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苗王 第十四章:白天务农，晚上打劫

火车到站了。

我下了火车，车站人很多。

虽然不知道家里为什么突然电话打来，还反复嘱咐我，叫我不要回家！

但也人行至此，我还是决定回去看看。

走出火车站，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形形色色的商贩和司机。

他们或站或立，或四处招揽客人，或与人讨价还价，使原本就喧闹的四周环境变得更加嘈杂。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

我转头看去，原来是一位老乡。

他满脸笑容地向我走来，显然是认出了我。

我上了车，随口问了一下路费。

听到他的报价，我不禁大吃一惊——竟然要300多！

要知道，我从越南南部到这里，1600多公里的路程，也不过才花费了300来块钱。

而从这里到我家，不过二三十公里的距离，居然也要收我300多。

这就是苗疆，一个方方面面都令人接近崩溃的地方！

车辆在崎岖不平的路面上颠簸着前行，路面泥泞不堪，车轮不时地陷入泥坑中。

四周的山峦笼罩在浓雾中，显得神秘而威严。

车开了一半，突然就熄火了，无论如何也无法继续前进。

无奈之下，我们几个人只好下车推车，我也无奈地站在车后面，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车子的一个轮胎深深地陷入了泥地里，后轮飞速转动，溅起的污水如雨点般洒落在我身上。

我的脸上、衣服上、裤子上，都沾满了脏兮兮的泥水，看起来十分狼狈。

幸运的是，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车子终于被推了出来。

这辆改装的五菱宏光，车龄起码有八年以上，是我那位老乡通过各种渠道，从东国的一个商贩手中弄到的。

由于地处山区，降雨量又大，道路都是泥巴路，异常湿滑。

下车后走不了两步，就会摔一个狗吃屎。

因此，我们这里的人出去后都很少回来，即使偶尔有一两个人回来，要么是家里的老人去世了，要么是儿女生病快不行了。

其他情况，没有人愿意回来！

短短二三十公里的路途，我们却艰难地行驶了8个小时。

这条泥巴路实在是太滑太烂了，车辆在上面左摇右晃，艰难前行。

在没有公路的年代，人们只能走小路。

那时候，即使是脚程快的人，也要差不多10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

然而，近几年修了这条路后，寨子里的一些人看到了商机，便买了车，开始载人。

他们一趟就能挣到一千到两千块钱人民币。

由于路程遥远，没有人愿意跑，加上能买车的人没几个，所以价格完全取决于司机的心情。

这条路是我们寨子和附近几个寨子合力挖掘的，前前后后花费了两三年的时间，甚至有好几条人命在此葬送。

由于车轮子不停地打滑，我们在路上耽搁了很长时间。

此刻，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而我们还在半山腰上。

接下来的路程依旧艰难，要下坡、上坡、下坡、过河、再上坡，一直到山顶。

是的，苗族人大多生活在山里，地域十分偏僻。

而且前方的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陡。

我透过车窗望去，前方的弯路拐角点就是死神镰刀收割处。

这是苗岭的人自己称呼的。

因为来来往往的车辆，十张，有八张就会葬送在那里。

拐角处的上方立了很多观音菩萨，样子虽然不咋地，但是数量非常多，都是那些曾经栽在这里的司机们立的。

这里陡峭，高耸。

也是前前后后死了很多人的地方。

当年修这条路的时候，条件非常艰苦，遇到大的石块，只能靠雷管，炸药。

而且都是人工点燃，点了以后就得跑。

跑得慢一点了。

死，几乎就是唯一的去处。

很多事情我已经记不清楚，甚至连我家人的名字我都开始模糊起来。

这不是我懒惰或者说智商有问题，而是苗族没有文字。

很多东西全靠口口相传，而我离开得太久，自然忘记了很多。

车上很是拥挤，前前后后上了十来个人，都是男人抱女人，女人再抱大一点的小孩，最后大一点的小孩又抱最小的小孩。

由于计生措施的不普及，这里的家庭一般孩子都不少，少则三五个，多则七八个。

他们也不上学，因为没有学校。

或者说，学校太远了。

远得连大人都不愿去。

车沿着道路前行了一段距离后，没多久，天空逐渐变得昏暗起来。

路过一个山脚时，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在山脚处，一群土匪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领头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乍一看，就是个普通的庄稼人，不过他的身子格外强壮，肩膀上的肌肉凸起，异常明显，脸部和双手被晒得黝黑，唯有脖子下方的皮肤倒是白了不少。

这里的人，大部分白天在田间劳作，夜晚却干起了打劫的勾当。

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也并不算稀奇古怪。

司机见到这群人，急忙停下了车。

因为前方的道路被几块巨石挡住，路的两边，有人手持锄头，有人紧握镰刀，有人提着木棍，一个个都面目狰狞，凶神恶煞。

他们迅速地从前后围拢过来，将我们紧紧包围住。

司机走向领头的人，一边点头哈腰，一边从包里掏出一些旱烟递给众人。

没错，这里的人都抽旱烟，因为根本没有售卖的，或者说人们根本买不起。

那人见司机给的是旱烟，脸上自然流露出一丝不快，但或许是因为嘴馋，还是接过了手。

他熟练地卷起一根，点燃后，嘴里说道：“规矩，懂吗？”

司机见状，连忙点头示意。

紧接着，司机从包里拿出了500块钱，递给那个男人。

当然有十来个人朝着我们这边走来了！

他们一个个均是身体强壮、孔武有力的壮汉，仅仅只是看着他们，就会让人感到害怕不已。

车上的人见此都沉默着，没有一个人敢讲话！

事情很顺利，他们没几下就从众多乘客的保利拿走了不少好处。

只是轮到我，他们瞄了眼，然后就像吃错药一样，发疯的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