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风徐徐 第五章 醉酒

徐木林看着斜趴在桌子上的徐轻九，还是没忍住伸手屈指抚摸徐轻九通红的脸颊。

“醉了吗？这才没喝几杯，我们轻九这酒量。”徐木林忍不住调笑着，语气十分温柔，“师兄扶你去休息吧。”

徐轻九抬起头，双手扶住脸，努力摆正脑袋，但还是看到眼前有两个徐木林在晃来晃去。

“师兄，你怎么变...变成两个了，你...你别晃啊，是不是喝醉了”，徐轻九结结巴巴的说道，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徐木林傻乐，“来，我...我扶师兄去休息。”徐轻九说着就要站起来去扶徐木林，结果一个没站稳，就要栽倒下去，还好被徐木林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徐轻九双手环绕住徐木林的腰，还傻乎乎的继续说着醉话，“走，我扶你...扶你...”

徐木林被徐轻九紧紧抱住，徐轻九的脑袋靠在徐木林的胸口，十分不安分的蹭来蹭去，蹭的徐木林心头一阵阵闷热难受。

看着徐轻九抬起被酒意熏染的通红的脸，一双失焦的杏眼朦胧着水汽，睫毛随着眼睛一睁一闭间忽闪忽闪着，嘴唇上还留着酒渍。

绕是定力再强的人，如今，也已完全无法招架，再加上“酒意”也将徐木林的冲动裹挟而出。徐木林低下头在徐轻九额头上落下一吻，看着徐轻九迷迷糊糊的眼睛，徐木林继续顺着脸颊，鼻子，直到嘴唇，一点一点的，细细的亲吻下去，舌尖在徐轻九嘴唇上逡巡着，好似贪恋徐轻九嘴唇上的酒一般。

徐轻九的意识慢慢回转过来。

而徐木林的把持力也随着这一声呜咽终于将欲念控制住了。不只是控制住了，甚至只在瞬间，方才那更深重可怖的欲念便都消失不见，转而自心中生出的，是无穷的惊惧与悔恨。

徐木林不敢再去看徐轻九，甚至想要将徐轻九推开，只是徐轻九手臂的环绕竟还在加紧，徐木林竟一时挣脱不开。

“师兄啊，你喝醉了怎么...怎么还咬人呢？”

徐木林侧着头看着远处，只听到徐轻九嘟囔了句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责问刚刚自己的所为，总之徐木林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不知如何答复，只能僵在哪里不知所为。

“我也要咬还师兄。”

这回徐木林倒是听清了，只是一时没理解到徐轻九的意思，冷不防的，便被徐轻九扣住了脖子。

徐轻九仰头迎上徐木林被按下来的面庞，结结实实在徐木林嘴唇上咬了一口，而后，傻傻的继续开口，“师兄，你的嘴巴，甜甜的。所以...所以我的嘴巴也是甜的吗？师兄才要咬我。”

徐木林默默清了下嗓子，却感觉喉咙里更是干涩。徐木林抬手扶额，指腹使劲揉着太阳穴，沉声道：“徐木林，冷静些。”说完，徐木林平视着前方，吐息了几口气，才感觉稍微平静了些，但仍是不敢再去直视徐轻九的眼睛，直接将徐轻九打横抱起，往卧房走去。

一出灶房，一阵清风吹来，徐木林因刚刚突发的意外而发热的脑子，也终于清醒了一些。低头看到徐轻九已经闭眼睡着了，徐木林沉声骂了句“蠢货”，也不知道是说徐轻九还是在说自己，说完又无奈的苦笑着摇头叹息。

徐木林将徐轻九轻放在床上，弄了热水替徐轻九擦洗。徐轻九此时已经完全熟睡，像只小猫似的窝在枕头里，擦过热水后，酒气倒是散的快，可是脸颊还是红彤彤的。

“不过也就喝了三杯。”徐木林看着徐轻九柔声笑道，说完又突然想到自己方才的所为，便觉得自己恐怕也没好到哪里去。而此刻看着徐轻九，似乎目光又开始深陷，徐木林不由警觉，替徐轻九盖好被子，便匆匆离开卧房回到灶房开始收整。

徐木林动作间虽都行云流水，看似也是井井有条，可细看却还是难掩慌乱无措，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屋内再没有需要收整的，徐木林终于也恢复了往常的冷静，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回到卧房，为免弄出声响来惊扰徐轻九睡觉，徐木林只简单的擦洗了下，便也躺下了。

习惯使然，徐木林侧身看着徐轻九。

有月光穿透了窗户，正好都照在了徐轻九身上。徐木林本也有了困意，眼神追随着斑驳在徐轻九脸上晃动的树影也渐渐模糊了，可在目光最终聚焦在徐轻九嘴边时，先前发生的一幕突然全清晰的出现在徐木林脑中，困意瞬间消散，徐木林坐起身来，再不敢多看徐轻九一眼，披上外衫离开了卧房。

徐木林轻轻合上卧房的门，站在门口看着院中，一时竟也不知要到哪里去，总之是不敢留在卧房里的。

此刻月上中天，将竹林环绕的院子四下照亮。徐木林走到廊桥中央，在木阶上坐下。

池中也落了层层竹叶，鱼在缝隙里游动，偷偷瞧着岸边的人。

徐木林心中思绪越发纷杂，根本没有停下来的可能。徐木林索性在廊桥上躺下，那思绪越是故意去收敛制止，越是没有边际的发散，徐木林干脆不再对抗，任由着自己将徐轻九的幻想虚影侵犯占有。徐木林在这种欲念满足中情绪复杂，一只手紧紧攥着衣角，一只手抚在脸上，指腹深陷在眼角和额头，嘴唇紧抿着，显得十分的痛苦。

月亮渐渐西垂，夜中越发安静，徐木林焦躁的心跳声终于慢慢缓和。

夜风越发寒凉，徐木林起身准备回卧房，转身时，余光瞥见徐恩泽窗前有人影闪过，徐木林停下动作，看向徐恩泽卧房，不一会儿，便见徐恩泽的身影在窗前来回着。

徐木林走到徐恩泽房前，抬手扣门。

“师父，您好些了吗？”

徐恩泽身上披着外衫，额前散着几缕头发，脸上挂着疲倦和憔悴，显得十分狼狈，眼神有些涣散，但身上并无酒气，像是许久没有合眼的样子。

“木林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徐恩泽原本应该是想笑着说的，但终究是有些勉强，最后呈现在脸上的，是十分难看的苦笑。

“师父您可是哪里不适，我去请准堂主门内的弟子过来给您瞧瞧吧。”看到徐恩泽这副可以说是有些惨淡的模样，徐木林不免紧张起来。

“木林啊，师父没事。”徐恩泽神情恍惚，就像是思绪和身体是分开的，说话时有些飘忽和迟钝，“师父没事，不要紧的。”

“师父您这哪里像是不要紧的样子...”

徐恩泽原本有些恍惚的眼神突然变得清亮，看着徐木林，嘴角还想是带了点意味不明的笑意，眼神在徐木林脸上像是巡视一般游离，最后好像又是穿过了徐木林看向了徐木林身后。

徐木林心中疑惑，以为是身后来了什么人，也回头去看。

院中四处都并未见有什么人，徐木林有些不确定，又往院中各处都扫视了一遍。确定无人后，徐木林本想继续说服徐恩泽同自己去神农堂。可等徐木林回头时，却只见徐恩泽已经快要将门关上了，徐木林赶忙抬手拦住。

“师父！”徐木林语气中略带焦急和责问。

徐恩泽并未松手开门，只透过一掌宽的门缝看着徐木林笑道：“快回去歇息吧，师父没事，不必忧心。”

徐木林看着徐恩泽方才的笑容也不似先前那样僵硬，和蔼与轻松也如往常一样回到了徐恩泽身上。徐木林愈加疑惑，不由的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晃神间，徐木林手上不自觉的松了力道，徐恩泽顺势已将门关上了。

徐恩泽滑上门闩，徐木林再推门时，徐恩泽开口道：“回去吧，师父困乏了，要歇息了。”

徐木林再要出声时，只见徐恩泽屋内灯光也熄灭了。徐木林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回想刚刚徐恩泽一如往常的模样，又想到徐恩泽先前离开天宗半月，中秋那日才匆忙赶回来，心中越发困惑

莫不是那半月里出了什么事？徐木林心中疑惑：若真如此，那问题恐是来自心中，药石也是无用。

想到此，徐木林眼下已然是没有办法了，只好回了卧房。

徐木林之前的思绪算是被徐恩泽的状况彻底打断了，再回到房中时，徐木林可算得上是心如止水，替徐轻九掖好被子后，躺在床上只是思索了会儿徐恩泽的事，渐渐的困意上来，便也睡着了。

另一边，徐恩泽屋内。

徐恩泽站在熄灭的烛火前，看着白烟流动，渐渐失神，直到白烟消散的瞬间，徐恩泽眼前灵前香火的幻影也一起消失不见，徐恩泽环视了一圈屋内，听着徐木林离开的脚步声远去，再看向面前快要燃尽的蜡烛时，眼中满是伤痛，兀自便流下泪来。

“没有了，都没有了。”徐恩泽低着头在屋里来回踱步，自言自语着，“再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一个也没有了。”

“师兄，恩泽没事，不要紧的，恩泽没事。”徐恩泽握着手腕，抬着手看着眼前的黑暗，像是在和站在黑暗之中的人对话。

“恩泽这哪里像是不要紧的样子。”徐恩泽脑中浮现出答复。

徐恩泽看了看眼前，旋即又低下头，露出一副有些难为情的模样，脸上还挂着泪，徐恩泽却有些傻傻的笑着，那有些稚气的表情与徐恩泽现在的面容十分违和。

转瞬间，徐恩泽又变得有些慌乱，像是丢失了什么东西，在屋里四处找寻。找了一会儿，又像是泄气了一般，整个人都塌了下去，头低垂着，脸上的表情阴恻恻的，又是笑又是哭，旋即又收了笑意，眼神似乎穿透了面前的所有事物，像是毒蛇看着猎物一般阴冷，“都去死吧，全都...…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