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镖奇缘 第42章 旧地追忆

孟娅带着孩子回到了追梦小区，那个曾经让她魂牵梦绕的家。

爸爸早就守在门口，等候孟娅母女的归来。

“响响，快喊姥爷。”孟娅教响响。

“姥爷好。Goodafternoon!”响响稚气的声音、呆萌的笑容让孟天禹情绪高涨起来。

“我家宝贝回来了，欢迎欢迎。”孟天禹一把举起了响响。

“走，姥爷带你去玩好不好？。”孟天禹童心油然升起。

“好啰，我有新家可以玩耍啰。”响响疲劳顿消，与姥爷开开心心地走向准备好的玩具室……

家还是梦中的样子，保留着原样，只是陈旧了一些，特别是自己的闺房还是原模原样。孟娅完全想象得到，多少个白天和夜晚，爸爸妈妈在这里流连思念啊。

爸爸已经准备了一大桌菜肴，看得孟娅直流口水。

“爸妈，我让你们操心了，你们辛苦了，我回来就要撑起这个家。”晚饭在桌上孟娅对爸爸妈妈说。

“你下步有啥打算？”爸爸问孟娅。

“我想先调整下，找个工作上班，帮你们减轻负担。”孟娅说。

“响响咋办？没有爸爸的孩子真是可怜。”柳虹说着说着不由得掉下了眼泪。

“你和爸别担心，孩子我会用心抚养，不会让他受到委屈，不会影响他的成长。”孟娅很自信地说，其实也是打消父母的顾虑。

“我去联系附近的向阳小学，孩子要尽快入学，融入到国内的环境中。”爸爸提议。

“我可以提前退休，以后由我来照顾孩子。”柳虹叹口气说道。

“谢谢爸爸妈妈！响响可以上小学了，我可以照顾，妈妈没必要退休。”孟娅坚定地说。

“孩子啊，只是苦了你！”柳虹红着眼圈。

“有你们的支持我会应付的。你俩老人家要相信女儿，相信你们的孙子。”孟娅笑吟吟地说。

“还需要爸爸妈妈帮你做点什么？”孟天禹问孟娅。

“我想去趟西象村看看。”孟娅一说，孟天禹和柳虹都很惊讶，瞪大了眼睛。

“有必要吗？”孟天禹迟疑地说。

“别去了，只会让你伤心难过。况且也找不到那个人啊。”柳虹也反对。

“爸妈放心，我只是去看看，那个人在我心里已是过往，我并不在意，只是去实地看看，给自己做个了结。”孟娅耐心解释自己的想法。

“需要妈妈陪你去吗？”柳虹有点不放心。

“不用的，我自己去好了。”孟娅坚持说。

“我有个熟人叫边尘，老家是印山县的，我叫他陪你去？”爸爸建议。

“算了，我不想麻烦别人，我自己可以的。”孟娅谢绝了爸爸的好意。

“也好，你想做的事尽管去做，不要给自己留遗憾。”孟天禹很赞成女儿的想法。

尽管需要倒时差，但孟娅没有倦意。

晚上，孟娅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些年来，半壶的影子在她的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每到寂寥时候，她总是拿起响响脖子上的金坠看看。她自己也很奇怪，不知道心里对半壶是想念还是埋怨，自己的人生因他而改变，但也只是在心里顶多咒骂两句而已，完全没有刻骨的恨。

在国外的日子里，她试图忘掉它，学业的忙碌和孩子的照料，她没有时间去回首，而今回国，她猛然发现，其实心里并没有将他抹掉。再去西象村，无疑是揭开自己紧锁心里的伤疤，虽然她知道会刺痛自己，但她心里的执念牵引着她，她需要给自己一个交代，否则她说服不了自己。

下定决心后，周末出发，正是立秋日子。

家里有辆桑塔纳，她直接驾车开往西象村。爸爸不放心，托请县委办的老部下郭玉成接待孟娅，陪同前往，并叮嘱千万要保密，不要泄露了孟娅的情况。

进入西象村庄，孟娅记忆中的模样改变了很多。曾经进村的土路不见了，已经修成了水泥路面；好多低矮的农房已经被青瓦砖墙代替，以前的农田已经种植果树和绿化林木，稀稀拉拉的村民也显得无所事事，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孟娅。

郭玉成陪着孟娅找到村主任商雪华家。

商雪华是一名一名年近40岁的妇女干部，3年前嫁到村里，长得丰腴端庄，郭玉成说明来意。商雪华带着他们来到老村长家。

“我听说过半壶这个人，但从来没有见过，我带你们去问问老村长？”商雪华介绍情况。

“好吧。”孟娅无奈同意。

从内心来讲她很不想再见老村长，正是他的助纣为虐，逆转了自己的人生，成为一生的噩梦，每每想起就有种揪心般的疼痛，但为了找到半壶的确切消息，她只有隐忍。

来到老村长家，几乎还是老样子，老村长的儿子在院坝木然地择捡木耳，很淡漠的看着他们。孟娅三人站在院坝中央，老村长面无表情走了出来。孟娅带着墨镜看着老村长，身体佝偻了许多，他的老伴坐在院坝吃力地舀水洗菜。

“老村长，他们是县里来的，向你打听半壶的消息。”按照事先的约定，商雪华并没有介绍孟娅的真实身份。

“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鬼知道死哪里了？”赵村长没好气地说。

赵村长也是后来才知道半壶救的孟娅，一直对半壶耿耿于怀。他也确实没有半壶的消息。眼前的孟娅戴着墨镜，一身风衣秋装，赵村长压根就没有认出孟娅。

孟娅此时的心情反而变得平静。

脑海里浮现出自己被拐嫁人的场面，仿佛就在眼前。与此时此景对照，恍如昨天，孟娅咬着嘴唇，扭头离开。

“要不我们再去问问五保户李如兰？她是看着半壶长大的。”商雪华提议。

“好吧。”郭玉成替孟娅做主。

经过七拐八拐来到李如兰家，恰好李如兰在房前自留地给蔬菜施肥。

“奶奶你好，他俩来找半壶，你可有他的消息？”也许是李如兰耳背，商雪华问得很大声。

在孟娅残存的记忆里，对李奶奶没有任何印象。年龄看起来超过75岁以上，头发花白，身材瘦削，衣着陈旧，看似饱经风霜。

“你们请坐嘛。”李如兰很热情，停下手中的活带着孟娅一行回到房前院坝，搬出三条长木凳。

“老人家，你今年高寿？”郭玉成问。

“满了77岁，吃78的饭了。”李如兰缓缓回答。

“你能够给我们讲讲半壶的情况吗？”郭玉成切入主题。

“唉，那年发洪水，这娃儿失踪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过，我也不知道这小子去了哪里。”李如兰叹了口气说。

“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他的消息？”郭玉成不死心。

“你们去问问张天临，听说这个娃儿跑运输，常年在外挣钱，兴许有他的消息。”李如兰想了想说。

“我听说张天临这个人，他是隔壁双桥村的，一年四季都在外头跑运输，他一般过年才回来。”商雪华在旁边补充。

“我把我的电话号码留给你，见到张天临，你帮忙打听下哈。”郭玉成对商村长说。

“好的，我会记着的。”商村长应承道。

“李奶奶，我想知道半壶在村里的情况，你能告诉我吗？”孟娅看着慈祥的李如兰突然问道。

“喔，这个娃儿命很苦……”

李如兰接起话头，娓娓细语，向孟娅讲述半壶的身世。孟娅越听越感慨，半壶的身世慢慢装进心里，心里升起有同情、怜悯和感动，也有很多疑惑。

孟娅专注地听着李如兰讲述半壶，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确实波浪汹涌。她体会到李如兰的善良和对半壶的在意。

孟娅有种直觉，半壶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说不定也与自己一样，在找寻对方。

离开李如兰家，商雪华将他俩送到到村委会停车处，孟娅看见郭玉成脸色蜡黄，踌躇片刻对郭玉成说：

“郭叔叔，你休息下，我想独自走走？”

“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

孟娅思索了一会，凭着仅有的记忆，走向半壶的房屋。

当年的农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蔬木杂草，孟娅伫立在旧址上，仿佛有看到那个放荡不羁的少年从破旧的农屋中迎面而来，然而时过境迁，过去的场景已不复存在，孟娅心里有些酸楚。

不知心里有什么作祟，孟娅想上山去寻找当年的影子。她仔细辨认了下方向，卷起裤管，听任感觉的牵引，上山寻觅。

连孟娅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经过东拐西拐，居然很快就找到了记忆中的逍遥宫。

从逍遥宫俯瞰山下，秋天的红石滩依旧那么壮丽悦目，在潺潺的河边，阳光下波光粼粼，红石滩猩红得发亮，令人眩晕。满山的彩林红叶层层叠叠，绵绵不断，五彩缤纷，浓重的云雾在山涧缭绕，胜似仙境，令人目不暇接。阳光从树梢中投影进来，树影摇曳，清新惬意，孟娅被深深陶醉。

孟娅环顾旧址，寻找当年的记忆，但已是杂草丛生，树林茂密，没有当初的样子，再四周探寻，一无所获，正在气馁时，在一棵松树上，居然看见一枚飞镖，孟娅瞬间兴奋，她拔下飞镖，虽然有些锈斑，镖带已经失落，但依然锋利，孟娅小心翼翼地擦拭后，用手巾包好，放入衣袋。

正要离开时，孟娅无意间发现了一棵松树下有一个小土堆，显然是人为堆卸，她好奇地走了过去，一看土堆上已经长满了杂草，土堆前插了一个50公分高的木牌，孟娅蹲在下身体，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刻四个字“跟班之墓”。

孟娅心里陡然揪心，当年跟班的身影闪现在眼前，在自己落难时迎接自己的场面、掩护自己逃跑的场面、送自己上车的场面历历在目，这个有恩于自己的生灵就这样阴阳两隔，心里不禁唏嘘不已。

孟娅取下头上的发簪，插在木牌旁，表达自己的祭奠。

孟娅在心里揣摩，半壶肯定经历了很大的磨难，才会背井离乡，但以他的坚毅、乐观，他不会自暴自弃，更不会自寻短见。

孟娅恋恋不舍离开了逍遥宫，与郭玉成会合。

“郭叔叔，我想顺道访访张天临？”

“也好。”郭玉成体谅孟娅的心情。

孟娅经过满水桥，心里百感交集，与半壶分别的画面呈现在眼前，感觉似真似幻。

过了拉姆河上的满水桥，不远就到了双桥村，郭玉成打听了三名村民，辗转来到张天临家。

张天临家在小溪旁边，新建的两层小青瓦房，三面围墙，一条黑色土狗守在房门。

“张天临——张天临——张天临——”郭玉成扯开嗓子高喊主人。

但除了狗吠的回音，没有人的声音。

“你们找天临吗？”这时走来一位老大爷，背着牛草。

“是的是的，请问大爷，你知道他在家吗？”郭玉成迎了上去。

“这娃娃在省城跑运输，他的父母去他姐姐家带孙子去了。”大爷认真地说。

“你有他的电话号码或者住址没有？”郭玉成追问。

“我一个老头子不进城不访友，没问过。”大爷微笑着说。

“哦，劳烦老爹了。”郭玉成很失望。

郭玉成还不死心，又找了隔壁邻居打听：

“请问老乡，你知道张天临和他的父母在哪里吗？”

“只晓得天临在省城蔬菜批发市场贩运蔬菜，他的爸妈在女儿家带外孙，具体地址我们也不清楚。”邻居是个中年妇女。

“这样啊！”郭玉成再次大失所望。

“郭叔叔，我们回吧。”孟娅觉得再问也不会有结果，看到天色已晚，催促郭玉成返程。

此行虽然遗憾，但孟娅对半壶有了新的认识。

第二天告别郭叔叔，孟娅踏上回程的路。孟娅一路沉思，更深地了解了半壶的成长经历，她产生了一丝怜悯，对他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些怨气，揣测他生死不明心里不免担心，理智告诉自己应该将他忘记，但自己竟然时常惦记，觉得不可思议。

人生就是这样反复无常。

孟娅回城后并不死心，但却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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