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异录 第二章 老道

老道放下了手中的碗，嬉皮笑脸的打量着我，漫不经心的开口讲到。

“小同志，你知道你爷爷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农民呗？还能干啥。”我并没有认真理他，虽然奶奶生前给我讲过一些爷爷年轻时的事，但大多就当成神话故事听了，因为对我那个年纪来说听起来和西游记差不了许多，所以并没有当真。

“你爷爷以前是修道的人。”老道似有所思的说。

“修道？什么道？村口那条进村的道？”我挠了挠脑袋提出了这匪夷所思的问题，把老道问住了。

“没文化真可怕啊，跟你也说不清楚，说简单点我是你爷爷的师兄，现在你也十岁了还正好没什么亲戚照顾，不如和我上山，当我徒弟。”

“学修道？我才十岁就修道？扯犊子那吧，修道又搬石头又刨土的，我还不如种地呢。”

“都说了不是修那个道。你跟你爷爷一样，榆木疙瘩脑袋。”老道挠了挠脖子，似乎有点刺挠，嘬了两下牙花子，突然和灵光一闪似得从怀里摸出了两张黄纸，有点皱巴，不过和他的装束相比两张黄纸已经是很干净了。也没看清他的动作，两张黄纸就被折成了两个小人，每个小人右手还拿了两根草杆，像是两把剑。

我撇了一眼，心想，折个纸有什么稀罕的？这怕不是个人贩子吧？就像赵阿姨说的，平时脏兮兮的和收破烂似得，趁着小孩不备掏出麻袋套上就走。

正想着呢，老道把碗扣在桌子上，小人放在碗两旁，两只手每只手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之后知道这是指诀）嘴里小声地念了一段什么，随着他的一声“起！”两个小人站了起来，然后跳到了扣在桌子上的碗上面，互相用草杆打斗着。

我被这一幕深深的吸引了，从小到大最多只是在上学那段时间听村里的孩子鼓吹过木偶戏，但现在看到的绝对比他们说的木偶戏厉害多了，两个小人打了一会儿，直到一个小人关节处被草杆扎了进去才停下，随后两个小人倒在了碗边。

“想学吗？”老道似乎胜券在握的笑着。

“想学。”

“想学那就随我上山，我教你，比这个厉害的还有呢。”

“老道你这个是牛鬼蛇神吧，会被抓起来的吧，而且奶奶种的庄稼还没熟呢，上山了就不能照顾它们了，可惜了。”

“小同志，没人抓你的这你可以放一百个心，至于庄稼的事都无关紧要，跟着我也不会饿着你，等你学会了随便回来种你的庄稼，不过到时候你种不种都行，反正到时候你手艺在身也饿不死。”

“要学很久吗？我怕赵阿姨会担心。”

“看你聪不聪明和努不努力了，至于你说的赵阿姨那边交给老道我，我会解决的。你就说学不学吧？”

我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犹豫的点了点头。反正村子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只有赵阿姨还算人好，假如真的可以学会“小人打架”平常还可以自己做几个玩玩。于是便笃定了和他学修道，不是修马路那种。

老道笑了笑，喝光了瓢里的水，然后对着我说：“简单收拾收拾，带些日常用的东西，等我回来。”然后便离开了。

我收拾了一下餐具，确认了屋子里除了些锅碗瓢盆也就几把农具值点钱，奶奶珍藏的东西在她下葬之后，被我在坟堆旁挖了个洞也埋了起来，让他们永远陪着奶奶吧。拿出磨石把能磨的农具都磨了磨，放到屋子里不漏雨的角落，然后便草草的睡着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起床，赵阿姨和村长来了，同行的还有个穿着中山装的老头，仔细一看正是昨天的那个老道，也不知道从他走后发生了什么，一身烂布条变成了一身笔挺的中山装，逃难的形象焕然变成了一个老干部，笑吟吟的背着手走在村长后面。

妇女主任赵阿姨笑吟吟的走到我面前说：“小照，这位是你爷爷之前的革命战友，他听说了你们家的事准备要领养你，你愿意吗？”我点了点头，然后说：“赵阿姨可以帮忙看着我的房子吗？我爷爷奶奶还在这里，我以后会来看他们的。”

村长立马说：“小照，你放心，你家的房子我向你保证，你走的时候什么样子，回来的时候就什么样子，我会嘱咐民兵队长看护好他的。”然后谄媚的朝着老道搓着手，两人在一边又小声的说了些什么。在赵阿姨的嘱托声中，我跟着三人完成了领养的一些手续，而我明面上成了老道的孙子，真正的确实老道没走完程序的徒弟。

至于老道的身份，后来说起他是属于一个神秘的部门，当时叫特异功能什么的，不过修道讲究一个随心所欲，他修道前是逃荒讨饭的，修道后依旧喜欢当个“逃荒讨饭”的，按他的话说，条条框框的太烦人，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他是贯彻落实时代思想的人，比我爷爷那个老木头思想先进多了，正好当时也有个名言：“白猫，黑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