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陆睡得沉,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抱着自己,若即若离的感觉像是在做梦,这个梦做得实在太可怕。
梦里自己的爹爹娘亲居然都过世了,偌大的谢府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一人跪在前厅蜷缩在地砖上放声嚎啕,被无尽的黑暗和恐惧包围,那种凉透身心的滋味直冲谢陆的大脑。
谢陆闭着眼呓语眉头紧蹙着想醒过来,梦里的痛苦实在难以忍受,他透不过气来。
“咳咳咳……”谢陆挣扎着。
“咳咳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从房里传出来,守在门外的小武听到动静连忙推门,方清朗交代他照顾好谢少爷的。
“谢少爷~”小武往里屋走,看到床榻上的谢陆双手捂着胸口神色痛楚地剧烈咳嗽着。
“您醒了!”小武一脸惊喜,谢少爷醒了将军也会少伤些神吧。
谢陆咳得撕心裂肺胸口疼得钻心,晃神间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向走向自己的小武,顾不上喉头发紧刺痛,哑着嗓子说话,“你……”
嗓音如同烧火的破风箱嘶哑粗粝,谢陆的瞳孔慢慢对焦清明,看清眼前的人,“小武?”
小武点头,“是奴才,小武还是先给您倒杯热水润润喉吧。”
谢陆感觉自己的头还昏昏沉沉有些疼痛,喉咙连吞咽都刺痛无比,他双手撑着床榻慢慢坐起身来。
起身的功夫小武便倒了茶水递过来,谢陆接过茶水猛的送到嘴边,一口灌了下去。
一仰头,茶水蜿蜒顺着下颌骨,一直涎到自己胸前的衣襟也打湿了一片,还好茶水是温热的,房中也烧了地笼暖烘烘的。
“您慢些,不够小武再给您倒一杯。”小武伸手去接谢陆手中的空茶杯。
谢陆颤抖着无力的手臂把茶杯递给小武,昨夜发生的事也渐渐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原来方才着挣扎着醒来的噩梦竟成了真,梦里发生的事也是真的。
“什么时辰了~”谢陆一出口早已泪不成调。
小武端着茶水回过身来就看见谢陆满脸泪水哭成了个泪人,小武不禁也跟着鼻头一酸,小声回答,“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您……”
“您仔细的身体,您昏倒将军昨夜一直守到天明。”
谢陆握紧拳头抬手压住自己的双唇,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浑身抖动着,脑子里浮现出一幕幕和爹爹娘亲在一起的画面。
压抑在心头的悲痛,在无声的呜咽中一下爆发出来,谢陆的心空空的,像是身体的某个部分突然消失,再也无法填满,再也回不到从前。
绞痛得心要碎掉,谢陆捂着胸口面色发青,他咬着唇强迫自己不再掉眼泪,转过身来想掀被子下床。
小武放下手中的茶水去搀扶颤颤巍巍起身的谢陆,忧心道,“谢少爷,您想做什么吩咐小武吧,您……”
小武的嘴里的话还在口中打转,被搀扶的谢陆脑袋昏沉着站不住脚身体打哆嗦着向都仰,吓得小武双手死死攥住谢陆的手托住,脸色煞白道,“您还是躺着吧,奴才先去给拿些吃食垫垫肚子,吃饱了才有力气。”
谢陆咬紧后槽牙甩了一下昏沉的脑袋,“不用了,我想去看爹爹娘亲。”说着便强撑挪动着脚步,“还要给爹爹娘亲守灵。”
“可您的身体……”小武欲言又止,见谢陆执意,也就不再言语。
“果子呢?”
“前一日没见着您就回了谢府,此刻……”小武匆匆瞥了一眼谢陆,垂头小声回答道,“此刻守在灵堂前烧纸。”
谢陆并不看小武,撤开自己借力的手缓慢走到铜镜前,腹中空无一物使他异常疲惫晕眩。
看着镜中神色倦怠消沉如同鬼一般的面孔,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还挂着,谢陆不禁有些想嗤笑自己。
笑自己自不量力,笑自己太过相信倚靠别人,笑自己身在福中不自知。
“你应该会束发吧,你来帮我束发吧。”谢陆看着镜中自己披头散发像个女鬼,“把丧服来拿。”
小武垂头上前恭敬回答,“是。”
换上丧服,谢陆在铜铃前看着自己,一身白色的衣袍,外头是粗布麻料的背卦,腰间用白绫系着,头上也披着白绫做的孝帽。
这身装扮是他从未想过的,总觉得亲人离世的事情离自己很遥远,哪怕是爹爹病重,谢陆总是没想过他们会离开自己。
谢陆仰头眨了眨湿润的眼眶,让自己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鼓起勇气向门外走去。
看着回廊凭栏上梁柱上悬着的白绫,后院中来往的下人的穿着,谢陆只觉白色刺眼极了。
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慌乱,他只想快些去前厅,没看到心里总是疙疙瘩瘩放不下。
前厅的八扇雕花朱漆门开了六扇,谢陆看见谢思思披麻戴孝一身缟素贵在火盆前烧着纸,并排的姐夫陈子爵同样一身白挺直半身往火盆里丢纸钱。
谢陆惨白的脸上眸子骤变得黯淡无光,他脚步虚浮地走进厅堂,看着厅堂中并排的棺材和供桌上的牌位心凉得彻彻底底。
果子见到自家少爷惊诧出声,“少爷~少爷怎么过来了~”
“您莫要太伤心伤神了,郎中说您的病严重需要静养。”
昨夜回来听到小武说少爷吐血的事,果子和孙管家吓出了一身冷汗,朗中的话言犹在耳,心里万分担忧。
谢思思麻木冷漠的脸突然动了一下,她停下手中动作,火盆里橙黄冒着烟雾的热气熏得她红肿的眼眶湿润酸涩。
“姐姐~”
谢陆眼眶瞬间蓄满的泪珠晶莹,像断了线的珍珠,滚下面颊,他轻轻抽动鼻子,沙哑的嗓音说得悲悸,“爹爹娘亲没了,以后我们就是没人管的孤儿了。”
谢思思的心似刀剜一般,两眼一热鼻头酸得发麻,一声姐姐叫得她又心酸又悲愤。
谢陆极少喊谢思思姐姐,无论爹爹娘亲在时,怎么斥责他都不愿意喊姐姐,说是谢思思总是喜欢训斥他打他。
这声姐姐叫得在场的人鼻头都跟着发酸,谢思思忍着哭声,心里对谢陆充满了怨气,“现在才想起爹爹娘亲,早干嘛去了!”
“你不是跟你的好情郎方清朗在一起么!”
谢思思神色尖锐语气刻薄,“爹爹出事你管过吗?你不顾娘亲的身子执意跑出去找方清朗,你现在知道哭有什么用!”
陈子爵扫了眼一身病气躬着身子站着的谢陆心中不忍,出声劝阻,“思思,陆弟弟也是没有办法,他心里的痛不会比你少。”
“姐夫……”谢陆嗫嚅,“是我无用,我是爹爹娘亲唯一的儿子,却一点也指望不上……”
颤抖着双唇,谢陆泪眼汪汪满脸涨红,“是我的错,是我一无是处是我无用无能,该怪我的。”
谢思思感觉自己的眼睛被蒙住,雾气横生,她别过头不想看谢陆,“我不管你以前如何吊儿郎当混账,爹爹娘亲不在了,我不想他们走得不安心……”
“你和那方清朗断了来往吧。”
谢陆只觉耳朵里一片嗡嗡蝉鸣声,像是有一年锣鼓敲在脑袋上,“我……”
“不管你说什么,跟他来往就是不行!”
谢思思把手中的纸钱丢进火盆迅速起身,她带着隐隐怒气盯着谢陆,“他把咱们家害得还不惨吗?”
“啊?”谢思思伸手戳谢陆的心口,“若不是他拉着爹爹让他捐粮赈灾坏了行商的规矩,哪会得罪城中的商户联合起来排挤咱们家,弄得生意也做不下去!爹爹虽不说,但你是稀里糊涂什么也不想,只顾着情情爱爱随性快活!”
脱口而出的埋冤是早已种下的种子,谢思思压抑着自己的情感自以为遂了所有人的心愿,可到头来遂不得自己的心愿。
谢陆凭什么,凭什么就能不管不顾的坚持自己所欢喜。
“若不是牵扯了赈灾的银钱哪里会被人陷害贪污,又怎会下狱,娘亲又怎会伸冤,爹爹又怎会服毒!”
“还有张安义的好爹爹!”
谢思思面目说话间变得扭曲,仇恨让她变得面目全非。
“你好兄弟的爹爹,爹爹的好兄弟张尚书,是他诬陷爹爹下了狱!被最亲的人捅刀子,爹爹该有多难过……”
“我们家怎么会认识这么多背信弃义的恶毒之人!”
谢陆捂着钝痛的胸口变了神色,一时间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脑子里乱糟糟忘了东南西北,一时站不住踉跄着跪坐在地上。
不是不稀里糊涂,是他不愿意扒开脑子去想,如今谢思思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得透彻,谢陆也躲不进自己的乌龟壳了。
身后的小武和一旁的果子惊慌失措的身手去接,小武更是慌忙道,“谢少爷有伤在身,大小姐您还是歇歇火吧。”
“我歇不了!”谢思思眼神尖锐,“我认得你,你是方清朗的贴身小侍,你家主子走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小武脖子一梗,涨红了脸,支吾道,“奴才是奉将军的命,照顾谢少爷的。”
“他做这些有劳什子用!”
谢思思红着眼鄙夷,“若不是他害了我们家,谢陆需要他照顾什么!”
“你……”
“你别为难他了!”谢陆神色倦怠,“爹爹娘亲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思思~”陈子爵起身,“岳父岳母还未入土,你们姐弟二人莫要让他们二老走得不安心……”
“起来吧。”陈子爵俯身去扶谢陆,“你姐姐你是知道的,刀子嘴豆腐心,心里难受脾气大了些,别同她计较,姐夫替他像你道歉。”
谢陆借着小武和果子的力道站起身来,他摇了下头,笑得凄惨,“是我从前心智不成熟,承担不了一家之主的责任,是该骂的。”
陈子爵叹了声气,“今后会好的,你只是心性单纯不谙世事罢了,事事都需一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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