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灵师日记 第3章 坎坷一生

一个眼尖的小孩发现了骆十三的到来，大叫一声：“你们看，没爹的孩子来了。”

这一声呼喊，不仅打断了孔雨季的讲话，更立刻吸引了其他小孩的注意。骆十三上一秒还兴奋地沉浸在故事中，下一秒就被恶狠狠地揪出来。

原来因为骆十三并不是乌衣巷土生土长的孩子，而是童年跟随母亲一起搬迁过来。天然地受到了这些土生土长的孩子们排挤，但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形成了个小孩团体，其中一个最为强健有力的人做了他们的孩子头，凡事都要听从他的命令。

骆十三刚来时，他们也想拉拢其进去。但骆十三直接了当拒绝了，并明确表示道：“我只想交朋友，不想当别人的随从。”这彻底得罪了他们。更兼骆十三打小父亲不在身边，更是屡屡遭到他们嘲笑。说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更有甚者辱骂他是隔壁老王的孩子。

如此侮辱的话语，血气方刚的骆十三怎能忍。为此骆十三每次一言不合就跟他们拳脚相加。但骆十三天生瘦弱，力气轻小，何况双拳难敌四手，他自然是每次都是被打得鼻青脸肿回家。为了复仇，骆十三开始了疯狂的训练，每天在家里做俯卧撑50次，仰卧撑50次，下蹲50次，一千米长跑一次。

直到现在，小孩中单挑已无人是其对手，甚至以一敌三也不落下风，但打十个现在还做不到。

“哟，这不是十三吗，今天要不要我们陪你锻炼下啊？”

小孩群中一个穿着紫灰色绸缎袍子，高高胖胖的孩子轻蔑地说道。他的名字叫胖熊，乃是这群小孩的孩子头，平时仗着自己身强体壮，人多势众，在乌衣巷的小孩群中称王称霸。

面对胖熊的挑衅，骆十三毫无畏惧，冷冷道：“怎么，你忘记你左边的熊猫眼了。”

“好，今天我就要给你点教训，胖熊攥着拳头。”恶狠狠地说道。众小孩瞬间把骆十三围了起来。

“够了，打架也就算了，竟然还以多欺少，你们这是不把我奔雷手雨季放在眼里。”孔雨季大声地对胖熊那群孩子呵斥道。

孔雨季猛然发力，瞬间震碎了上衣，露出了里面健硕的八块腹肌，威猛霸道的气息加上强壮有力的身体，孔雨季瞬间震慑住了那群小孩。

“夫子，我们错了。”以胖熊为首的那群孩子，显然被威吓到了，异口同声地认错。

孔雨季也露出了笑容，这就对了嘛，《左传》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子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们以后切勿再以多欺少，要以和为贵……，孔雨季喋喋不休地训教起来。

众小孩虽在一旁点头称是，但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全当耳边风。那群孩子最后实在受不了，不知谁喊了一句：“夫子，我突然想起来妈妈喊我回去吃饭了。于是，众人都想起了，我妈妈也喊我了。我也是。”都一哄而散了。

“今天算你运气好，下次再见到你，定叫你好看。”临走时，胖熊对骆十三放出狠话。

“谁怕谁啊！”骆十三针锋相对。

“走着瞧。”胖熊说完悻悻地走了。

“这群熊孩子，来时像团火一样，去时像阵风一般，吾还没讲完呢！”孔雨季感慨道。“孔叔叔，刚刚谢谢了。”骆十三走到孔雨季身边道谢道。

“唉，你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再说我平时也没少受你家的恩惠，这实在不算什么。”骆十三没有回话。

“十三，茴香豆的茴有那四种写法，可还记得？”孔雨季忽然问道。

“我忘了。”骆十三摇头道。你看茴字有这四种写法，孔雨季边说边捡起路边木枝，在地上写起来，分别是“回、囬、囘、廻”四字。

“孔叔叔，你还真是学识渊博啊！”骆十三赞叹道。“学识渊博又如何，如今我还不是穷困潦倒半生。”他这一番话让骆十三不知如何回答，骆十三索性保持沉默。

“想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有理想的人啊！”

孔雨季开始回忆讲述，骆十三在一旁默默倾听。

“我也梦想‘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也盼望‘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也幻想‘今朝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云阳花。’为此我数十年如一日，寒窗苦读几十载，日日夜夜诵读《五书六经》，苦练专研七股之文。”

第一个十年，二十岁时的我初次踏上云阳城，开始明举之路，结果我名落孙山。第二个十年，我准备充足，又再次前去考试，却又失败了。

直到第三个十年，那时的我《五书六经》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七股文也已经可以信手拈来。

但那一年，即位二载的当今圣上，任命了宰相公孙鞅进行了改革，后来称为‘永初新政’。改革首改明举，不再考五书六经，七股之文。改为明经算数、实策、农学等内容。我的明举之路就从那一刻断了，所有的梦想就此破碎。“皇皇三十载，书剑两无成。十载复十载，半生蹉跎过。”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可以挥霍呢!所以我决定不再执着于明举，于是我从此选择漂泊四海为家……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这一生，尽是荒唐啊!”孔雨季满是感慨地说完。骆十三听完，内心也为孔雨季不幸的一生感叹不已。此时，天色已渐渐暗了起来。他们两人，一个在讲，一个在听，不知不觉，竟然过去了整整一个下午。

孔雨季看了看天色，“好了，时候不早了，十三，你该回去了，我也该走了。孩子，谢谢你，肯耐心听我诉说这些。”说完，孔雨季就径自离开了。骆十三忙应道：“孔叔叔，再见。”

骆十三望着孔雨季渐行渐远的背影，月光把他的影子托得好长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