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水客栈 第二章 正道

“失机，一壶桃花酿，一碟花生米”

今天罕有客人的壹号桌坐上了一个瞎眼的老道士。老道士皮肤如干柴枯树一般皱皱巴巴的挤在一起，双眼眼皮就好像天生长在一起一般，不见缝隙。不知是不是没有眼球的缘故，一双眼窝深陷了下去。一头花白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散乱的别在脑后，反倒是身上的阴阳道袍显得格外干净。在老头的左手边竖着一杆布幡，上面写着“算天算地难算己，知人知面不知心”

“老头，先把以前的酒钱结了”失机拿着酒壶和花生米看着面前的老道士生气道。

显然老道士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这壹号桌自然也是为他们一干人备的。

“没钱”老头手脚十分利索，面皮也是极厚，说着就去抢夺失机手中的东西。

“你等着，早晚把你们赶出去”失机看着被老道士抢走的东西不由得气急，显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而像老道士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个。

“哈哈，小失机，这辈子你就别想了”老道丝毫不在意失机的威胁，哈哈大笑着自酌自饮起来。

看着老道士熟捻的动作，失机怀疑他的瞎眼是假装的。他不是没想过把老道士这些人赶出去，可惜老板不让。具体的原因老板没说，失机也不好问。只是平时看老板和他们聊天的样子，好像颇为熟络。

从他们的聊天中失机知道了老道士名叫知半秋，是一个算命先生。至于算的准不准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他给失机一次也没算过。每次失机让他算命抵酒钱，他总是摇头说算不得，算不得，之后便不再多说。

除了知半秋外，能坐壹号桌的还有一个医师，名叫鬼见愁，人送外号冥医。一个很漂亮的大姐姐，名叫花想容。一个大哥哥，名叫白夜行。这些人都和知半秋一样，每次喝酒都是不给钱。失机对这些人既爱又恨，爱的是他们每次来都会给失机讲讲外面的世界，恨得自然就是这些人老是不给他酒钱，白吃白喝。

“老头，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失机忙完了店里的事就坐到了知半秋旁边，想听他讲讲外面的故事。

“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知半秋没有回答失机的问题，反而反问道。

“我现在还小，等我长大了自然要去外面看看的”失机看了一眼忙于算账的阿肆，随后摇晃着小脑袋道。

“还小？你都快七百岁了”知半秋没好气道。

“你讲不讲，不讲不给你喝酒了”失机夺过知半秋手里的酒没好气道。

“讲讲讲，你先把酒给我”知半秋没了酒一下子就急了，赶忙央求道。

见知半秋服软，失机把手中的酒还给了他。柜台后的阿肆抬头看了一眼打闹的两人，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拨自己的算盘去了。

“说起这江湖上的奇事最近倒是真有一件”知半秋摇头晃脑的说着吊足了小失机的胃口。

“什么事”失机倒也配合，急忙询问道。

“传闻千里之外的大山里出了一只九尾的狐狸，千年难得一见，有名有姓的大能都去抓了。”知半秋边喝酒边讲起了最近听到的消息。

“为什么要抓它啊？它吃人吗？”失机疑惑的问道

“未曾听闻”

“那是因为什么？”失机继续追问。

“因为正邪不两立”知半秋继续解答道。

“那狐妖就是邪喽”失机认为自己找到了其中的关窍，对知半秋道。

“算不上”知半秋摇头。

“那岂不是滥杀无辜”失机显得十分气愤。

“那也不算，这已经是多少年留下来的传统了。人族自古便与精怪势不两立，少有能和平共处的，肆水这个地方算是一个例外。”知半秋解释道，好像见惯了这样的事情。

“可那狐狸明明不伤人啊！”失机表示自己不能理解。

“这不是由它说了算的”知半秋叹息一声。

“那谁说了算？”失机追问

“正道”

“谁是正道”

“大家相信谁，谁就是正道”

“那要是正道错了呢？”

“不重要，而且正道也不会错”

“可他们明明错了”失机气急

“这只是你觉得他们错了，自然会有大部分人支持他们没错”知半秋面对着气急的失机，摇头笑了笑。

“那这岂不是没有天理了？”失机急了，眼圈泛红。

“本来就没什么天理”知半秋喝下一口酒笑笑反问道“你见过天开口说话吗？”

“没有”失机想想不由得耷拉下脑袋。

“所以什么是天理不一直都是由人说的吗！有利于人的自然就是天理公道，不利于人的自然就是天理不公，至于到底对不对，可没有人在乎”

“可是......”失机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眼圈更红了。

“老家伙，你是不是又欺负小失机了？”眼看着失机就要哭了，忽然一道悦耳的声音插了进来。

失机听出了来人的声音，那是同样坐壹号桌的漂亮姐姐花想容。

“小失机，是不是老杂毛欺负你了，告诉姐姐，我替你揍他”花想容摸了摸失机的脑袋霸气道。

“没有，花姐姐，我去给你拿酒”失机失落的摇了摇头，转身去给花想容拿酒。

“老杂毛，你欺负小失机了？”见失机兴致缺缺的离开，花想容眼神如刀，恶狠狠的问道。

“我可不敢欺负这宝贝疙瘩”知半秋连忙摆手，随后简单的说了说关于九尾狐的事。

听了知半秋的讲述，花想容这才恢复神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