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捕诗剑录 第406章 开阖天君（求收藏）

吴指南接到孟开阖的“开阖神拳”第七手时，沉哼一声，双手一振，奋然反击。

吴指南一拳捣出，直击孟开阖胸门。

孟开阖竖左掌挡迎来拳，右手撮指成爪，一招“鹤啄”，啄向吴指南击出之拳脉门。

吴指南长笑一声，左肘一横，贴身靠打，“霸王肘”向孟开阖颈部击来。右手五指一张，化拳为抓，向孟开阖掌上落下，拇指一分，四指并拢，虎口圆撑，手法巧妙，凝劲不发，蕴足真力，正是吴指南平生最得意的上乘武学：“芭蕉八折”。

“芭蕉八折”，分“风折”、“雨打”、“舞阳”、“承露”等八式，以柔承力，凭韧化劲，承以盛意，深蓄后变，合节若舞，发以神机，活杀两用。其最高境界的“禅雪”、“焦芽”两折，只可兴会，无以言表，境界深奥，若楚汉相争，十面埋伏，重重叠叠，千变万化，敌人陷入此境中，将智竭意枯，气滞神沮，丧魂落魄，不战自溃。

孟开阖见状神情一凝，向后后退一步，低眉一叹，道：“久闻吴先生有此门绝学，果然境界森严，颇合禅机。”

吴指南道：“在下幼时，曾聆玉泉山神秀、普寂两位大德说法，虽初听时不解其意，其语录却深记在心。这数十年酝酿，恍若有得。然捕风捉影，尚未契合玄机。境界粗浅，不当方家一笑。”

孟开阖一叹，道：“愈得愈失。先生虚怀若谷，正是大家之器。”

吴指南谦谢道：“不敢。”

孟开阖点头道：“不破不立。你遇上我，我终须助你一臂力。”

吴指南说：“岭南‘开阖天君’的大名，如雷贯耳。能得指教，诚吴某所深盼矣！”

孟开阖望向吴指南犹自劲凝不散不泄定在空中之手，一叹：“不卑不亢，不弛不张，不怠不懈，不收不放。守当道，扼咽喉，取先机，抢上手。能进能退，宽猛相济。大将风度，名家风范，果然不凡。”

吴指南神情凝重，默而不答，只是察看孟开阖“八梢”动静。

却见孟开阖闲若无事地向后退了一步，淡淡道：“你曾遇神秀，我却邻慧能。曹溪俗家弟子中，有在下这不成器的一号。”

吴指南眉一扬，目中精光一盛，异辉星耀，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原来天君技出禅宗南宗！”

孟开阖长笑道：“大开大阖，单刀直入。当下明道，见性成佛。吴指南，接我这招‘天龙手’！”

孟开阖笑声中一拳突发，拳若流星，疾打吴指南面门。

吴指南大喝一声，一抓抓出。

吴指南一抓抓住孟开阖击出之拳。

孟开阖笑道：“你抓不住的！”笑声中吴指南只觉五指一麻，掌中一滑，所抓孟开阖之拳已脱掌握，一团黑乎乎的拳影，拳大如山，挟风雷之威，以闪电不及掩耳之势，直迎眼中而来！

吴指南再次大喝，出手再抓，在自己额前，堪堪将已及睫毛的敌拳抓住。

孟开阖顿觉自己所击出的铁拳如遭火烙，发出一阵灼痛！

这一灼痛之时，孟开阖只觉自己这一条手臂如被铁铸一般，丝毫动弹不得！少阳，少阴，太阳，厥阴，随着手臂四脉俱封，半个身子也顿如雪狮向火，泥牛入海，空空荡荡，寂无消息。

孟开阖大惊，头猛一抬，喝道：“破！”

孟开阖目中顿飞出一道精光，若闪电闪过。

吴指南眼睛吃这精光一射，只觉眼前诸相俱为之一晃，一虚，被这道精光所夺。

孟开阖目中精光一闪之际，身子一震，八梢齐动：肩一低，拳一收，右脚尖一蹬，膝屈，腿弯，身侧，一脚飞出。

飞踢吴指南胸前大穴：“天枢”。

吴指南身子向后一仰，避过敌腿。

孟开阖这向上飞踢之招，却是虚招，见吴指南向后仰闪，腿倏地一缩，如苍鹰磨翅，神鹤啄蛇，惊兔出草，怒骥踏燕，一脚“无影腿，破山脚”，踢向吴指南小腹要害。

破山脚。

无影腿。

纵横十三步。

开阖神功。

――这些，都是“开阖天君”孟开阖的绝学武功。

加上孟开阖已使的“天龙手”，为“开阖五技”。

若再加上孟开阖的“小开阖剑”“大开阖刀”，便是孟开阖威震南天的“七绝神功”！

孟开阖一脚踢出，吴指南本来可以化解的，只需后退，便可将敌招化为无形。

但他无法后退。

在他后面，两道剑光从两个角落里同时射出，向他交剪而出。

吴指南如向后退，就变成自己凑向背后暗杀之剑了！

吴指南面对孟开阖踢出的“无影脚”，不避不让，双脚一分，蹋腰扎马，硬接一招。

吴指南接下一脚，借敌劲汹涌之际，使一个“铁板桥”，让过两把从面门上刺过的剑，双手齐出，在两个从背后猛扑上来的敌人握剑的臂肘上一捏，向前一送，两个敌人同发一声惨号，身子从他仰天的身体上方飞了出去，撞向孟开阖。

刀光剑影同时一闪，那两个敌人当即在刀光剑影里分了身体：被孟开阖的刀、剑分别劈成两半，向左右倒下。

孟开阖“当”地一磕手中刀、剑，刀、剑发出一声清越的交击之声。刀剑声清越送远，如龙吟大泽，鹤唳长空。

刀剑长鸣声中，孟开阖厉声报警：

“两造当心，有敌来侵！”

吴指南接孟开阖一招，只觉这一脚来势猛，发力轻，只是轻轻一碰而回，如柳絮飘过，毫发无损，不由大奇。这当儿听孟开阖如此报警，心下一动，跃起向孟开阖将右手一举，竖起中食二指，骈指指天，以大拇指压扣无名指与小指，轻声说：

“中（忠）食（实）并肩，天下无二。”

孟开阖还以同样手势，低应道：

“大指（太子）控属，子弟归一。”

吴指南眉一沉，问：

“旦、衣、寸、口、丁。青方、寸块、紫薄？”

孟开阖答：

“龙、青、戈、欠、田。点铜、笔管之下，忝为露屑。”

吴指南大喜：“不知不罪，却是岭南三哥！”

原来当年“天下第一房”经营天下大局，各道颁的“海青”（即是以后行走江湖的“春典”，“海底”）各不相同。这岭南道，以铜锡行切口为海青。吴指南所问，为铜锡行数目字“一二三四五”，孟开阖答的是：“六七八九十”。至于“青方、寸块、紫薄，”本是铜锡行中对铜片、铜块、紫铜的称法，在“天下第一房”里，代了岭南道弟兄在“房”中的级别。孟开阖答是“露屑”，以锡材暗语应答，标明是老三的身份。

两人既已对过海青，孟开阖再不迟疑，向吴指南说：

“点铜点了田块铜。知悉房中有事，来帮着打狗。”

吴指南目光向四周一扫，问：“不知是北邙狗、还是关中狗？”

孟开阖正要回答，却听一个嘎嘎怪笑声从空中压来如雷灌耳：

“是‘打你个够’！”

随说话声，一个身如巨灵神的秃发大汉，耳上挂着杯大金晃晃的大耳金环，狮鼻阔口，突额圆颅，锦袍半敝，腰里束着黄澄澄七宝金带，瞪着一双巨目怪眼，手若蒲扇，抡开五指，凌空向吴指南头顶扑来。

吴指南正要应招，孟开阖叫道：“吴先生，这头恶狗是领头的头狗，与王毛仲齐名的李宜德便是。这头恶狗还请交在下对付，你照应全局要紧！”

“‘秃发神龙’李宜德？”吴指南久闻这名字，不由大吃一惊。

李宜德发一声怪笑，道：“既知我名，不要走，且接我一掌！”说话之间，将腰一躬，身形在空中一展，一掌向吴指南击下。

吴指南长吸一口气，正要接招，孟开阖呼地跃起，一刀如风，斩向李宜德：“秃发神龙，看刀！”

李宜德见刀来，不避不闪，哈哈笑道：“孟开阖，让洒家试试你有多大道行？”说话声中，出手如电，竟施展“空手入白刃”手法，意欲夺刀。

李宜德连夺三四手，但见孟开阖刀意精妙，连闪连变，划圆疾翻，刀意所在，乃在削砍敌人夺刀之手，刀招之灵巧，若临风兰舞，当月竹动，蛇游秋草，雀飞暮林。

李宜德惊道：“这是小开阖剑的‘四妙意’！”

孟开阖笑：“亏你识得！”

李宜德点头：“用刀使出剑法，‘大开阖刀’与‘小开阖剑’互化，你的‘开阖神功’，算是独冠当代了。”

孟开阖说：“李大将军乃是皇帝故人，不在长安纳福，跑到江湖来，忒不多事？”

李宜德道：“有你们这干龙虎之士在江湖搅风搅雨，皇上又怎得放心？洒家奉旨南下岭南，西入巴蜀，便是为了平息江湖风波。”

两人说话间又交换了七八招。

李宜德咧着阔嘴一笑：“刀法剑术已然见过，也请接我一招！”

李宜德一掌突如其来，按向孟开阖胸门。

孟开阖急使一剑“李广射虎”，刺向李宜德掌心“劳宫”穴！

李宜德飞起一脚，踢向孟开阖使剑手腕。

孟开阖右手刀一挥，向李宜德踢出之脚砍落。

李宜德身子如同旋风一般呼地旋转，从空中跃落，将孟开阖使老的刀剑俱踏在地下。

孟开阖骇然道：“‘黑骊翻身’、‘龙爪拿云’！这是当年龙门老人的绝学！”

李宜德说：“想不到岭南之人，也有识者。”

李宜德说完，向后退了一步，被他“踏”过的刀剑，已成寸断。

孟开阖长吸一口气：“龙王罡力，果然厉害。”

李宜德冷冷一笑：“好说。好说。但愿你的脑袋比刀剑硬些！”

孟开阖将红袍下摆一撩，往腰里一掖，目中满是精悍雄霸之气：“在下脑袋是否够硬，比过就知。”

孟开阖说完，低啸一声，向李宜德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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