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掉的糖醋排骨 第十五 无法呼吸的意外

清晨，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沉寂的一切。是云翕。

云翕“禾禾，快来第一人民医院，奶奶进急诊了”我一下子懵了，昨天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就这样子了。

声音都吓软了“好”

穿好衣服，脸都没来得急洗，拿着手机赶紧下楼打车往医院走。路上先打电话跟老板请假，然后一路在思考为什么会这样。途中肖凌泽给我打电话。

肖凌泽“起了么”

我“起了，我现在去医院的路上”

肖凌泽口气是我能听出来的紧张“你生病了”

我“不是我，是我奶奶，突然进急诊了”

肖凌泽“在哪个医院”

我“我哥说是第一人民医院”

肖凌泽“那你路上小心点，我马上过来”

我正想说，不用过来了，你先上班，还没开口他就把电话挂了。

来到医院的急诊门口，云翕一个人蹲在墙角，幸好有他回来了，要是我一个人，这么无助地等着怎么办。云翕看到我，站起来拍我的肩膀，“奶奶会没事的”

我“怎么会这么突然呢，昨天还打麻将呢”

云翕“禾，对不起，奶奶一直不好，所以我才会在这个时间段回国”

我脑子嗡一声像炸了一样，我为什么不知道，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奶奶不正常。

云翕“奶奶有不想让你知道的原因”

我知道，他们三个都觉得我是个可怜的人，不想让我负担太多的东西，就想让我无忧无虑地生活，可是，我想在他们眼里真正地长大。他们永远把我当成小孩来对待，只给我正向的东西，不好的都是他们互相消化了。

肖凌泽到的时候急诊室的门也刚好打开。医生出来，三个一起靠前凑前。医生说，“我们尽力了，她能坚持这么久也算奇迹了，进去好好跨老人家道别吧。”

一听这个话，我腿一软，云翕和肖凌泽同时扶住我。进去看到奶奶虚弱地趟在那里，我眼泪不听话地流下来，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这样子了。

我拉住她手的，感觉到有人的触碰，她缓缓地睁开眼睛。

虚弱的张开嘴“禾妮，对不起，奶奶不是故意要瞒你，总觉得你这一生太苦了，不想让你背负太多东西”

我“奶奶，我很幸福，真的，谢谢你们，很抱歉我很不孝，什么都没有觉察到”

奶奶“禾，要和哥哥一起认真地活下去，这辈子缺失的父爱母爱会在其他地方补足你的”奶奶拉着云翕的手和我的手放在一起，对云翕说“翕，奶奶相信你会照顾好妹妹的，”

云翕“是的奶奶，奶奶放心”话音刚落，仪器上显示的线条从波浪线变为直线，每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讨厌直线。我使劲的拍那个仪器，不要在响了，不要变直线，一直拍一直拍，直到有人从后面抱住我“乖，别这样”。这不像是云翕的温度，对，是肖凌泽的，我还没有跟奶奶正式介绍他呢，要是知道这样子，昨天晚上就应该大大方方地介绍他好了，至少奶奶觉得如果云翕暂时回不国，起码我不孤单。所以昨天为什么那么拧巴，想着想着，再看着奶奶无法再回应的样子，两眼一黑，倒下。

等再醒来就是下午五六点了，全屋的白色加上消毒水的味道。一只手在吊点滴，一只手被握着，一屋三个人，我，肖凌泽，还有苏青。看到苏青眼泪又开始不自觉地往下掉。她过来擦了擦我的眼泪，她自己也跟着流眼泪。

我“苏青，我都不知道奶奶病重，还一天不去看她，她疼的时候一个人多无助，连倒杯水的给她喝的人都没有”

苏青“嗯，我们禾知道错了，过去了好不好”

肖凌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倒来了一杯水“来，先喝口水，你一天没吃没喝了”

听话地喝了一口水，然后他又温柔地说“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现在要补充能量，才有力气和云翕一起面对。”说完他起身往外走。

苏青“没事，你休息一会儿，李淳在帮翕哥呢，你先把自个养好，别让翕哥担心你”

道理都懂，可是想着昨天还好好的人，就突然没了，接受不了。

肖凌泽买吃的回来，吃了几口，回家换身衣服，就往殡仪馆去。看到云翕把一切处理得很有条理，看到他的背影也想哭，他也不过近30岁而已，却显得如此成熟稳重。

葬礼在三天后。

人很多，很久不见的亲戚，还有奶奶的同事，还有奶奶的好多学生，还有很多很多，在我印象中，来我们家走动的亲戚很少，多的都是爷爷奶奶的学生们，经常给他们做饭吃，谈学问，聊他们的研究方向。往后，家里不再有那各景像了。想着，眼泪又开始不听话了。

客人中有两位第一次见到的夫妻，跟着肖凌泽走过来，妻子看着就很漂亮，在哪里见过，记不住了，丈夫一表人材，完全没有中老年男子的那种大腹便便。

肖凌泽“云翕，云禾，这是我爸妈，听到家里的事情，说要过来看一看，爸妈，这是云禾，这是云翕”

我“叔叔阿姨好”

云翕“谢谢叔叔阿姨特地赶来一趟”

肖叔叔“兄妹俩节哀”

阿姨拉着我的手“不要太悲伤了，要好好吃饭”

大家都忙忙碌碌，似乎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要怎么做。去洗手间的路上听别人议论纷纷。

A“哎，兄妹俩还好长大成人了”

B“对啊，最可怜的就是云禾了，一出生就克死爸妈”

C“云老师两老口也是命苦，这一辈子算是解脱了”

。。。。。。

看到我走过，就马上没有声音了。所有人都觉得我可怜，都觉得我命不好，所以这一生才会这样子。很多话题在我们家里是禁忌。

追悼会上，云翕在上面致辞。他本来应该是一个幸福自在的人，有爷爷奶奶，有爸爸妈妈，就是因为我，他承担了他这年纪不该承担的。像一个大人一样照顾爷爷奶奶，还拖一个像小孩子的妹妹。突然觉得大家应该可怜云翕而不是我，不能因为他享受过三年的父爱母爱就忽视掉他承受了不该承受的。想着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不是因为奶奶，而是因为云翕。我们的名字里都有和平和气的意思，可是前三十年却如些动荡。

在公墓里，人散场差不多了，就我、云翕、肖凌泽、苏青、李淳留在最后。

云翕“奶奶，禾禾有我，您放心”看吧，到最后我还是成了他们的牵挂，他们的责任。

从医院醒来后，我云见了奶奶的主治医生，才知道，奶奶生病有两年了，她知道自己治不好，所以只告诉了云翕，

我心里有很多话，不知道说给谁听，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一会儿失落，一会儿流眼泪，原来就这是失去亲人的感觉，那种再也见不到了的空洞感填满了整个心，不知道20多年前爷爷奶奶是怎么面对同时失去儿子和儿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