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者目录——炙热史诗 第四十二章 理想乡

黑旗的全部，律法时代的皇国，这两件事情所包含的信息已经压得埃梅尔喘不过气，一切都在否定他以往的认知，无论是皇国一直以来享有的盛誉，还是从不被诉说的荒诞世道。

埃梅尔无法确定杰克所言的真实性，但无法否定的是，一切在环境的衬托下所展现出的样子，在这个故事中都是合理的，他不禁怀疑起自己所认知的一切。

或许受人尊敬的法鲁王真的会对贵族们的贪污坐视不理？

在莫雷利安诺簇拥着自己的人们难道都是和那些领主一样的人？

茨威究竟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认为的那样？

“这怎么可能？”埃梅尔捂着头，强力的安抚着脑海深处袭来的剧痛。

埃梅尔一时间无法接受，即使杰克所说的故事才是对现状最合理的解释，杰克认为他只是需要时间来适应，所以沉默着等待他理清思路。

“这不是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事，他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尤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外听着两人的对话，这故事仿佛唤起了他的回忆，傲慢无礼的他此时的语气也尽显落寞，“但有一件事不是真的，皇国北部的蛮族从未叛乱，那是法鲁王为了掩盖科尔索比亚屠城的错误，要把开始质疑他的蛮族们肃清的谎言，即使蛮族养育了他，而且蛮族的领袖是他的结拜兄弟。”

“结拜…兄弟”，尤尼说出了一个连黑旗情报网都不知道的消息，这让杰克很是震惊，他追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种内幕？”

尤尼是想说点什么的，但刚开口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情，于是只是含糊的说道：“一个蛮族，而已。”

此时，埃梅尔还处于混乱之中，唯一还没有想清楚的便是黑旗，在他看来，无论是钢钉，还是黑旗，都只不过是黑旗的首领无名的牺牲品，无名们从不在乎他们的生命，将他们像棋盘上的棋子一样摆弄，他们不应该不知道这些，杰克应该是对这一点最清楚的人。

埃梅尔如实诉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杰克便向他说起了自己在到努门厅之后的事情。

“直到五年前，一个代号为影，得到‘目录’认可的刺客赢得了血战，杀死了所有无名，彻底毁灭了黑旗。”

一切都要从杰克的身份揭晓开始讲起，茨威雇佣的三名黑旗杀手将这件事告诉给了无名，黑旗的无名们发现了杰克的价值，便命令他尽早回归组织，但当这个消息传达到杰克的耳中时，他已经在努门厅住下一个月了。

努门厅对于杰克来说是一直以来到达过得最好的地方，它早已不像无光时代那样混乱无序，而这一切要多谢法鲁王的领主制度，也要多谢担任努门厅领主的茨威将他打造成了经济落后，却衣食无忧，安定祥和的城镇。

努门厅不是理想乡，但他已经无限接近于理想乡。

为了留在这个地方，杰克曾跪在茨威的面前，抛下所有尊严乞求他，但遭到了茨威的拒绝，并且在当时茨威就明确表示到，杰克不会长时间待在这里，黑旗会马上命令他回去。

对于黑旗这个组织，在某一方面茨威要比杰克更加熟悉，因为在猎杀，血战与律法时代的通缉三重压力下，即使五个黑旗组织在一起，也只能在崩溃的边缘游走，而延续这个组织活下去的便是一群有目的的贵族，他们私下寻找到了无名，出于自身利益，与黑旗签订了长久地契约，因为有他们的供给，黑旗才能存活下去。

茨威，正是这群为了自身利益供给黑旗的贵族之一。

因此他并不想因为杰克的事情和黑旗闹翻，对他而言，即使杰克比其他黑旗更优秀，但与黑旗闹翻要面对的是整个组织，并且当时他并不相信杰克真的会忠于努门厅。

即使明面上，茨威果断地拒绝了杰克，但他还是允许在黑旗的命令没有下达之前，杰克可以在努门厅修养，前提是需要靠劳动来证明他会给这座城镇带来价值。

为了证明自己，杰克甚至忘记了吃喝，忘记了睡觉，只要城镇里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他都会去，只希望茨威能允许自己待在这里。

茨威对于杰克这种舍命的奉献，最终还是心软了，他本身就是一个心软的人，但杰克这件事并不是心软可以解决的，为此，他私下里找到杰克，说道：“你这是何必呢，这座小破城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做的？”

“因为这里好像，好像理想乡。”

“理想乡？”茨威笑了出来，这像是在嘲笑他的举动惹得杰克忍不住发怒，茨威连忙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只是对你的说法…理想乡，这个词太…虚幻了，这和我的信仰有关，我把这个词理解成为现世中的某一个美丽的地方，我只是觉得现在还有人相信这个太好笑了。”

“这不好笑！”杰克愤怒的呢喃着。

茨威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话玷污了杰克的信仰，于是小声道歉，接着解释道：“我和你的信仰不同，理想乡这种东西连创造他的人都没有，我信仰的是曙光神，曙光神不会创造出理想乡，而是创造出真正的理想国度，理想乡只能包容一小部分人，而理想国度能容纳所有人。”

“理想国度”，杰克对于这第一次听说的字眼充满了好奇，急冲冲的问道，“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吗，曙光神真的能创造这样的地方吗？”

茨威不想泼杰克一身冷水，他深思了几秒钟后，回答道：“曙光神无法在现世中创造出理想国度，他不是万能的神，更像是一个有魔力的人，他会让所有在死前理解到生命价值的人，死后的灵魂进入乐园般的国度，那区别于天堂，而是另一个现实。”

“生命的…价值，我的生命估计没有任何价值，但你有…”，茨威愣住了，他没想到会从这个没有见过几次面的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赞美，他回问为什么，得到的回答更加令他吃惊，“因为你创造出了这么美丽的城镇。”

虽然经济不发达，道路不流通，但努门厅确实是一个美丽的城镇。

在这个容纳了近两千人的小城中，每一家人都能拥有一间自己的房子，城镇近一半的土地都被开垦成了农田，一条开通的小河在城镇中间横穿，足以滋润农田和解决饮水问题，而且此处临近大海，很少会出现饥荒的问题。

在努门厅里，甚至有其他城镇没有的教会，在当时那个宗教信仰匮乏的年代，所有过去的宗教信仰已经成为吟游诗人口中的故事时，努门厅不知从何处引入了新的宗教，他们信仰曙光神，致力于了解生命的价值，从而在死后可以魂归理想国度。

茨威对于杰克的赞美羞愧难耐，即使得到认可这件事对他来讲很激动，但他仍不能将杰克留在努门厅，他只能对他表示抱歉。

杰克对此仍不能理解，他对此十分痛苦，但突然，他明白了为什么。

“我在这里，在理想乡的话，会毁了这里，是吗？”

茨威没有直接回答他，但从他脸上的表情便可以知道答案，杰克也因此不再多说，一个月后，黑旗的消息送到了。

在临行前，茨威向他保证道：“我会想办法委托你当我的护卫，你很强，不是吗？”

杰克对于这可笑的临别态度，释怀的笑了。

他本以为这是最后的告别，于是最后留恋的望向努门厅，这个属于他心中的理想乡。

可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会以得到‘目录’认可的方式，安全回到努门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