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黛尔和符华此刻尚未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们没有在督战厅内找到任何敌人的线索,此地一切正常。
除了丽塔。
见到丽塔的行为,幽兰黛尔本能感到不对劲。
这位副官平日里彬彬有礼,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坐到奥托对面?
这没有礼貌,也不合常理。
但符华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她注意到,丽塔的右眼上,此刻正挂着一枚单片眼镜。
上次在柯洛斯腾时,符华亲眼见到所有的居民都戴上了这样的眼镜,与那位风衣男子一同对自己微笑。
想想都瘆人!
而现在,戴上眼镜的人变成了丽塔...
座位上,丽塔捏了捏右眼眶,将眼镜摆正。
她盯着奥托,一言不发,只是微笑。
见此,奥托只能尽好地主之谊。
“良好的态度是沟通的关键,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女士?还是,先生?”
“叫我丽塔就好。”丽塔微笑道,“这样你们会习惯一些。”
“主教,这是什么情况?!”
幽兰黛尔看向丽塔,感觉无比陌生。
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心中尽是对丽塔的担忧。
但奥托没有回应,只是压了压手掌,让幽兰黛尔安静一些。
随即,他看向丽塔说道:
“我的下属和你打过交道,知道你有操纵他人身体的能力。”
“所以我提前布置了羽渡尘,监测着这个房间中意识的异常波动。”
“你看,效果还是不错的。”
“好了,闲聊到此为止,说说你的来意吧。”
奥托语气和平常别无二致,透露着一种闲适和游刃有余。
似乎,正牢牢掌控着这场对话的走向。
叶卓看着奥托的模样,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对方未来与凯文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凯文曾试图用力量来威胁奥托,使其协助圣痕计划的施行。
但结果,却是奥托在时间的角度做文章,反而威胁到了凯文。
这是一个很有谋略的领导者,与之打交道务必要无比谨慎。
但,叶卓不是凯文。
凯文的确拥有粉碎天命的力量,但却身负职责,难以发挥自己的优势。
而叶卓没有这些顾虑。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谋略都会显得苍白。
看到奥托正在为接下来的对话设陷阱,叶卓只是淡淡一笑:
“别想太多,这只是我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罢了。”
“毕竟,我本来也打算见一见你。”
“一是为了在你这里捞个人,二是和你谈一件事。”
“捞人吗......”奥托露出笑意,“你是德丽莎派来的?”
“注意你的措辞。”叶卓的声音低沉了些许,却引起了自然的异变。
世界骤然暗沉了几分,奥托只觉得灵魂被挤压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头顶立着一位不可直视的恐怖存在......
纵使是魂钢身躯,奥托同样感受到了刺穿灵魂的冰冷。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却仅仅是“丽塔”的话语低沉了几分。
好啊,这是在向我展示他的力量吗?
意料之内,这家伙不是人类,也非律者,而是某种特殊的生命存在形式......
对于来客的本质,奥托立刻做出了判断。
这对他而言,是一种相对熟悉的感觉。
怎么说都是见过崩坏意志的人,奥托很快调整好了状态,改变了沟通策略。
他捂着额头,有些怀念的叹息道:
“这种头痛欲裂的感觉,我已经五百年没体会到了。”
“好了,您已经向鄙人展示了力量与本质,那鄙人自然不会吝啬礼数。”
“恕我冒昧,您要找的人,可是K423?”
“是琪亚娜。”叶卓指正道,“那位西琳的复制人。”
“呵...您果然知道真相。”
奥托瞥了眼幽兰黛尔,眼中带着些许戏谑。
接着,他摇了摇头。
“K423于鄙人有用,她将作为最终计划的关键点,为鄙人叩开真理的门扉。”
“事关五百年的夙愿,在这个问题上,鄙人不会轻易让步。”
“除非,您能开出一些价码。”
奥托表面淡定,其实内心极其谨慎。
他知道,自己此刻没有与对方谈条件的资格。
此言一出,自己便时刻承受着灰飞烟灭的危险。
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奥托判断,这样是可行的。
原因有二。
一是因为,奥托将复活卡莲一事,看的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
空之律者的权能是制造‘虚数重整化’的关键因素,身负这份力量的琪亚娜,奥托根本不可能选择放弃。
二是因为,奥托隐隐把握到了对方的意图。
眼前这位存在堪称伟大,甚至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
但这样神灵般的人物,愿意坐在面前与自己沟通,本来就说明了一些事情。
K423,对祂也有些用处。
自己,亦是如此。
除非对方是一位顶级的欺诈师,做这一切只当做有趣。
否则自己就能以身入局,将生命作为棋子,摆上棋盘。
简而言之,这是在赌。
只是,奥托赌对了。
听到奥托的话语,叶卓并未再做出惩戒。
祂面无表情,淡然应道:
“琪亚娜这件事并非谈判,而是通知。”
“至于你所要的价码,那是另外一件事。”
“奥托·阿波卡利斯,不知你是否愿意与我达成一个协议,一个对你几乎无害,却能实现你最终计划的协议。”
此言一出,奥托顿时来了兴趣。
“您知道我的计划?”
叶卓点点头。
“你需要的并非琪亚娜,也并非空之律者的力量。”
“你所要的只是一个‘奇迹’,一个由极致愤怒所创造的‘奇迹’。”
“在你看来,世界规则无法违背,只能想办法去欺诈、去愚弄。”
“你的所有布局,皆为了最后那次表演,演过崩坏的意志,演过世界的规则。”
“奥托·阿波卡利斯,某种意义上我们是一类人,只是我在这条路上,成功触及了世界的真实。”
“我所开出的价码,就是在必要的时刻,给予你一个真正的‘奇迹’。”
作为一位支柱层次的奇迹师,这件事对叶卓而言难度几乎没有。
但对奥托而言,这抵得上他五百年来的一切准备。
神灵与凡人,差距于此,宛若天堑。
奥托仔细听着这番话,表情未有变动。
但他听的很认真,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微微颤动。
幽兰黛尔和符华二人,此刻只感觉自己听到了许多不该听的事物,听到了一丝世界的真实。
漫长的生命,赋予了符华在大多情况都能保持冷静的能力。
她逐字逐句的分析着二人的话语,但碍于脑海记忆的残缺,她无法获得更多的启示。
但幽兰黛尔不一样。
她只感到震撼。
主教大人的最终目的,竟然是对世界进行愚弄,以此换来某种事物的回归。
他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为了这听起来虚无缥缈的事情做出布局。
这就是天命主教吗,追求果然不凡。
而那位直接点出一切的“丽塔”,那位风衣男子。
他又是何人,为何能表现出这般无所不知。
奥托主教几百年的布局,在他看来似乎只是一件小事,能轻描淡写的实现。
结合他所表现的实力,这似乎并非虚假。
可是,他又要怎样给予这封‘奇迹’?
同样的问题,也在奥托心中回荡。
但“丽塔”似乎并不愿意解释。
比起说明,对方显然是一个行动派。
“我希望琪亚娜现在出现在我面前。”
“丽塔”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话落,她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琪亚娜便凭空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浑身湿漉漉的,似乎刚从培养舱中走出。
她安静悬浮在空中,依旧保持着沉睡......
“我实现了我自己的愿望。”
叶卓看向琪亚娜,终于露出笑意。
“这便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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