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花畔的守望者 第三十七章 回家

在县城的一隅，有一间颇具年代感的小木楼。

木楼倾斜得厉害，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将它吹倒，让人不禁为它捏了一把冷汗。

小木楼共有两层，二楼的地面铺着木板，每当有人走动时，就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这些木板历经岁月打磨，边缘磨损破旧，木纹也变得清晰可见。

在这间小木楼里，挤着孔大老爹家七口人。

一楼是厨房和客厅，二楼则是卧室，空间虽然狭窄，却也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在二楼的窗前，偶尔会有孩子们嬉戏玩耍的声音传来，给这间小木楼增添了几分活力。

俊子，这个远在他乡的孙子，突然回归，让这个家庭更增添了几分热闹。

“来来，俊子，尝尝这鸡翅膀”奶奶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手法熟练地用筷子夹起一只鸡翅膀，放在俊子的碗里。

俊子低下头，目光落在碗里的鸡翅膀上，他的手紧紧地握着碗的边缘，抬眼望向奶奶，“奶奶，您也吃。”

奶奶笑着摆摆手，眼中满是慈爱，“奶奶年纪大了，咬不动这硬骨头。你吃你吃，多吃点，正长身体呢！”

“奶奶，我也要吃鸡翅膀！”最小的妹妹丽丽看到鸡翅膀被夹到俊子碗里，小脸一垮，嘴巴一撅，吵闹着要吃。

奶奶看了她一眼，宠溺地点点头，又夹起一只鸡翅膀放进丽丽的碗里，“丽丽，来，奶奶给你夹一只鸡翅膀，吃了你会像小鸟一样飞高高哦！”

丽丽眼睛亮了起来，开心地啃着碗里的鸡翅膀，那满足和幸福的神情，就像一只小松鼠在享受着美味的果实。

弟弟小虎眼巴巴地看着俊子和丽丽都有鸡翅膀吃，他的嘴角也挂起了一丝不满。

他心里清楚得很，奶奶就宰了一只鸡，总共就两只鸡翅膀，以前都是他和妹妹一人分一只，现在可好，没他的份了。

小虎有些不情愿地看向奶奶，“奶奶，我好久没吃鸡翅膀了，我也想吃！”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和渴望。

他希望能够引起奶奶的注意，让他也能分享这只鸡翅膀。

然而，奶奶并没有马上回应小虎的请求。

她看着小虎的眼睛，心中明白这只鸡翅膀的分量对小虎来说有多重要。

奶奶抬起手，摸了摸小虎的头，语气温和地说：“小虎啊，你是个乖孩子。可是这只鸡只有两只翅膀，已经给你二哥和丽丽了，下次奶奶再给你做，好吗？”

小虎听到这里，虽然有些失望，但他知道奶奶是疼爱他的。

他的小鼻子一抽，眼角泛起了泪光，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流下来。

俊子瞥了他一眼，然后侧过身，用筷子夹起碗里的鸡翅膀，轻轻放到了他的碗里。

接着，俊子转过身，对着他说：“小虎，这个鸡翅膀给你吃，哥哥吃鸡白肉就好了。”

小虎盯着碗里的鸡翅膀，脸上的不开心立刻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开心。

坐在一旁的俊子大哥，用筷子夹起一块鲜嫩的鸡肉，递到俊子碗里。

他歪过头，拍了一下俊子的肩膀，笑了笑，“吃吧，咱俩都喜欢吃鸡白肉。”

孔宏子，这个俊子眼中陌生的大哥，身上穿着宽大的衣服，仿佛承载着与年纪不相符的稚嫩。

他的衣服早已褪色，布料也变得粗糙，像是经历了无数风霜雨雪的洗礼。

他的身材瘦弱，仿佛是那宽大的衣服让他显得更为弱小，而衣服下露出的皮肤，则呈现出一种营养不良的黄褐色。

他今年已经十八岁，但这份成熟并未能从他的身上明显体现出来。

奶奶慈祥地看向宏子，她顿了顿，目光在孙子脸上停留，仿佛要刻下他的模样，“宏子，你也多吃些，你小叔明天要来接你去道班，你这一走，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趟家呢？”

“唉”宏子扒拉了一口饭，冲着奶奶一笑，“奶奶，您放心，我一有空就回来看您。”

他吃饭时的动作有些粗鲁，每一口都扒拉得很大，仿佛是在咀嚼着什么难以咀嚼的东西。

为了给宏子也谋一份差事，俊子老爹的小儿子在一百多公里外的，另一个县城里的道班工作。因此，宏子也得到了去那里修公路的机会。

在这个朴素的年代，一只老母鸡的肉是难得的美食。

而今天，为了欢迎俊子的到来，也为了给宏子送行，奶奶特意宰了一只老母鸡。

“宏子，再给你爸端一碗鸡汤去”奶奶吩咐道。

宏子停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来，转身走向灶台。

他小心地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

“哥，我给爸端过去”俊子看向大哥手里的碗，并把碗给接了过去。

俊子的父亲视力衰弱，每顿饭都得有人端到跟前。

他听到俊子的声音，挣扎着坐起身来，伸出手，摸索着床头柜，像是在寻找着支撑点。

俊子端着鸡汤，递到父亲手中，他搀扶着父亲，让他慢慢地喝下鸡汤。

喝完汤后，父亲把碗递给俊子，他用袖子擦拭了一下嘴巴，“俊子，你终于回到爸的身边。”

俊子弯下腰，靠近父亲身旁，顺了顺父亲的背，“爸，您放心，我会一直陪伴在您身边照顾您。”

父亲眼眶湿润，泪水在打转，他紧紧地握住俊子的手，愧疚地说道：“俊子，我的好孩子，是爸对不起你啊！”他的声音哽咽，充满了自责和内疚。

俊子心中一阵揪痛，他明白父亲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知道父亲曾经经历过很多的困难和挫折，而他作为一个孩子，却不能为父亲分担更多的压力和痛苦。

晚上

俊子和宏子兄弟俩，凑合躺在一张床上。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的脸上，使得他们的面孔显得更加瘦弱。

宏子看着天花板，语气沉重，“俊子，哥明天就要走了，哥一拿到工资，就给家里寄钱回来。你要帮我照顾好爷爷奶奶和弟弟妹妹，还有咱的爸。”

他们兄弟俩才刚见面，就要分离，俊子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忧伤，“哥，你多久才回来？”

宏子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说道：“最早也要到过年吧！回来一趟，路费挺贵的，我省下路费，给你买吃的。”

听到这里，俊子灵机一动，突然提议道：“哥，我能和你一起去修路吗？我也想为家里赚钱。”

宏子一听，立即摇了摇头，“修路很苦的，还很危险呢！何况你还没满十八岁呢！”

俊子表情倔强，声音洪亮而有力，“我能吃苦的，而且我已经长大了。哥，那我能干什么？我也要去打工赚钱啊！”

宏子叹了口气，眉头紧锁，仿佛在思考如何让俊子理解自己的想法。

他侧过身子看着俊子。

“我听老爹说，”宏子缓缓地开口，“已经和大姑商量过了，让你先去和姑父学修车。等你满了十八岁，再去学开车。”宏子顿了顿，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期望和决定，“到时，你就是个驾驶员了，当驾驶员可赚钱哩。”

俊子听到宏子的话，立刻兴奋地跳了起来。

他坐在床上，双脚踩在床板上，双手握拳，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驾驶员的那一刻。

他激动地说道：“哥，我可想当个驾驶员哩，驾驶员可神气呢！”他的语气充满了憧憬和期待。

他开始模仿驾驶员的动作，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换挡，身体前倾，仿佛正在驾驶车辆。

他闭着眼睛，想象自己正在驾驶一辆大巴车，穿过一条条公路和一座座桥梁。

宏子坐到俊子身旁，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说道：“俊子，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要急于求成。姑父会教你修车，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技能，等你学会了，就可以帮助家里解决一些维修问题，也能赚到一些钱。姑父还会教你开车，你一定要认真学，不能马虎，更不能偷懒。”

俊子转过头，看向宏子，“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大哥二哥，我也要和你们一起睡”弟弟小虎突然探出脑袋，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他轻快地走进房间，然后迅速地钻进了兄弟俩的被窝。

宏子眼神里满是宠溺，盯着小虎看，好似他是一颗稀世珍宝。

他手一挥，拍在小虎的屁股上，开起玩笑来：“小虎啊，你给我听着，可别再尿床了，不然明天可就没干净的裤子穿了，让人笑话！”

小虎听了这话，“嘿嘿”笑了笑，那笑容既有点不好意思，又透露出几分可爱。

他紧紧地贴着俊子和宏子，就像找到了避风的港湾，安心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