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花畔的守望者 第五章 水仙

“俊子哥”循声望去，俊子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约摸十六七岁左右的女孩，出现在诊所门口。

女孩皮肤雪白，嫩得跟玉似的，一掐就出水，犹如清晨的梨花。

眼前这个长得眉清目秀得小姑娘，是孔二老爹大儿子的女儿，名叫孔水仙，她和俊子同岁，月份比俊子小了几天，在村里的中学上初三，更巧的是，他俩还在同一个班级。

“俊子哥”水仙又唤了一声，声音如山间清泉般悦耳动听，让人心头一暖，“这是我妈煮的糖鸡蛋，让我给你送过来。”

“欸？”俊子哥一脸茫然地看向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水仙手里地提着一个竹篓，里面放着一个浅蓝色的碗，碗里有一只糖鸡蛋，碗里的糖鸡蛋白净光滑，像一颗精心雕琢的宝石，散发出诱人的甜香。

她轻轻地将竹篓放在桌子上，然后双手从竹篓中拿出碗，将碗推向了俊子。

动作虽小，却透着股仔细劲儿，生怕将糖鸡蛋里糖水给弄洒了。

今儿一早，天还没亮，孔水仙就早早的出门上学了，一直到中午放学才回来。

一进门，就听母亲说俊子出事儿了，她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放下书包呢，水仙妈就煮了一碗糖鸡蛋，让她给俊子送过去。

这农村里头有个习俗，谁家媳妇儿生了孩子得吃糖鸡蛋，谁家老人身子骨不舒服了也得吃糖鸡蛋，年轻人头疼脑热的，更得吃糖鸡蛋了。

按老话儿说，这糖鸡蛋就是咱们农村人的“万能药”。

这不，俊子虽然年纪小，但也有这个待遇。

俊子坐起身来，小心的接过水仙手里的碗。

那香甜的味道似乎有着治愈的力量，俊子的脸上逐渐恢复了红润，那份苍白已经不再，仿佛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又重新焕发了活力。

门口处，巧芝走了进来，看到俊子已经无恙，心中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巧芝打心底感激孔二老爹一家，她向前一步，微微倾身向他们道谢，“二叔，水仙，真是多亏了你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孔二老爹摆了摆手，一股子亲切劲儿从他那皱纹里流淌出来，“巧芝，别见外了，俊子这孩子，再怎么说也是大哥的亲孙子”他嘴角挂着笑意，侧身朝着水仙爸说道：“给你大伯打个电话，把俊子这孩子的情况详细说说，你大伯听了准定心疼。”

孔大老爹那患有眼疾的大儿子回到县城后，过了四五年，又娶了第二任老婆，生育了一男一女，这一家上下七口人的负担全压在孔大老爹的肩膀上。

孔大老爹退休后，并未在家中安享晚年，而是选择留在法院看守大门，尽管这份工作每月只有区区两百元的薪水，但这微薄的薪酬却是一家老小的主要经济来源。

大伯，哎哟，我是水仙她爸，您这会儿有空不？俊子出事儿了，被大从那畜生拿刀给砍伤了，可惨了，血流得哗哗的。您赶紧抽空回来看看吧！电话那头的水仙爸急得语无伦次，甚至有点结巴。

孔大老爹闻听俊子出事，心里一紧，就像是被突然拉紧的弦，差点没拿稳手中的茶杯，他朝着电话听筒大声问道：“什么？俊子出事了？他伤哪儿了？严不严重啊？”他的声音就像是秋风吹过颤抖的树叶，沙哑而担忧。

“俊子的耳朵差点儿就被砍掉了，现在伤口已经被缝合了，暂时没有大碍。”水仙爸说到这儿，眉头微微一皱，“他那个家是回不去了，就怕大从那畜生还有什么后招。往后俊子该怎么办，还得看您老人家的意思。”

“我明天就回去看看……我明天就回去”孔大老爹放下了手中电话，长叹一声。

他拿起一根烟斗，塞满烟草，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

水仙爸手中的电话在半空中挥舞了一圈，“啪”的一声重重地放下，他转过身来，朝着水仙说道：“下午给你俊子哥请个假，我估计至少得请上一个星期。”

水仙听后，双手捏着衣角，低下头来，小声提议：“爸，您跟小姑说一声不就行了，也给我请一周的假吧！我来照顾俊子哥。”

水仙爸听了，眉头一瞬间皱了起来，他生气地瞪了水仙一眼，厉声喝道，“你已经初三了，怎么能随便请假，再说，俊子也不用你操心！”

水仙听了，撅起小嘴，满脸的不服气，“我早就说过，我不想上学了，反正，上了也是白上，我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

水仙爸一听，脸拉得更长，原本已紧锁的眉头拧得更紧，整张脸如同阴沉的天气，毫无晴朗之色。

“我知道你的学习成绩一直不太好，也理解你的厌学情绪，”水仙爸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的声音，“但你不能因此就放弃学业，更不能让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方向。”

水仙爸的手指在电话座机上轻扣着，每一击都像是在诉说他的担忧。

水仙看着父亲，心中的不满和怨气开始翻涌。

“奶奶说了，要是我不想上学，就在中学门口给我开个小卖部，遇到街子天，还能和她在街上摆摊，照样能赚钱！”水仙提高了声音，表情倔强。

水仙爸听了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水仙，你不能只想着赚钱。读书不只是为了将来的工作，更是一种充实自己、提升自己的方式。再说，没有知识，没有学历，你将来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将来会有怎样的生活？你总不能摆一辈子摊吧！”

水仙爸这一辈共有五男五女，除了他和老二兄弟，其他兄弟姐妹都在县城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而他最小的妹妹，也在村里的中学担任英语老师。

他深知，有工作和没工作，那生活质量可真没法比。

他育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除了大女儿水仙之外，其余三个孩子的成绩都非常优秀，特别是老四，是个男孩，在村里上小学，成绩年年都名列前茅，是水仙爸引以为豪的骄傲。

水仙爸这一辈子运气并不算太好。

当年，他被送往新疆服兵役。

由于他对摄影有着浓厚的兴趣，于是他私下购买了一台照相机。

在军队的空闲时间里，他利用这台相机在军营里拍摄照片。然而，他的这一行为被部队领导发现了。

部队领导认为他涉嫌秘密拍摄军事重地，并以此为理由将他遣送回来。

他们指责他将拍摄的照片传给了他在台湾的亲叔叔，这是一种严重的军事违规行为。

水仙爸的摄影梦想被打破了，并且由于这次事件，他的军旅生涯也被迫中断。

离开部队后，水仙爸迅速与村里的一名女子结婚，接连生下三个女儿。

尽管第三个女儿已经超出了政府的生育限制，但他内心深处一直渴望能有一个儿子。

村里有个根深蒂固的陋习，哪家要是没有儿子，定会遭人嫌弃，更会被形容为“秃尾巴猫”。

这不，水仙妈又怀孕了，为了第四胎生个男孩，她心中祈祷，口中呼唤，终于这一次，她成功生下小儿子。

水仙，这个家里的大姐，哎，真是一点儿也不让水仙爸省心啊！

现在竟然闹着不想上学，这可真是让人头疼。

“你呀！就是被你奶奶给惯坏了”水仙爸斥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