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寻找尤尼的途中,埃梅尔想了很多。
无论是实力还是头脑,自己都远远逊于尤尼,不单单是指那一晚,而是至今以来的所有时间中,尤尼所做的任何选择如果交给自己,那自己一定会不断犹豫,去思考那些可能会出现的后果,可一次又一次的情况证明,只有在危机来临时自己才能做出最后的决策,那逼迫似的决策最终会带来最恶劣的代价,但在决策的那一瞬间,他从不会思考这些。
或许在一开始自己便错了,选择去成为所谓的王,仅仅是因为别人的需要,自己便去做了,然而却太过轻视了这个称谓,代价和责任不单单是‘王’的一切,才能是被称为王的人要拥有的更为重要的东西,可自己只有被‘目录’赋予的力量,那力量太过匪夷所思,无法控制,因无人教导所以只能自己参透,但对那力量抱有着些许畏惧的自己可能永远也无法参透了。
埃梅尔缓缓行走在路上,心中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就在这时,他的身前突然聚集起了几十个人,他们每一个都有着陌生的面孔,不仅让埃梅尔停下了脚步,也停住了思考。
作为代表的男人神情焦虑,冲上来便问道:“请问,您是埃梅尔大人吗?”
埃梅尔愣愣的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是?”
“我们是不落要塞的幸存者,我叫鲁,在这里挡住您的路主要是想感谢您,我们听说了您的事迹,一来是要感谢您救了我们,二来是关于尤尼的事情,相信是因为您的缘故,尤尼才会回来救我们的吧。”
“不是不是”,埃梅尔打断了鲁的话,连忙回复道,“这一切都是尤尼做的,是他提出的要先夺回这座要塞,你们要感谢的是他才对。”
“说实话,我们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等战斗结束后我们先去了尤尼那里,但他说‘我根本没想到你们还活着,要谢就去谢埃梅尔吧,是他决定要进攻这里的’,我们也就只好来找您了。”
埃梅尔顿时感到疑惑,说道:“他怎么能这么说?”
“虽然有点伤心,但我们并不意外,不过还是想请您去做一件事,去劝劝尤尼吧,他状况很不好,相信现在只有您的话他能听进去。”
“我现在就是要去他那里。”
“那我们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说完,不落要塞的幸存者们在埃梅尔的前方让出了一条路,这场景似曾相识,让埃梅尔马上回想起了在莫雷利亚诺,史莱.戈修为自己准备的欢迎仪式,虽然自己心里并不认为有这个资格,但心情还是稍微变好了些。
埃梅尔顺着路再走了几分钟,便来到了尤尼的住所,听说这是他的家,但看上去这里并没有家的温馨感。
尤尼的家门没有关闭,从外面朝里看能看到随处可见的灰尘,地面的灰尘里有着密密麻麻的脚印和呕吐物。
埃梅尔走了进去,在肮脏不堪的四周寻找尤尼的身影,但并没有找到,直到脚边传来了尤尼的声音。
“你可算醒了。”
埃梅尔循着声音朝侧面看去,尤尼就在那里,紧贴着屋门,背靠着墙壁,怀中抱着一个盛满呕吐物的铁桶,听说他这两天不吃不喝,一直在呕吐,仅仅一次的睡眠也只持续了两个小时,便突然惊醒,像做噩梦一样窜起来继续抱着铁桶吐。
没等埃梅尔低下身,尤尼便抢先站了起来,埃梅尔看到他面色惨白,赤裸的上身露出一身的骨头,一副活死人一样的痛苦样子。
埃梅尔难掩心痛,关心道:“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想把肚子里的人肉吐干净,但怎么也吐不完,今早上又吐出来一块惨白的皮,真恶心。”
埃梅尔没有马上说话,他先把虚弱的尤尼慢慢扶到床上,然后沉默着将铁桶放在屋外,又清扫了下地面,最后才坐在尤尼的旁边,说道:“那不是你的错,当时的你控制不了自己。”
现在的尤尼连说话都要喘上几口气,他像是终于感到饥饿肯进食一般,在身旁拿起一株新采摘的绿菜,拔下菜叶就开始往嘴里放,一边嚼,一边有气无力的说道:“不是错不错的事情,是…我还想当个人,好笑吧,明明一直以来都有吃人的事情,但…怎么说呢,我就是接受不了。”
埃梅尔可以理解尤尼的想法,他也曾听过这些事情,虽然很少,也并未亲眼见过,但很多人重复说过的事情已经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阴影,他曾发过誓,就算饿死也不会吃人肉,这是基于人所必须要抗拒的事情。
“我想…说一件事?”
“等回来再说吧”,尤尼吃完后,直接从床上窜了起来,在一侧的桌子上拿起衣服套在身上,“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去王国的路吗?在开战前我去看了,这个季度的雾淡了很多,我们要抓紧时间,等到冬天,那雾会浓到你看不到自己放在脸前面的手。”
“你的身体可以吗?不然的话,你告诉我位置,我一个人去就可以。”
“一个人是不行的,必须要两个人,得有一个人在雾外面用绳子拉住进雾的人,不然迷路了,或是被什么不知道的东西袭击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以前试过吗?”
“没有,所以才需要谨慎,我至今没有想到那群王国人是怎么穿过迷雾到这边来的,但现在我们没有任何线索,只能从头开始找了,绳子我已经做好了,就放在马上,骑马的话,只要路上不耽搁时间,傍晚前应该就能回来。”
“这太勉强了,尤尼”,埃梅尔冲上前拦住即将走出门的尤尼,“凭你现在的身体怎么可能坚持到傍晚,你现在应该吃些东西,再稍微休息一下。”
埃梅尔的关心听上去并没有什么说错的地方,可尤尼却像突然受了刺激一般,回头瞪了一眼埃梅尔,那眼神里满是威严和杀气,虽然一瞬间后便消失不见,但还是让埃梅尔的心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我还没有到需要你担心的地步,意思就是…我没那么容易死。”
“...哦。”
见尤尼还是执意要去,埃梅尔也只好默认。
于是,两人并行去了要塞内的马厩,整个过程中,埃梅尔都只是慢慢跟在尤尼的身后,不再想要上前与尤尼并肩前行。
从那晚开始,两人之间便产生了一面无形的屏障,但屏障的源头还是尤尼,尽管埃梅尔无数次的想要去了解和帮助他,尤尼也并未想要对任何人打开他的心房。
或许现在,唯一能温暖尤尼那颗冰冷的心的人,是他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还在呼唤的女儿列妲,可现在,种种情况都表明列妲已经死去,那个对他来说珍视的人,他的唯一,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尤尼”,埃梅尔从后方搭话道,“你的女儿是叫列妲吧。”
“她死了。”尤尼并不想就这个话题聊下去,于是用满不在乎的语气终结了这个话题。
“如果她还活着呢?”
“埃梅尔,说实话,你不适合这种角色,所以别白费力气了,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我没关系的。”
埃梅尔再一次被尤尼反怼了回来,但如果换位思考一下,埃梅尔反倒没了脾气,现在的情况就像是自己亲眼见到了弟弟埃梅洛的死亡,但却没办法阻止,更何况,尤尼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无情,他的心里始终在隐隐作痛。
‘或许,现在只有时间能稀释尤尼的痛苦了。’埃梅尔心里想着。
在两人到达马厩后,埃梅尔让尤尼留在外面,自己则是去里面牵马。
进入马厩的第一眼,埃梅尔就看到了那匹小白马,他走到了小白马的身旁,额头与白马的头轻轻碰在一起,嘴里小声说道:“一会儿慢慢的走,帮我照顾好尤尼。”
马儿轻轻吹了口气,像是在回应埃梅尔一般。
过了一会儿,埃梅尔牵出了两匹马,一匹是他的小白马,另一匹是棕色的马。
就在尤尼准备骑上棕色的马时,埃梅尔却将他的小白马牵到了自己面前,说道:“你今天骑这一匹吧。”
像是感觉到了某种羞辱一般,尤尼怒气冲冲的瞪着埃梅尔,他一把甩开埃梅尔递给自己的马绳,冲向棕色的马,骑了上去,然后不再理睬周围的喊声,一股脑冲出了要塞。
无奈之下,埃梅尔也紧赶着骑上白马,追着尤尼冲出了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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