的羊来我家偷吃这件事耿耿于怀，便在家中那眼足有半人深的枯井边设了诱饵。在它吃食的时候，趁它不注意，一下把它推进了枯井里。那只羊掉下去后打个滚儿，站起来“咩咩”地叫，似乎在喊救命。

我根本就没理会小白羊那一声声惨叫，跟着把二叔家的大青爬子牵来，也推下井去，“给我狠狠地顶它、顶死它，谁让它来咱们家偷东西吃。”

那只大青爬子果然没有辜负我的厚望，一下去，很快就骑到了小白羊的身上...

每天放学以后，我都会把这几只羊拉出去，拴在家外的草地里，让它们自己吃草。时间一长，竟然和大青爬子有了感情，经常一起玩耍，它一点儿都不介意我骑到它的身上，即使它不高兴，也不会发脾气，而是在我下来的时候，用它的角轻轻地把我抵倒在地上。而我，则喜欢抓着它的双角，低着头和它脑门对脑门的怼在一起，用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时间一长，它总是会胆虚地把眼转向一边，不肯和我对视。

尽管那时没有偷羊的，但奶奶还是不放心把羊弥（土语：拴的意思）在外边，主要是怕它们跑到田里去祸祸人家的庄稼，因此，便不时地提醒我去外边看看羊跑了没有。

有一次，我出去看的时候，发现大青爬子竟然真的挣断了绳子跑了，究竟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也不知道。我知道它认得家，懒得去找，便站在门外装模作样地学了几声羊叫，回来告诉奶奶羊还在。而奶奶听出是我学的羊叫，便笑着说，“嘿！我志头学会说羊话了。走，跟奶奶找羊去。”

我一边走着，一边学着羊叫，没走多远，那大青爬子一边叫着，一边从远处跑了过来，“来。谁让你跑的，连累我志头到处找你，看把他累得四脖子汗流的，罚你驮着他。志头骑上。”

而我也就势顺坡下驴，毫不客气地跨坐在它的背上，“看你还敢不敢了。”

由于大青爬子长得健壮异常，力气也很大，二叔还专门为它制作了套包和夹套，大秋的时候，会套上它拉着钮轴去扎小的地块。令人惊讶不已的是，它拉着压地用的“小鸡蛋磙子”竟毫不费力，每当这个时候，二叔总会泡一些棒子粒给它吃。

我关心的不是大青爬子能干多少活，而是我们在暑假特别热衷的斗羊比赛。其实，所谓的斗羊比赛，也就是让两只爬子顶架而已，赢的一方会获得大家你一把我一把贡献出来的青草。

往往失败方从嘴里到心里都是不服的，大多拍着胸脯向胜利方挑战，“今儿个的事儿不算完，哪天咱们再比试一场，你敢吗？”而胜利方则会毫不犹豫地应战，决定好时间地点后，斗羊赛场上就会风云再起。

比赛前，我都会给大青爬子些好吃的，把它洗刷得十分干净，还会用各色布条儿系在羊犄角根那里，把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比赛的时候，双方拉开阵势，中间相隔几米或十几米远，然后用放羊铲子在羊屁股上轻轻地拍几下。威吓对方的有效方法之一就是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实时地盯住对手的眼睛，引发他内心的恐惧。此时的可不甘心只做这些，也不讲什么后发制人，大多会低着头、瞪着发红的眼睛，向对方的羊冲过去，双方相互抵住，较力，然后，后退几步，后腿儿站立着立起身子，歪着脖子盯住对方，猛地一撂前蹄，那头上的犄角就会“当”一下撞在一起，跟着，再抬起前蹄，再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