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也要成为公司牛马！ 第九章 该回公司一趟了

韩阳烈又站在终端机前，敲打着键盘。

船舱内反常地安静。凯金靠在床栏边，看着天花板出神；顾凯坐在床上，双手抱住后脑勺；欧子豪则一如常态地蹲在红色柜子边，一言不发。整个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

啪嗒，啪嗒。韩阳烈熟练地输入指令，听上去还挺有节奏感的。

“啪嗒，啪嗒。”清脆的碰撞声在船舱内回响。

凯金突然右手开始拍打大腿，嘴唇上下碰撞：“噗嚓，噗嚓……”“啪，啪，啪……”身体也开始轻微摇晃。“欸？”顾凯疑惑地看看他，却发现韩阳烈的身体也开始微微摇摆，敲击键盘的手更加用力。

“啪嗒，啪嗒搭，啪……”

“噗呲，噗呲，呲……”

“啪，啪，啪……”

三个声效逐渐互补，节奏感愈发明显，声音也越来越大。韩阳烈和凯金的身体摇摆程度也越来越夸张，甚至已经开始轻微地上下点头了。“欸？？”顾凯一脸懵逼，凯金又加入了左手，同样有节奏的敲打着防护头盔。

这时，欧子豪开始拍打柜身：“砰，砰，砰砰，砰！”

随着最后一下加大力度的拍打，另外两人仿佛得到信号一般，直接释放自我。凯金同时发出三种声效，像某个经典塔防游戏里生产阳光的炮灰葵一样摇头晃脑；韩阳烈左右手同时敲击键盘，竟然能发出节奏完全不同的清脆响声；一只脚还在金属地板上踏着，用沉闷的空响来稳定节奏；欧子豪则以恒定的速度拍打着柜子。

“砰噗呲啪，噗呲啪噗呲啪；砰噗呲啪，砰砰啪……”在三人的默契配合下，竟然形成了不难听的组合曲。顾凯注视着沉浸在“演奏”中的三人，虽然演奏方式和曲调都很简陋，但在这地狱般的生活里能听到一点音乐就足以触动人心了。不过，真正让顾凯露出笑容的，是面前三位老员工虽然嘴上说着自己已经麻木，但依旧有着对生活基本的热爱和创造娱乐的自主能力。虽然曲风简单不入流，但在顾凯耳中这比任何登大雅之堂的音乐都更悦耳。

小小的船舱里，四人都沉浸在独属于他们的天地。

“噗呲啪，噗呲啪，砰砰啪嗒；噗呲啪……”演奏愈发热烈，凯金看上去已经要螺旋飞天了，一脸陶醉；韩阳烈背着身看不到表情，但肢体语言能感受到投入程度不比凯金弱。就连欧子豪也开始微微晃头，眼睛看着自己的节拍。“砰砰噗呲啪，啪嗒啪嗒啪嗒，砰呲啪；啪嗒啪嗒啪嗒……”

韩阳烈敲击键盘的速度越来越快。

“啪嗒啪嗒啪嗒，砰砰呲嗒；啪嗒啪嗒啪嗒，砰砰呲嗒……”

欧子豪也加快了拍击速度。“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整个曲子如同疾风骤雨，迎来最后的尾声：“啪嗒，砰；啪嗒，砰；砰——砰——砰！”欧子豪拍打了最后一下。韩阳烈双手同时按上键盘，像音乐会上的钢琴家一样结束了演奏。

顾凯站起身，鼓掌。孤零零但真诚热情的掌声在船舱内回荡。

韩阳烈转身笑笑，看向他们唯一的听众。“这是每次回公司前的必备节目，由我们仨创造的。”凯金眨眨眼，大手直接把顾凯揽过去：“下一次，顾老弟你也要参与进来了！四人合奏，我简直不敢想象有多好听。”他的眼神闪闪发光，这种期待在致命公司的员工眼中出现可真是罕见。

“欸？可我没有音乐细胞呢。”顾凯想推辞，但又被凯金狠狠勒了一下：“说啥呢？慢慢学不就行了，谁不是从新手过来的？”他说完这句一语双关的话，看向另外两人，“毕竟，咱们这个队伍可不能把你撇在一边，那样就称不上完整了。”

韩阳烈没有说话，微笑着注视二人。欧子豪……一如既往地沉默。

顾凯愣了愣，轻轻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接着开始在凯金的手臂里挣扎，“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力气地勒住我，很难受的！”“欸，我有用那么大力气吗？”“你好意思说！没轻没重的……”韩阳烈安心地笑笑，转身开始在终端机上设置目的地。

顾凯艰难地挣脱出来，松口气。

真奇怪啊，自己车祸前的人生里似乎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但现在，他却在这个小小的船舱里，产生了归属感。顾凯低着头，琢磨着心底的感受。

这种温暖，在残酷的大环境下虽然显得弱小，却也足够品味很长一段时间了。

“那么，咱们就要回公司了。”韩阳烈走到操作台前，按下红色按钮。飞船震动了一下，开始驶向目的地。“公司啊……”顾凯心想，自己总算能见到这份工作背后的操盘手了。不敢=过他也没忘记凯金说的，“每次回公司交货也没看到任何活人”。他不指望能遇到什么致命公司的负责人，但能看看交货的地点也不错。

说起来，如果没有活人，那负责清点废弃物的是什么……

这次的飞行时间似乎更长，但也可能只是因为顾凯之前的飞行经历都在睡梦中度过，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他开始无意识地敲打膝盖，来打发时间。“哦，这么快就开始练习了？”凯金感兴趣地看过来，也作势要拍打大腿。

“你就消停会儿吧。”顾凯无奈扶额，安稳地坐好。

在不知道多久后，飞船的摇晃程度变的剧烈。“咱们到了。”韩阳烈刚说完，就戴上防护头盔，背起飞船角落的氧气瓶。四人走到柜子边拿出搜寻来的废弃物。在公司也要做好防护吗？“居然还要带氧气瓶，搜寻废弃物时都不需要……”顾凯歪歪头，跟着戴上头盔。四人作好准备，站在舱门前。

“嘀，嘀，嘀——”警报声响过后，液压门猛地开启，这次竟然是在半空中就提前开门了。顾凯抱着一个引擎，从韩阳烈身后探出头：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平台，有一个凸起的部分，应该就是飞船停靠的位置；而在正前方是一堵黝黑的高墙，向上几乎看不到尽头，左右两边也延伸到了平台尽头。“看到了吗，菜鸟。”韩阳烈指向某个方位，“那里就是交货的地方。”

在高墙底部一米左右的高度，有一个长方形的槽口，里面亮着诡异的红光，这也是整堵墙体上唯一的光源。

“这就是致命公司吗……”没等顾凯说完，飞船停泊在平台上。四人或搬或拿着废弃物，顺着舷梯踏上地面。顾凯眺望着高处，黝黑的墙仿佛死亡一般矗立在那里，坚不可摧，不可逾越。这时，后脑勺突然感觉到了大风，鼻子闻到了淡淡的咸腥味。“这个味道，是海风？”飞船本就停留在距离平台末端几米的位置，顾凯放下引擎转身跑到尽头的围栏处，不由得瞪大眼睛。

在平台下方，是波涛汹涌的海面。公司所在的星球似乎没有大气层，所以他们刚刚带上了氧气瓶；顾凯头顶便是未知的宇宙，厚重的幕布连一丝光也透不出来，只有稀疏的几颗星在闪烁；这种环境下，海面也是黑色的，掀起的海浪仿佛浓稠的石油。整颗星球似乎一直处于黑夜，远方的环境一点也看不清。

“菜鸟，在干嘛呢？”韩阳烈的声音远远的响起，顾凯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哦哦，抱歉！”他连忙转身跑过去，顺手抱起引擎。“嘛，顾老弟第一次来，也很正常。”凯金倚靠在墙上，冲顾凯招招手。他们三人都已经把废品放进了方槽。

顾凯跑过去，将怀里的引擎抬上去放好。整个方槽也不算深，也就往里面延伸了两米，尽头有一个开关门；外围则长度接近三米，宽度不到两米。“深度就这点，是不是意味着高强也只有这么厚？”顾凯再次抬头看看。现在距离更近了，墙体的高度看上去更加不可测量，甚至有摇摇欲坠之感。

“就这些了？那后退几步吧。”韩阳烈按动几下方槽右下角的铃铛，清脆的响声回荡着，没动静。“今天睡着了？但也没听到呼噜声啊。”韩阳烈自言自语，又按动了两下。终于，方槽内部的小门打开了。

“好了，不用再按了。”他也后退几步，和三人站在一起。

门里伸出两只触手，与槽内墙面摩擦发出黏糊糊的声音；它不快不慢地卷起方槽里的废弃物，在上面留下了液体的痕迹，接着快速缩了回去，小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这就是收取废品的方式？”顾凯目瞪口呆，这几天的经历似乎一直在刷新他的认知，怎么这么克系啊……另外三人自然见惯不惊，韩阳烈注视着方槽上方的指标显示，那里跳出一个数字：“居然还差点啊，再上交一个瓶子好了。”

一听这话，凯金立刻兴奋起来：“烈哥，我去拿！”直冲冲地就跑向飞船。“金这是怎么了？”顾凯狐疑地问，韩阳烈事不关己地耸耸肩：“他最喜欢的【新人活动】环节。”

“欸？”

没等他问清楚，凯金又兴冲冲地跑了回来，手里拿着瓶子：“顾老弟，跟我来。”他走上前几步，把瓶子放进方槽。“你站远一些吧，但也别太远，再往前一点……对对，就是那里了。”他指挥顾凯站在距离方槽大概四米的位置，自己则在方槽右方按下铃铛。

“这是要干嘛？”顾凯看看身后，才注意到另外两人已经站得远远的了。

“欸……”他回头，发现凯金更加快速地按起铃铛，身体则尽可能谨慎地远离方槽，做出随时准备往后扑到的姿势。“欸？”就在顾凯依旧摸不着头脑时，小门“砰”地一声开启了；但凯金没有停止，依旧迅速按着铃铛。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清脆的响声回荡。

顾凯心里开始愈发不安。

“叮——”伴随着又一下铃声，里面猛地伸出好几只触手在空中扭曲，吼叫声也透过墙体传出。凯金眼疾手快地向后扑到，躲过了一只触手的挥舞。“我靠！”顾凯被吓得腿软，看着触手在空中乱舞，试图抓住周围的一切活物；触手上面的尖刺清晰可见，还甩出不少黏糊糊的液体。挥舞了一会儿，它又猛地缩回去。小门啪地一声关上，吼叫声也渐渐平息。

凯金乐呵呵地爬起，检查了一下方槽：上面的瓶子也被带走了。“哈哈，很刺激吧，顾老弟。”他兴奋地拍拍顾凯的肩，后者差点因腿软而跪倒在地。“所以，这是什么恶作剧？”顾凯没好气地说。

“如果按铃铛太频繁，会激怒里面的触手。来不及躲避会直接被卷进去，下场怎样我就不说了。”他回头看看亮着红灯的方槽，“至于这个信息前辈们是怎么知道的，我可不愿去想。”

多半是某个心急的倒霉蛋成为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吧……哦不对，这种情况下应该是被吃了。顾凯稳住心跳，他现在明白为什么韩阳烈要说句“不用在按了。”

抬头看看高墙，黝黑的颜色和大理石般的材质看不出由什么构成，他好像之前也产生过类似的想法……顾凯微微皱眉，眼神变得探究，注视着神秘的墙体。

在这堵墙背后，究竟有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