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风徐徐 第三十章

卿风徐徐 抑鸣 武侠仙侠 | 武侠修真 更新时间:2023-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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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刚到房间时,吴管家正好送了宵夜过来,布置好后客套了几句就离开了。徐木林淡然的吃着东西,徐轻九却有些急不可待,看看徐木林又看看李济初,想着要不要开口继续之前的话题,便听得李济初已经先开口说道:“母亲当年生我的时候受了惊醒,所以调养了许多年之后才又有了霁华,我们两兄弟的年纪相差的就多了些,或许也是因为这个,虽然关系也是亲厚的,只是却不像寻常兄弟般无话不谈。不过这些年来,他心中所想,我多少还是能猜到一些。”

“我是十二岁的时候,父亲才带我去今日我们去的那个山洞,将剑法讲解教授于我,等到我掌握透彻了,父亲才开始在外面山崖上演示给我看,然后再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纠正我。我光是在山洞熟记那些图解便花了近三个月的时间,而后来练习也花了近半年才掌握了每一个身法和技巧。不过,父亲却从始至终没有任何着急,一直耐心的指点于我。”李济初说着,似是回想起了什么,尴尬的笑了笑,“抱歉,扯远了。霁华不同,他七岁那年,父亲便带他去了山洞,花了不过两日便开始练习,不到一个月,霁华便已完全掌握,甚至还能和父亲讨论哪些地方或许可以有什么变化以便更易施展而且不影响其飘逸灵巧,这些,我从不曾体会。也只是觉得,父亲终于有了能继承剑法继承孤霞庄,并且把一切愈加发扬光大出去的后继之人,而那个人永远不可能是我。这便是我最初那几年的想法,不过我也不是觉得嫉妒霁华,但是,不甘心,总还是有的,所以也不停的修习,但我修习两年精进的都不如霁华修习半年所得,渐渐的,我便也相信了,天赋这种东西,一般人再如何努力,都很难达到同样的水平。父亲或许也看出我对自己的苛待,时常亲身给我示范,指点于我,那个时候,我觉得父亲不过是怜惜我身体不好。”说到这,李济初笑着摇了摇头,大概是在好笑自己从前这些不成熟的想法。

“李庄主待你真好。”

徐木林好似认真的喝着茶,偷偷觑着徐轻九的神情,见徐轻九没有什么异常,便也没开口说话。

“是啊,他是个极好的父亲,可我,却算不上是个好的儿子。”李济初喝了口茶,“我察觉这些晚了许久,不知道他从前有没有察觉出过我内心的怨怼,而对我有所失望。”

“从前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济初兄长现在做的很好,将来也能做到更好,这就行了。我师父从前告诉过我,人的眼睛长在前面,就是为了朝前看,我们的生活永远在将来,我们每天睁开眼,是为当下,为将来而活,不是为过往。”徐轻九看着李济初,认真的说道。

“轻九说的是。”李济初看着徐轻九笑道,说完,又继续刚刚的陈述,“十年前,父亲在院中指点我,母亲说是要上山去寺里请愿,父亲觉得霁华整日就知道闷在家里修习剑法,便让母亲将霁华带着同去...果真是世事难料,父亲刚指点完我一个身法,又亲自给我演示,还没演示完,父亲手中的剑便突然断了,父亲突然觉得心下不安,说是要上山去寻母亲和霁华,我也不放心,就跟着一起去了...我和父亲在上山的半路,远远便看见庄内护送母亲和霁华上山的弟子,浑身是血,重伤倒在路旁,母亲所乘的马车不知所踪。后来我和父亲顺着杂乱的车辙,终于在林中找到了母亲和霁华,只是,我们还没来得及上前从围困住母亲和霁华的歹人手中救下他们,母亲拦在重伤倒在地上的霁华身前,被一剑穿心,刺穿母亲的剑直直的就那么到了霁华眼前,若不是父亲反应迅速,霁华恐怕也殒命当场了。母亲身中数剑,当胸那剑伤的极重,父亲才将那些人都一个不留的杀了,还没来得及同母亲说句话,母亲便在父亲怀中去世了。父亲抱着身体一点点冰凉下去的母亲,我背着受伤的霁华,回到了孤霞庄。”

“大夫帮霁华处理伤口,好在所伤之处都不是要害,只需多修养些时日便能好。可是,自那日回来之后,每次处理伤口的时,霁华就算是疼的满头大汗,也是一声不吭。他那个时候,还不满十岁。后来,霁华就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再后来伤都还没好全,母亲出殡时就那么拖着病体,看着就像是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一声不吭的去到母亲灵堂前,不顾我和父亲的劝阻,坚持要送母亲出殡,父亲拗不过,便也没再坚持。霁华就站在我旁边,什么声音都没有,满脸的泪水,流到下巴处都成水流了...母亲落葬后,霁华仍是和之前一样,什么话也不说,只把他自己关在房间里。”

“父亲责骂他,说母亲见到他现在的样子会失望透顶。我找了大夫来,大夫说他是受了太大刺激,心神损耗,得慢慢恢复。父亲那时候也是因为沉浸在失去母亲的苦痛中,看到霁华那般样子...父亲将霁华从房间拉到院子里,把剑扔在他跟前,强迫他拿起剑,不想让母亲在天之灵看到他这个样子难过伤心。霁华伸手去接父亲手中的剑,可不等碰到剑,他便跪在地上呕吐起来,直吐的呕出血,将父亲吓了一跳。后来霁华和我说,他一看到剑,便看到从母亲心口流下的血,看到自己手上都是母亲的血。我将这些告诉父亲。父亲责备霁华太过软弱,不过后来也没有继续强迫霁华,只希望时间慢慢过去,霁华能振作起来,可是过了不到半年,霁华便不知道从哪找来些医书,整日整日的待在房间里,再也不提练剑的事情,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父亲每每和霁华见面,便是无休止的争吵,我只能两边劝解,只是没有什么效果。我实在不愿让霁华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重新拿起他不想再拿起的剑来,因为我知道,父亲对于让霁华继承孤霞庄,有着很高的期望。霁华看着医书,头也不抬的,满是哭腔告诉我说,若是他修习的不是剑术而是医术,或许那日他就可以救下母亲。我将霁华的这些话告诉父亲的时候,父亲只是长叹了口气便沉默着走开了,我看着父亲的背影,想着霁华说的话,第一次开始觉得自责,若我是个健全的人,霁华大概也不必独自承受父亲全部的期望,父亲也不至于那般无可奈何。再后来,霁华便时常往外面跑,与我和父亲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偶尔回来几次,见了面就又开始争吵,后来便几乎不怎么回来了。”

“对你父亲来说,可能在日复一日之后,也开始因为没有保护好你母亲和霁华而自责。而对霁华来说,其实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徐轻九低着头喃喃道。

“父亲自责的不只是没有保护好他们。后来父亲同我说,当初那伙歹人,他认出其中几个是多年前他和母亲行走江湖时,在一个路过的村庄上帮着百姓对付过的一伙强盗中逃走的人。”

闻言,徐轻九只觉这些过往的事隐情都太深,“所以当年,杀害你母亲的人其实是来报仇的,你父亲,也是为此而觉得愧疚?对你母亲,还有霁华?”

“是,父亲是愧疚的,故此,他后来已经不再坚持去说服霁华重新拿起剑,重新负担起孤霞庄的责任”,李济初说着,神情满是苦痛,“只是,父亲的愧疚恐怕不止于此。”

“怎么说?”徐木林问道。

“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许多事。父亲提及的那件事,许多年前,母亲同我和霁华讲过,但是,与父亲所说的不同。那几个人,当年不是自己逃走的,是父亲见他们还未曾犯下大奸大恶的事,又有心改过,便留了他们性命,希望他们从此以后改过向善。我最近想起这件事,突然觉得父亲可能意识到当年霁华可能在那些人杀害母亲之前,知道了什么,所以父亲,可能也一直在忧虑,霁华这些年是在怨恨着他。”

探寻往事,就如同将愈合的伤疤重新揭开一般,所有苦痛都要重新再经历一遍。可也有许多人,常年活在往事里,每天都经历着一样的苦痛,李济初是前者,李浩沅是后者。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徐轻九觉得,若是真如李济初所讲的那样,那一切实在是太过沉重了,徐轻九想要不一样的真相,“那济初兄长之前可有听霁华说起过什么?”

“没有。”李济初摇了摇头,“当年母亲同我和霁华说起这件事,原本只是想告诫我们‘很多人都有行差踏错的时候,而许多人,有的时候是没有选择,或者是被迫选择走上了一些不该走的道,所以不应把人心想的太恶,应该给这样的人一个选择为善的机会。’我记得,当年我还反问了母亲,若是给了这些人机会,他们反而成了更奸恶的人,那岂不是有更多的人无辜受害?”说到这,李济初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笑继续说道:“当时母亲没有回答我,倒是霁华给了我答案,他告诉我说,‘许多久困于黑暗中的人,可能许多年仍然在等待着有人能带一束光前来,如果真有那样的一天,那那些人便也能成为一片黑暗中的另一束光,把一整片黑暗中的人也都带向另一种选择,即使那选择依然是恶,但肯定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只要有一个人做了对的选择,那就是值得的。’所以,在我一开始想到父亲那些忧虑的时候,我觉得霁华即使当初真的知道了那些杀害母亲的人是当年父亲有意放走的人,但霁华也不会怨怪于父亲。可是,这两年,霁华几乎不再回来,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所以我也有些担心,霁华除了有可能信了我与父亲的去世有关,或许,确实也在因当年母亲的死而怨怪父亲,认为母亲当年的去世就是父亲间接造成的。”

徐轻九看着李济初叹了口气,给徐木林和李济初添了茶,“济初兄长是觉得,若是霁华只是疑心你,那他应该早就回来质问你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迟迟不出现?”

李济初仰头将茶一饮而尽,说道:“是啊,对父亲失望,再对我失望。原本我也想给他些时间想明白这些的,所以我派人出去找了他一段时间之后,确实犹豫过是否还要继续找他回来,但好在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从今日父亲灵堂前发生的事情来看,无论霁华是否真有那些怀疑和怨恨,我必须得确保他是安全的。所以,这次请求两位帮忙去寻找霁华,找到他后若是他仍是不愿回来,不必强求,若是能劝服他和你们回天宗留上一段时间,那也是好的。”

“那我们明日就出发。”

“师兄...”徐轻九看着徐木林,犹豫的开口道。

“前两日收到消息,说是有人在梓州见到过霁华,我让他们继续在那边找一下,若是能找到,到时候也就不必劳烦你们了,而且,木林你的伤还得要再养一养,今日又碰了水,等伤再好些再说吧,不急着上路。我听陆闲云说,当时还做了缝合,过几天若是没有什么问题,我让他过来帮你拆线。”

“师兄?”徐轻九看着徐木林,希望得到徐木林的同意。

“好,听你的。”徐木林看着徐轻九答道,又转头对李济初说道:“只要没有听对方亲口说出,就先不必想那么多。”

李济初看了看徐轻九又看了看徐木林,“木林这是在宽慰我?”

“当然是,师兄一直都是如此善解人意的人。”徐轻九抢答道。

徐木林低头喝茶不说话。

“木林,你杯子里没茶了吧。来,我给你添上。”接触之后,李济初也发现了徐木林这一板一眼的性格,忍不住调侃。待徐木林继续面无表情的将杯子放在桌上,李济初给徐木林和徐轻九都添了茶,又把自己的杯子也倒满,说道:“木林还有伤在身,今日我就先以茶代酒,深谢木林,轻九的恩义。”

“济初兄长客气了。”徐轻九举杯道。

一旁的徐木林刚刚受了调侃,此刻找补道:“怎的是我有伤在身便不能饮酒,你今日也没有带酒来,未曾不是你小气,倒是拿我做借口,济初兄长?”

李济初听出徐木林是在回报刚刚自己对他的调侃,正要开口反驳,便听得身旁的徐轻九已经开口道:“师兄你有伤在身自然不能喝酒。”李济初一听,低头笑了笑,心想哪里还需要自己开口说什么呢,结果还没开始得意,又听徐轻九悠悠开口,“不过济初兄长与我确实可以喝,如此看,济初兄长,确实小气。”

还没来得及得意的李济初顿时哑口无言,看到一旁的徐木林也在忍笑,李济初只好投降道:“好好好,我去叫人取来。”

李济初那边话音刚落,正欲起身去叫人拿酒,便听得门口传来声音,“你自出生怕就没喝过酒,现在这是为了保全面子,命都不想要了?”

先前是挥手投降,此刻李济初却是想翻窗跑路了,但奈何徐徐二人还在这里,李济初最终还是没做出这更有损颜面的事,长叹了口气,上前开门。

刚刚好容易被李济初打发走的陆闲云,此刻又站在门前,李济初心中懊恼:忘了他知道木林他们安置在这里了,刚刚还交代了老吴要是他问起我去了哪里就说不知道,现下估计这人就只是书房卧室看过没见我就直接朝着来了。

“方才不是说了吗,这时节的雨淋不得。我想着替你施针疏解体内寒气,就是去取个针的功夫居然就又不见你人影了,你出去看看,有哪个大夫这样整日追着病人的?”陆闲云没好气的说道。

李济初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陆闲云便自顾自的唠叨开了,未免再被陆闲云找出其他由头来继续没完没了,李济初打算默不作声。

倒是一旁的徐轻九忙起身到李济初身旁,帮忙圆场,“没有真的要喝酒,我和师兄只是和济初兄长说说玩笑话。刚刚济初兄长在和我们说些事情,对不住,耽误你替济初兄长看诊了。”说完,又看向李济初说道:“如此我和师兄便多在庄上叨扰济初兄长几日了,之后若是有什么消息我们再沟通。”

“好,今日时辰也不早了,那你们早些休息,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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