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者目录——炙热史诗 第六十七章 抗争时代开启

雷斯特.法鲁只带了三个人面见法鲁王，分别是他的妻子，法鲁王的二女艾达.法鲁，副将伊凡林和曾是黑旗的影。

在面见法鲁王的途中，雷斯特拿剑砍下了一个又一个护卫的头，其余三人自始至终没有其他的举动，只是跟着雷斯特，一直向前走。

这些护卫大多数都是年过半百的精壮老人，他们在数十年前曾宣誓效忠法鲁王，即使是在现在，全城空无一人的情况下，他们也在最后履行着自己的职责，握紧剑挥向他们根本不可能战胜的对手。

转眼间，法鲁王的最后一个护卫也被刺穿胸口，倒在王座前方。

王座上，法鲁王正坐在那里闭目凝神，一手握拳撑着头，脚边立着一把黄金剑柄的宝剑，看上去十分坦然，就算听到雷斯特.法鲁的脚步声也仍然不动声色。

“‘只要是具有王者的能力的人，便可以接替你成为王’，希望你还承认里克王立下的传统”，雷斯特缓缓走向法鲁王，甩手一挥，将剑上的血溅在地板上，随后将剑尖指向闭紧双目的法鲁王，“拔剑吧！法鲁王！”

法鲁王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睁开眼睛，就当雷斯特即将失望的放下剑时，法鲁王大笑起来，和从前不同，法鲁王这一次的笑声不再高傲和狂妄，难以言喻的苦涩夹杂其中，几秒钟后，笑声停止，法鲁王才开口说道：“那种传统早就不存在了，哪有什么王者的能力，不过是里克王给年幼无知的我灌输些许希望的话语罢了。”

“这么说，我只要杀了你就能成王？”

“我早说过，你的心胸太狭隘，能力也不足，成不了王。”

随后，艾达.法鲁走上前，站在雷斯特的身旁，对自己的父亲说道：“父亲，把王位交给雷斯特吧。”

“艾达，你也在…为什么”，法鲁王猛地睁开眼，在看到面前是他最宠爱的二女儿后，顿时全身瘫软，无力地靠在王座上，“你也要像珍弗一样痛骂我一顿，借此来否定我吗？可为什么，连你也…”

“因为您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太令人失望了，父亲，无数人的谏言都被你忽视，你包庇着那群贵族，帮助他们掠夺、奴役，您变了，是从那件事开始，还是在那之前，我不知道，您从一个意气风发、受人憧憬的王变成了一个懦夫，哪怕是最受您宠爱的女儿，我也必须证明你是错的。”

法鲁王苦笑着，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也搞不懂雷斯特的目的，突然，他像是发疯一样，癫狂的大喊着：“为什么！艾达！我是那么宠爱你！我把应该给珍弗的爱都给了你！你却要和这群狂妄的家伙站在一起否定我！还有你！雷斯特！我给了你权利和荣誉！为什么要背叛我！”

雷斯特低下头，将剑收了起来，说道：“的确，你给了我们荣誉，让我的士兵们为之战斗，但比起强加给我们的责任，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实在太过微不足道，我们上马杀敌，为了保卫国家和人民不断地牺牲，我们不求尊重和爱戴，可你们的所作所为太让我们失望。”

法鲁王疯了，疯癫的从王座上窜起来，双手抱着头狂笑着，嘴里不停嘀咕着：“不是我的错，是纳扎的错，是你们的错，是你们选择了我…”

见到法鲁王这幅样子，雷斯特也丧失了战意，他明白此时法鲁王已经听不进去别人的话，所以接下来的话只能是自言自语。

“您听说过一句话吗？我的王，好人都死了，这些年我听士兵们口中说的最多的就是这段话，我们保卫边疆，奋勇杀敌，归来时却是看着这些活在安逸生活的人们逐渐腐朽堕落。

我见过声明极佳的男人为了讨好士兵献上妻女，也见过为了依附士兵，偷光家里的钱，混进军队里卖身的良家妇女，还见过一群人仅仅因为一碗米饭便在背地里骂我的士兵是婊子养的，但我见的最多的，是被一群被拿着斧头的盗贼吓跑的人，然后我的士兵们便因为那些人的软弱而牺牲。

我时刻在想，为了保护这些人，士兵们的死是否值得，我不断地去告诉自己这是值得的，告诉士兵们，他们需要靠牺牲换得的荣誉是值得的，我是混蛋，欺骗自己，麻痹自己，来逃避他们死去的责任，为什么我一直没注意到呢？在他们将生命托付给我的那一刻，我就必须要承担作为他们信任的人所要承担的权利。”

雷斯特向疯癫的法鲁王瞪了一眼，眼神中散发的杀气将法鲁王吓得一动不动，随后，雷斯特瞪大双眼，极其愤怒的威吓道：“把王位交给我，法鲁！”

“又是一个为了权利红眼的凡人”，法鲁王的嘲笑声响彻整个殿堂，他手指着雷斯特，飘忽之间又放下，突然又像是鸟儿煽动翅膀一样晃动双臂，双眼注视着头顶，边嘲笑着，边说道，“你以为你是什么特别的人吗？错，你只是个凡人，凡人无法战胜天选！”

在听到‘天选’两个字后，雷斯特自嘲般的笑了，他承认自己不是天选这件事，也承认自己的能力是有极限的，但在此刻，他能想到的只有那些将生命托付给他的士兵们，他们将在自己的带领下去打一场必死的战役，而自己必须要背负责任，同时也必须想办法让他们活下去。

为了他们，雷斯特开始宣誓。

“好坏的标准全凭他人定夺，我已坚定了要走这条狭窄的路，只为我死去的将士们不被怯懦卑劣之人侮辱，满载污名的只有我就够了，哪怕被所有人耻笑，我也要让他们沐浴在荣光之下，活到这场战争结束的那天。”

听到这番宣言，看到雷斯特此刻的样子，法鲁王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个身影，那个身影让他感觉十分厌恶，耻辱与羞愧彻底冲击他的大脑。

这一刻，法鲁王才真的疯了。

“你们这群混蛋！你们都是混蛋！是你的错，是你们的错，是那群把我推到这个地方的人的错，我不想当这个王！你们有人问过我吗！你们可以随便找一个人，就算是路边的乞丐也可以推上这个位置，可为什么偏偏选了我？为什么要把这该死的命运强加给普通的我，纳扎！你打赢了我，把我赶到北边，然后没过几年说自己要死了，把我叫回这里，把这个破王座强行塞给了我，你们也一样！你们当时多么高兴纳扎王下去，我上来，可我不是天选，我没有让被火焰焚烧过后的麦秆地一瞬间长出麦秆的能力，纳扎王有，所以他才是王者！埃梅尔也有！他才是天选的王者！而不是我！”

法鲁王漫无目的的摇晃着，一个不小心从王座上跌倒了下来，被摔得头破血流，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嘀咕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雷斯特走上王座，将那把黄金剑柄的宝剑拿起，又走到法鲁王身旁，把剑交到了他的手中，说道：“握紧你的剑，至少此刻作为一个王死去。”

在触碰到剑的那一刻，法鲁王仿佛被什么东西吓到，突然坐了起来，并且不停向后退，惊恐地说道：“我不要再拿剑了，我不要再拿剑了…”

雷斯特失望极了，他没有再试图让法鲁以王的形象死去，而是直接拔出剑，捅向颤抖的他。

“如果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过去的您，那该多好。”

雷斯特的剑横穿法鲁王的胸膛，拔出后，剑身上已经沾满了法鲁王的血，目视着法鲁王倒在地上，然后带着伊凡林和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转眼，殿堂中只剩下艾达，她将父亲的身体抱在怀中，流着泪，倾听着他最后的遗言，可那遗言只有不断重复的一句话。

“为什么我不是天选啊…”

此时，搜剿莫雷利亚诺的雷斯特军已经集结完毕，这次行动可以说是因为珍弗.法鲁抢占先机，后来的他们一无所获，因此士兵们的士气十分低落，但他们没有表现在脸上，因为雷斯特军的铁律便是，不将软弱表现出来。

雷斯特.法鲁走上高台，面对这群即使一无所获，也没有打乱阵型的士兵们，说道：“我玷污了你们和死去的战士们的尊严和荣誉，在此，我向你们道歉，哪怕这歉意不足以弥补你们对我的失望。”

说着，雷斯特.法鲁向士兵们弯腰致歉，数十秒后才重新站起身，然后，他拔出自己沾满鲜血的剑，高举过头顶，为即将到来的战役，为这群士兵们鼓舞士气。

“我们参与的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说到底这根本算不上是一场战争！只是一场强者对弱者的单方面厮杀！我对你们的愿望只有希望你们活下去！活下去！活到这场战争的结束！不论使用什么手段！不管是多么卑劣的手段！你们都可以说是我的命令！让以后的人们只耻笑一个雷斯特吧！本应身负荣光的你们不应该被任何人耻笑！

撼动吧！高呼吧！抗争吧！

让我们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你们应荣光永存！”

“雷斯特军荣光永存！”

曙神历1190年4月26日

持续三十年的律法时代结束，抗争时代来临。

从这一刻开始，一切附着在单纯现实上的虚伪添加物都不复存在，只剩下浸透鲜血的人们，在炼狱中挣扎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