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孑英雄梦 第323章、燕怀龙奔遁赤豹岭（下）

萧云燕眼泪忍不住往下流，缓缓抬起玉手轻轻擦着面颊上的泪珠，把酒杯往条案上一撴。咬牙切齿道：“该——死！该死！”

跪着的赵光义汗出如浆，闻听“该死”二字，恐慌万状。

皇后御帐亲军右阁领韩穰“噌”地站起来，“仓啷啷”抽出佩刀。怒目切齿道：“陛下！看末将把赵光义剁成肉泥，以慰我大辽惨死的十几万英灵！”

萧云燕向他挥手示意住手。嗔怒道：“该——死！该死的是我那十几万契丹儿郎！更该死的是统率十几万铁骑的主将燕王耶律铁达、范王耶律铁罕、驸马肖达荣！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笨蛋在杀场上是没有生存的权力的！”

时任左都督的韩穰在北城被赵光义、封赞用计，把韩穰的五千铁骑烧得片甲不留。今天没有提他的名字，更是无地自容，佩刀还鞘重重坐下。败军之将不能言勇，啥也别说。

萧云燕道：“赵光义你落在朕的手里，不能说你不是笨蛋！杀你也是顺理成章的。”转头对韩穰“韩爱卿！赵光义就是生出十万个、百万个头，也不够朕砍的，不费吹灰之力。现在把他一刀一刀割了，当然解解怨气，可我那十几万契丹儿郎能复活吗？赵光义罪恶滔天，罪恶滔天者无罚。朕还得优待他呀！”

赵光义为了活命，顾不得叛国投敌灭门之罪，像赵光美一样写投降书纸上加盖着自己的大印。萧云燕手下他的投降书，令亲卫使韩修茹把他秘密送出国境。

赵光义这大逆不道的事儿怎么能名言。道：“唉！一言难尽。在三岔镇龙虎坡我被伪汉金刀令公刘继业擒拿到南屏关，南屏关监军张会把我解往辽国天德关成了萧云燕的阶下囚，趁看守的辽兵不备逃了出来。此事不可对外张扬！”

燕云做梦也没想到主子曾经是萧云燕的阶下囚，对主子趁看守的辽兵不备逃了出来，没有怀疑。道：“主公洪福齐天！小的谨记在心。”

赵光义带着燕云来到西厢房，亲自为赵怨绒松绑赔礼，令燕云陪她找客栈歇宿。燕云、赵怨绒出了赵光义住宿找了一家客栈号了两间房，各自歇宿。赵光义给燕云放了五天假，令他好好陪伴赵怨绒。燕云见到了昼思夜想的主子，还是心事重重，如何给主子洗雪冤屈。赵怨绒将燕云平安护送到房州庐陵，燕云的目的地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又在何方？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不知道路在何方。这日早饭后，燕云陪着赵怨绒在庐陵郊外散步。燕云心事重重，寻思怨绒不该陪着自己在这穷乡僻壤受苦，又怎么劝她回去呢！赵怨绒见他一筹莫展，道：“怀龙！见不到你主子，愁！现在见到了怎么还是愁？”

燕云吱吱唔唔道：“哦——哦——嗯！我到庐陵了。”所答非所问。

赵怨绒道：“到了。”

燕云道：“你离家的时间不短了，令尊令堂令姐无时不在惦念着你。”

赵怨绒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劝她回家，但仍不死心。道：“姐姐也惦念着你。现在你主子安然无恙，你也该放心了，是该咱俩回京都的时候了。”

燕云一怔，道：“不可！如今主子落难正是用人之际，燕云怎能弃他而去。”

赵怨绒道：“你——你！如今伺奉你主子的人不少，又哪缺少你一个武功已废的人。你留下来会成为主子的负担、累赘，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吃饭的嘴。”她从赵光义及众属下面色、穿戴，断定他们的日子过得相当清苦。

燕云道：“不会的，我不会成为主子的累赘，虽然武功已废，但有手有脚，可以为主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赵怨绒道：“赵光义虽然潦倒，但不缺少下人，你必须跟我回去。”

燕云望着她，不需要回答。

赵怨绒看着他片刻，道：“你现在没了武功和寻常人无异，对赵光义又有什么用！”

燕云道：“没用。怨绒你不是更放心了！我没了武功就不会再上阵厮杀，哪还有什么危险！等主子回京，我就去相府找你。”

赵怨绒觉得他不再是笨嘴拙舌的他，“等主子回京，我就去相府找你。”这句话八成对不了线，以前在京都还没有主动找过自己，但仍觉得舒坦、暖心。画饼充饥是可以充饥的。粲然一笑道：“怀龙武功废了，嘴上功夫见长呀！啥时候练就了一张巧嘴！”

燕云陪笑道：“哈哈！有你这口吐莲花的师父，我的嘴不巧都不成！”他渐渐明白了，绕着弯说虽然费事，但比直截了当的效果好，只要她开心一笑，什么事儿都会水到渠成。

赵怨绒被他一恭维，更是眉语目笑。

燕云见她开心，道：“明日我向主子告假，后日送你回京都。”

赵怨绒知道分别是迟早的，多么希望他能送自己回京都，但怎么放心他独自返回。道：“你送我回去，我再送你回来？”

燕云明白她这是调侃，言下之意谢绝自己的好意。道：“哪——哪你一路保重。”

赵怨绒见她不放心自己，心里感到温暖。道：“要保重的是你！我武艺在身。”

燕云道：“会的。怨绒放心，我还不至于弱不经风。”

这日上午，相府堂后官游骑将军“白面小霸王”胡赞奉宰相赵朴之命，带领十几个下人给赵光义送来白银三千两。赵光义感激涕零，心想：锦上添花者比比皆是，雪中送炭者惟有门师（宰相赵朴）而已，给赵朴写了一封感恩书信交给胡赞转呈赵朴，请胡赞顺便将自己妻子李继璇送回东京府邸。胡赞等人在庐陵盘桓数日与李继璇、相府二郡主赵怨绒返回京都汴梁城。燕云心中高兴，怨绒与相府堂后官游骑将军胡赞同行，必是安然无恙。

胡赞、赵怨绒离开庐陵一个多月后。赵光义在堂屋召集柴钰熙、成诩、燕云等文武属下。赵光义面色铁青，“哈哈！”惨笑“燕云！燕云！我真是瞎了眼，养了你这个忘恩负义吃里爬外的畜生！诬陷我指使禁军头领杜延进、傅延翰、王宪起兵造反刺王杀驾，使我沦落到如此境地，现在又来蒙骗我，是受了假冒我的奸贼指使，那奸贼呢？”

燕云慌忙出列跪倒，道：“主公容禀！伪汉金刀令公刘继业之子刘延平与主公相貌无二，小的以为假冒主公就是刘延平，前往伪汉历经艰辛寻找刘延平，查知刘延平从未离开过伪汉、从未去过大宋京都汴梁，小的无能为力呀！”

赵光义冷笑道：“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

郜琼叫嚷道：“对！主公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任你燕坏种哄骗！”

崔阴鹏道：“燕坏种不但诬陷主公清白，还侮辱主公的智略！该死该死！”

众下属“杀燕云”之声声震屋瓦。

赵光义道：“郜琼把燕云拉出去砍了。”

燕云的结义兄弟元达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诬陷主子，但不能眼看他人头落地。急忙出列冲赵光义跪倒，道：“主公开恩！念燕云曾追随主公鞍前马后立下不少奇功，望主公饶他一命！”

赵光义道：“燕云陷我于大逆不道，你还敢为他求情！不杀燕云，天理难容。”

郜琼拖着燕云往外走。柴钰熙道：“慢！”

赵光义道：“钰熙有话要说？”

柴钰熙道：“主公，主公如今是一介平民，杀了燕云，又是一条罪状。朝中奸人再落井下石，主公何以安身？”

赵光义像是思虑片刻，道：“将燕云泼才重打四十大板。”

“铁掌禅曾”瞑然和尚、“瞻闻道客”了然道士、“双鹏”金毛鲲鹏”李重、“穿云抟鹏”杨炯、“五鬼”“催命鬼”崔阴鹏、“勾魂鬼”勾阴芳、“青面鬼”青阴刹、“无常鬼”吴阴钟、“白面独臂鬼”白阴罗，一听可是解气了，以前燕云好不威风，主公众多属下就显他了，鬼不行大荒山飞剑救驾、压龙山舍命救主、黑松林舍身护主别的人都成了酒囊饭袋，这回看你还怎么鹤立鸡群！“呼啦啦”拽着燕云往外拖按倒在地，抄起大板朝燕云臀部“噼里啪啦”一顿乱打。这些人都是习武之人，每一板子的力度自然不轻。燕云挨了三十几板,皮开肉绽，鲜血淋淋，疼昏过去了。

燕云的结义五哥马喑一看不行，在打下去燕云就没命了，急忙出列冲赵光义跪下，道：“主公！不——能——能再打——打，再打——就——就——”元达急忙道：“再打就打死了，望主公留情！”

赵光义下令不在打燕云的板子，把他关押在西厢房。五天过去了，王衍得匆匆向赵光义禀报，燕云逃走了。赵光义急令成诩率领贾玹、“双锏太保”元达、“铁掌禅曾”瞑然和尚、“瞻闻道客”了然道士、“双鹏”金毛鲲鹏”李重、“穿云抟鹏”杨炯、“五鬼”“催命鬼”崔阴鹏、“勾魂鬼”勾阴芳、“青面鬼”青阴刹、“无常鬼”吴阴钟、“白面独臂鬼”白阴罗，捉拿燕云。

燕云带着伤，饥不择食慌不择路一路奔逃，渴饮山泉水,饿食山中味，夜宿晓行，半个多月后来到一家大山前，只见青山叠翠，峻岭连绵，山上松柏成林，层层密密，寨栅连营、碧瓦屋脊隐约于峻岭密林其间。再细看山脚下有一排草房，草房前有十几颗大柳树，燕云见天色已晚打算借宿，走jin房内发现是一家客栈，只有一个客人坐在面对大门桌子后吃酒。这人二十五六年纪，猿臂蜂腰，穿白挂素，头上戴着月白段扎巾，内衬铠甲外罩素罗袍，鹦哥绿抓地虎的快靴；身后站着一人像是他的下人，头扎红巾，身穿青战袍内衬铠甲，腰悬绣春刀，手提一杆虎头亮银枪。这客人警觉地打量着破衣烂衫步履蹒跚的燕云。燕云更是警惕侧视客人。客人突然道：“燕云！”燕云正视他，认出了这是赤豹岭玄猿堡义烈枪王“一枪翻天”高行旺的少寨主“银枪太保”高怀信，他身后站的是下人高福。当时燕云与元达、杨延扆、马喑为了解救被骄狂戟王“一戟断魂”符昭亮困在虎踞山龙蟠寨的南剑武天真，拜请枪王高行旺独斗戟王符昭亮，与高行旺、高怀信父子相识，与高怀信比武对枪还救过高怀信的性命（第241章、病包儿舍命全太保（上））。

燕云道：“高大叔！”高怀信惊喜道：“怀龙真是你！”急忙把燕云扶到自己的桌前坐下，又点了一桌酒菜。边吃边聊。高怀信道：“怀龙怎么这般模样？怎么来到我赤豹岭玄猿堡？”

燕云一筹莫展道：“大叔！一言难尽。主公容禀！燕云本是赵光义的走吏，奸人假冒赵光义唆使禁军头领杜延进、傅延翰、王宪起兵造反刺王杀驾，燕云是传信人，赵光义被贬房州庐陵。赵光义对燕云寒之入骨。燕云为了给他、个自己洗去不白之冤，前往河东寻找假冒赵光义的奸人。”

高怀信屏气凝神边听边思索，道：“你认得假冒赵光义的奸人？”

燕云道：“河东金刀令公刘继业之子刘延平与赵光义相貌无二，我以为就是他，前往河东历经艰辛寻找刘延平，查知刘延平从未离开过河东、从未去过大宋京都汴梁。燕云回庐陵向赵光义禀告，他哪里肯信！认定燕云与奸人构陷他，把我打得死去活来关押起来，时间长了他看押我的属下也疏忽了，我趁其不备逃了出来。”

高怀信道：“怀龙打算到何处安身？”

燕云道：“燕云打算投奔丰州王‘托天换日’佘竑佘德愿，佘竑自立丰州王，天不管地不管。佘竑的侄孙‘夺命二郎’佘惟昌和燕云是结义兄弟，他定会收留燕云。”

高怀信思量道：“丰州是个好去处。你尽可在我玄猿堡休养，待伤势痊愈，我亲自送你去丰州。”

“燕坏种还不束手就擒！”随着一声怒喝，冲进来几个大汉,凶神恶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