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姝异游录 第88章 救灾

容谨思虑了半日，接了卖身契，在王顺耳边轻声收说了几句：“若你真有心，就在徐州或汤免寻个地方，安家落户。改日我们有需要，再找你。”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朗声道：“去外面买些当地土仪，好让公子尝尝些。”王顺点点头，接过帕子，飞快地逃离了客栈，确定身后无人后，方躲到一个破庙里，偷偷地翻开帕子。

上面画了个图，写了个字，他看不懂。只得好生藏着。另找了个客栈，洗漱一番，买了件寻常的细布衣裳，又买了些米粮，找了好几个大桶，装了水，租借了几辆牛车，使了些银两，跟在一个财大气粗的商队后面，从徐州重新往返汤免。米粮水都是汤免急需，一来一回，也赚了好几倍的银子。渐渐地也竟然存了钱，回了汤免置下偌大家业来。

云铮回想起过往，当日晚膳时自己下了楼，问道：“那人呢？”旁边的侍卫统领冷笑道：“容小子给了他银子去买土仪，结果这死老头子一去就不回了。就是个白眼狼。”侍卫统领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自己摆了摆手，这人能用银子打发走，也算是件好事。

容谨也许比留在自己身边更有用处。王顺，就是容谨留下的一枚出其不意的棋子，这枚棋子还起了大作用。思及至此，她暗暗作了个决定，待此间事了，把容谨调离身边，去军队里闯荡一番大事业，给自己一个大助力。

至于自己，应该开始着手确立汤免王爷地位的时候了。思及至此，云峥把灯重新塞回雪香怀里，道：“给二小姐送过去。”雪香见主子心情好，笑着调侃道：“二小姐心心念念的把这灯送回疏姨娘那儿呢！”云峥斜睨了她一眼，道；“我与她一道，还不知道她的心思。”但凡卫知摸上手的，就是她想要的。

几日后，云铮借了王顺的人和粮在两个城门口不远的地方施粥，雪香和竹悦分管两处城门施粥事宜。同时，又雇佣了一群灾民重新搭建冬日被压塌的草棚子，让这些灾民有处可去。

今年受灾面广，遭了雪灾出来乞讨过活的人多，连续施粥半个月对于王顺家财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春耕开始后，云铮又让王顺进了大批的粮食蔬菜种子，分发给灾民们，还购了一批农具，借用给汤免的百姓。这些灾民们欣喜若狂地拿着种子，按次序在王顺的铺子里借了农具，侍弄内城的庄稼，去外城开垦荒地。

雪水化了后，三月份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汤免得了一点滋润，草儿冒出了细细的头，城中的枣树抽出了嫩芽，地里的庄稼也是绿油油的，长势喜人。

汤免的灾情一时之间也有了缓解。老百姓们也安心地在自家三亩地上仔细地耕耘。

然而，希望的种子刚萌芽，绝望的号角就吹响了。春耕一个月后，天气比以往热得早，才四月份，地里的庄稼都蔫巴巴的，松散沙质的土壤也变得和沙子般，一粒粒的。内城的井水水位迅速地下降，外城的农田也失了生机，渐渐地，连人喝的水都不够了。

经历过雪灾，还未恢复过来的汤免又将陷入旱灾之中。

云铮还是让王顺每日在内城施粥。灾民们饿不死也吃不饱。她也只能顾到内城，外城及绵延在外的其他郡县，却是望尘莫及的。许多小村庄，村民们经过一个冬季的折磨，终于盼到了点希望，只是老天爷今年不肯赏饭吃，只能弃了地，奔向汤免内城，或是朝着汤免另一边丰州而去。丰州大门紧闭，丰州太守称，汤免乃成国属地，丰州不便插手他国之事。派出军队驱赶在丰州城外停留的百姓。

百姓无法，只好边乞讨边往汤免内城走。太守早已派人守了城门，不允许他们进城，只圈在外城停留。赵琅也歇了争斗的心思，和太守二人摒弃前嫌坐在一张桌子上商量赈灾事宜。

赵琅上书，请求调粮调水支援汤免。武帝准从徐州就近调人送粮送水给汤免。

太守在城外搭了十几个粥铺子，抽调百十个衙役在城外负责施粥事宜，赵琅也派了五百人的队伍在城外维持秩序。第一天施粥过程中，有心生不满的，赵琅和太守二人心照不宣地抓了几个主犯，诛杀当场，倒也震慑了蠢蠢欲动的百姓，一时之间，这群灾民似乎被安抚下来。

受灾的百姓越来越多。在外聚集的灾民们见入城无望，在外城驻扎了十几天，还没什么活路，都在纷纷讨论如何是好。汤免虽穷，但地界大，单凭两条腿根本走不出汤免这个重灾区。没法离开的，困在汤免之地，只能吃存粮，雪灾那会儿农人们基本把能吃的吃的差不多。新庄稼还没长成，也没长成的机会。手里也没多余的银钱，好容易来到外城，却被阻隔在外。领了几天的粥，有些活络的就沿途返回，一路乞讨，乞讨的人一堆一堆的，望不到头，吓得人人闭户不出。大多认为回去无望，只能在城门口排队领粥，时日久了，雨水不至，徐州调来的粮食告急，太守也吃不消，粥铺还是这般多，碗里的米粒却越来越少，赵琅和太守急的焦头烂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粮食他们也没办法，成国的存粮有限，站在城墙上，看着乌压压一片片的人，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已经是六月中旬，地里的庄稼已经看不到影儿了，路上的树也看不到一片叶子了，在外城的人渐渐地四散开来，来领粥度日的人越来越少，只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太守心里越发地慌乱起来，赵琅却没放在心上，没了就没了，还更省事。黑脸太守摇摇头，到底是太年轻，不经事，大灾过后必大乱，到时候可不是几粒米就能解决的事儿了。赵琅却不以为然，把放粮施粥的事甩给黑脸太守，自己则继续琢磨军事防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