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追情梦六百年 第一章 裸坠古明代

恍恍惚惚之中，甄元生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的感觉就像跌入一个极度黑暗的冰窟里，那种难以忍耐的冰冷似乎要透过皮肉侵入到他的脊髓里。隐隐吹来一缕缕刺骨的寒风，犹如一把把尖利的剑刃，在他的身上四处游走着，刺疼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似乎要彻底地分割了他。冥冥的思维里，甄元生觉得自己好似在一个幽幽的梦境里浮沉，任他百般挣扎都无法脱离。此时的甄元生万分惊恐，他张开双手，只想抓住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哪怕是一根稻草。可是，他什么也没抓到什么也抓不到，只能身不由己地随着凄楚的阴风，像一片碎叶孤零零地在苍茫中飘荡。

甄元生什么都看不到，脑海里满是阴森和恐怖，犹如跌落在神话中的一间狰狞的地狱里。甄元生想逃脱这个噩梦，可他尝试了许多种方法，但都无法甩脱这一片漆黑。他张开嘴，用尽气力地拼命大声呼喊起来，可喉咙里一个字的音也发不出来，连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发声。

让甄元生更为惊骇万分的是，他整个人突然被抛向浩渺的高空里，忽上忽下地漂浮着，让他一阵眩晕，丹田之上的那颗心几乎就要从嘴里吐出。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紧闭起双眼，听命由天了。

不知过了多久，处于迷蒙中的懵懂中甄元生感觉自己在直线下沉，这个速度似乎要撕裂他的身体。“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我命已绝要掉进无底深渊吗？”还没容他想完，他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给咯了一下，背部一阵疼痛。

也就片刻时间，背部的疼痛便消失，那股让他宁死都不愿经历的阴森森的冰冷开始在慢慢地减轻，以致完全消失。一阵喧哗声传进甄元生的耳朵里，好清晰，就在自己的身边。他睁开了双眼一看，面前的状况让他很为惊异：一群身着奇异服装的人在团团地围着自己，好像在观看一个稀有动物一样。有的人用手比划着什么，有的人捂着嘴在嗤嗤地笑着什么，还有人半掩半捂地用眼睛搜索着什么，但他们都用同一奇怪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下半身。

一阵凉风飕飕地吹向甄元生，他禁不住打了个喷嚏，清醒了许多，便展目打量起周边环境，这才认识到自己原来竟躺在一块棉绒绒的草地上。甄元生揉揉还有点模糊的眼睛，坐了起来，感觉屁股被石子样的东西垫了一下，他低下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是赤裸裸地一丝不挂，一身的隐私全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毫无疑问，团团围在自己身边的人们，用双眼观望自己的目的地自然是这个地方了。甄元生的脸立刻红了起来，慌忙用双手捂住那个最不雅观的景点。

随着又一的寒风吹来，甄元生他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叹了口气：“这赤裸的身子，经不住冬天里的一丝轻风。”

“这是什么地方呢？”甄元生自言自语地说着，“我怎么跑到这个荒郊野外来了呢？不对呀，我好像没有梦游的病症啊？”他使劲地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望着这块十分苍凉而又非常陌生的奇异地方，以及那些团团围在自己身边看西洋景的身着怪诞服装的人们，甄元生再次惊恐起来：“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不成我真的已经给挂了？”他抬起头朝天空望去，蔚蓝的天空上，看不到一丝云彩，好洁净，好靓丽，好清新。那明媚的阳光虽不能暖人心脾，但也让人心旷神怡。这情这景，在他记忆的今天以前，真是少有的无雾霾气象。

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很奇特，但都那么真实，并非像似阴曹地府。甄元生再使劲掐了掐自己腿上的肉，是疼的，这说明自己还活在人间。

有人给甄元生扔过来一身衣服，他急忙捡起来赶紧穿在了身上。毕竟，这羞耻的观念伤不起呀。这身衣服就像麻袋片一样，颜色灰楚楚的，布料倒十分硬实。

在甄元生看来，这所谓的自己从未见到过的衣装，充其量也就是手工作品最差的粗布衣服而已，一般山区爬山攀崖的护林人穿的都比这要好得多。衣服的上身有点肥大，为老式大开襟模样，就像五六十年代乡村妇女们穿的斜扣布衫一样，甚至比那更不堪。棉裤子很厚实，腰部和裆部特别宽大，展开来能够装进去两个人还显得绰绰有余。这些在赤裸裸的甄元生看来还不算大问题，重要的是，没有腰带。

这件老古董棉裤，既没有腰带也没有可供捆绑裤子的绳子，这可让甄元生犯了难，这啥情况啊？裤子用什么来系住呢？难不成总得友谊之手提着裤子不成？尽管不满意，但他顾不了这么多了，有穿的总比光屁股强。虽然这身衣服穿在身上显得十分臃肿，但要比光着身子暖和多了，至少不用再担心自己继续丢人现眼让人耻笑了。

穿上这身衣服后，甄元生上下左右地打量了，自己一番，怎么看现在的自己都像是个马王堆；里的出土文物。

在众人注目下，甄元生一手提着裤子一手行着非常标准的军人礼，还用有点瘪嘴的普通话大声喊叫着：“谢谢，谢谢，甄某在这里谢谢给我赖以蔽体衣服的好心人了。”喊吧，心里有点别扭，感觉自己就像乞丐一样。

这时，有人又给甄元生扔过来一双鞋子。甄元生拿起来一

看，这是一双布鞋，黑面白底，约莫尺寸至少有五十码大小，他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哪是鞋呀，分明就是一个鞋筐，自己的脚丫子才是四十一尺码，怎么穿？但若不穿，光脚走沙路显然不行，无奈，只有穿上了。穿上后，鞋子的前端处至少能多出三四指的空间，别无他法，也只能凑合着穿了，比光着脚丫子走路要强一些了。

穿上这双鞋子，甄元生走动了几下，感觉像穿了一双超级大的雨靴子，鞋里面很宽松，以致脚都走不成步伐。甄元生思忖着：穿这鞋的人一定膀大腰圆，只是不知道他这脚是怎么长的，应该像个熊掌一样吧。

“借光借光。”随着一阵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一个老者用双手拨开看热闹的人群，径直走到了甄元生的身边。

这位老者一看到甄元生，顿时挂满一脸惊诧，他哆嗦着嘴唇，结结巴巴地叫着：“元生少爷，你怎、怎、怎地变成了如此模样？”

甄元生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这位老人家，心想：“这位老先生是什么人？他这是怎么了，看到我就好像看见了吊死鬼一样，如此害怕，口吃得这么厉害。”

老者看出甄元生眼里射出的疑惑目光，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了，赶忙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轻声问道：“元生少爷，这几日你跑到何处去了，自管自地去逍遥，可知家人在痛苦地担心你么？倘若元生少爷在外病情加重，躺倒在荒芜之地，无人知晓何以了得啊？”

甄元生一听，这老者一会甄少爷，一会元生少爷的，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我和他又不认识。何况，谁还称呼什么少爷呀？看这位老人家的穿着，听这位老人家的说话，一种文言不文言白话不白话的腔调，怎么就像远古时期的人呢？难道是自己喝醉了酒，跑到古装影视剧拍摄现场来了？可自己又怎么会光着身子呢？

那位老者看甄元生一直在打量着自己并流露出茫然的眼神，他就没再说话，走近甄元生，先帮他把裤腰拽直拉展，然后像变魔术一样，快速地把裤腰的边沿拉成三角形，然后折叠起来，将一个角掩好掖住。

“嗯？”甄元生那个惊奇，这棉裤就这么系住了，使劲扭扭腰也掉不下来，“这可省皮带了。”

老者又脱下甄元生脚上的那双特级号布鞋，解下自己腰间挂着的一块手帕，撕成两半，分别塞进鞋里，又把后跟处的一根细绳拽了拽，重新给甄元生穿上。

甄元生跺跺脚，原地踏了几步：舒服多了，真神奇哦，他带着感激的语调问老者：“请问老人家尊姓大名？”

老者见甄元生向他发问，便泓泓静地回道：“甄少爷不记得在下了么？我乃此都代行职责之长，无甚官衔，街里人都称我为都长。”

甄元生自然是不认识他，也不知道这“都”算哪一级政府，可能是街道办事处或居委会之类的吧。既然说不准，就只有象征性地点点头。接着甄元生又问：“老人家，您又是为何如此打扮，说话阴里阳气的……”

老者没有回答甄元生的话，叹口气：“咳，这场疫情祸害了多少人命啊，也亏得元生少爷的命大，尚未被疫病夺去性命，实在是不幸中之大幸。”老者看看甄元生，又叹了口气，“咳，谁曾料想，到了还是毁损了元生少爷的头脑，疯癫起来了。”

甄元生一听老者说及疫情，暗想：“这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疫情啊？非冠不是刚刚才过去吗？莫非他说的是二阳？难道我真的中了二阳，脑子给整残了吗？”

老者看看甄元生的头，小心地问道：“自古以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此乃孝之始也。不知是何缘由，元生少爷竟然毁发？”

“什么毁发？”甄元生没听明白，抬起头来，看着大家都是束着一头长发，唯独自己是寸发，他有些明白了：“老大爷，我的头发是美发厅里的师傅根据我的头型为我设计的最新潮流发型，还花了一百六十块人民币呢，这可是很潮流的艺术造型，不是毁发。”

“何谓美发厅？又何为潮流发型设计？”老者又向甄元生发问道。

“老人家，这美发厅您都不知道？这发型的设计您也不知道？您老就不去美容美发店里去理理头发吗？”甄元生奇怪地问老者，“这可是人人都必循理性和接收的一个生活服务项目啊？”

老者当然不理发了，他怎么能知道美容美发这些事呢？只好茫然地摇了摇头，怅怅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