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五年,九月二十。
铁花楼船队继续向东航行,从九月初五出发至今已连续航行近半月,路程已去近半。
江华这几日早晚习刀,中午太热之时跟随寇老九学习,数日下来收获不小。
卯时三刻,他提刀来到甲板之上,稍事准备便开始挥刀。一刀一势,一拳一脚如行云流水、笔走龙蛇,出刀气势更胜往昔,已初窥一代刀法大家之门槛。
练习短刀之时,长刀也未落下,每日皆要花上半个时辰练习长刀刀法。
数日下来,横扫,劈砍,突刺,削撩四刀已登堂入室,一刀挥出如清风扫落叶,再一刀挥出如泰山来压顶,第三刀挥出如万箭齐穿心,第四刀挥出天地皆沉默。
当日与东洋人战斗,从中有吸取些心得被他融入到刀法之中,如今刀法再无半点花俏,只有刀锋和鲜血。
一个时辰后,最后一刀劈出,江华收刀歇息。
他举起水壶大大灌了一口,刚长出口气,忽闻隐有铃铛声传来。
惊奇之余四下观望,又望向本船眺望手。
“当当当”本船眺望手此时也敲响铃铛,之后其余船只也传来铃铛声。
十数息功夫不到,众人便来到甲板上四处观望,之后皆是好奇的看着眺望手。
林东峰问:“是何情况?”
眺望手回:“林总班,南面四十里似乎有人正在劫船。”
众人皆惊,纷纷拥到南面船舷想看个究竟,奈何太远看不到,于是有人直接爬上桅杆。
林东峰问:“能看出是何方的船吗?”
眺望手回:“看不出,他们未着旗号。”
林东峰问:“旗船有何命令?”
眺望手回:“未有命令。”
如此,众人也只能在甲板上看热闹。
盏茶功夫后,眺望手突然大喊:“两船脱舷了,似乎要向我们而来。”
“是五百料的船。”
又是盏茶功夫,眺望手又喊:“后面的船追上来了,两船又接舷了。”
“船上有人厮杀。”
“二里外又追上来一条船,是三百料船,跑的好快。”
眺望手不停报告,众人却看不到,心中如猫抓一般。
要知道,这等海上打劫大戏,或许一年也见不到一次,甚至还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何不叫人惋惜。
就在这时,眺望手突然拿开千里镜定睛看了眼海上,又重新举起千里镜。
两息后,他大呼:“被劫之船打出旗号了,是虎威镖局。”
众人闻听,大吃一惊,窃窃私语。
虎威镖局如此强大,还有朝廷背景,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打劫他们的商船。
还未消化完眺望手说的话,众人又听他大喊:“林总班,旗船传来命令,命雀字号、鸧字号出阵营救虎威镖局商船。”
林东峰大喊:“接令。”
“众弟兄听令,起帆出阵,营救虎威镖局商船。”
于是,船上众人迅速行动起来,准备迎战。
江华跑回船舱将长刀放好,又提着短刀来到甲板上。
此时,船已脱离队列,向南面驶去。
眺望手不停喊着双方之间的距离,三十五里,三十三里,三十里······
随着眺望手回报,船上厮杀似乎变得更激烈,镜头中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加入。
众人已清晰可见,是东洋人在打劫虎威镖局商船。
就在眺望手喊出二十里之时,片刻不到他又大喊:“撤了,撤了,东洋人撤退了,东洋人撤退了。”
此时,众人用眼睛已能看到二十里外三条船正在拉开距离,虎威镖局的船向着船队开来,东洋人的船调头向南方而去。
一刻钟后,虎威镖局之船与两船擦肩而过。
江华看到船上躺满尸体,有虎威镖局之人,也有东洋人,似乎虎威镖局之人要多一些。
甲板上,虎威镖局只有十数人还勉强站立。
船上突然传来喊声:“庞某多谢铁花楼出手相救。”
“铁花楼总班可在,庞某有个不情之请?”
林东峰大喊:“林某在此,庞总镖头但说无妨。”
庞总镖头抱拳:“庞某有十数弟兄落入海中,烦请林总班搭救。”
林东峰回道:“义不容辞。”
遂,驾船继续往前航行。
行出数里,十数人举着千里镜搜索海面,可一无所获。
林东峰喊道:“打旗语问问,落水之人在何方?”
眺望手很快传回消息,此处往东南数里至十数里。
于是,船往东南航行。
数里之后,突然有人大喊:“那有人,正北一里之外。”
果然,镜头中有两人在海水中随浪起伏,他们正在向船使劲挥手,嘴中也不知在喊什么。
很快,轻舟解下,四人划着轻舟快速靠近他们。
不一会,就将二人救起。
轻舟回来之后,船继续搜索海面前行。
小半个时辰后,船来到一片海域,此片海域似乎是他们当初大战之处,只见海中飘着数十尸体,还有木板等杂物。
不知谁突然大喊:“有鲛鱼,好多鲛鱼。”
听到喊声,江华顺着所指看去,只见北面数百丈之外,数十鲛鱼背鳍正快速向尸体海域游来。
林东峰大喊:“鲛鱼定是被尸体血腥味引来,诸位弟兄们快快搜寻附近海域可还有活人。”
一时间,十数人举起千里镜搜寻海面,江华也在其中,余者皆用肉眼寻找。
江华举着千里镜搜寻百丈外尸体间是否还有活人。
突然,他似乎看到有具尸体的手摆动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眼花又重新盯着那具尸体看,可手始终未有再摆动。
正自嘲自己看花眼之际,那只手又摆动一下,他顿时大声惊呼:“那有活人,那有活人。”
众人顺着他所指看去,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是数十鲛鱼离他所指已不足百丈,无人敢去救援。
江华想自己去救,被寇老九一把拉住手:“来不及了,我们救不了他,在海中无人是鲛鱼的对手。”
“必死之人,救与不救无关紧要。”
江华无奈叹息。
镜头中,数十鲛鱼极速游来,海面上的尸体瞬间便少了大半,那个还活着的人也消失在海面上,再也未有出现过。
鲛鱼在享受盛宴,林东峰命船往南搜寻而回,如此又救上六七人,余者只能自求多福。
还未回到船队,江华便从落水者口中得知被劫之事。
原来打劫虎威镖局的不是某国某地的商船,而是真正的海盗,是千岛海的海盗。
虎威镖局的商船从千岛海出发三日后便被海盗盯上。
一路逃跑,一路追逐,终究还是在今晨被追上。
全船九十二人,死伤惨重,也不知活下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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